第1章 重返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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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刺耳的车辆撞击声响起，姜鸣感知到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好似一切全都将被吞噬。
这一生的光景又如同浮光掠影般一瞬间全都出现。
少年时的任性与挣扎，颠沛与流离，以及好不容易出人头地的当下。
随即，无尽黑暗将他的意识完全淹没。
……
“哥，你是醒来了吗？”听到床上好像有动静，房门外正在做作业的小女孩连忙丢下作业走过来打探。
看着床上的少年虽仍然紧闭着双眼，眉头却紧皱起来，小女孩将自己的脑袋凑下去仔细听了听。
随后又用妈妈教的方式，将自己的额头贴到少年的额头上。
“嘶~”
一不小心被烫了下，小女孩不由倒吸了口气。
她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似乎想了想，噔噔噔飞快跑出房间，走到木制洗脸台旁扯下一块毛巾，去屋外打开水龙头打湿毛巾，然后又跑回房间将凉毛巾放到少年的额头上。
小女孩没能拧干的湿毛巾上溢出水珠，顺着少年的额角滑落。
眉心的凉意逐渐让姜鸣聚拢了意识。
耳边传来小女生软软的呼声。
让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自己这个年纪怎么还有人喊自己哥哥？
大叔还差不多。
终于，姜鸣彻底挣脱了黑暗，眼睛睁开又闭上，如此往复几次，才适应光线。
然后一扭头，看到了边上的人影，惊得他猛然坐起。
“？！”
“姜…姜甜？”
圆脑袋上竖着两根羊角辫，头发显得枯黄而不很柔顺，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干净清澈，整个人黑瘦黑瘦的。
哪怕这种形象在记忆里很是遥远，姜鸣也不会忘记，这是自家妹妹小时候的模样。
他……
姜鸣目光飞速左右游动，打量着屋内设施，表层脱落的原木衣柜，一张黑漆老式大书桌上堆满了书本等杂物……
老式木架床……
农村常见的对开窗外是小块菜地，以及更往后的田野与后山。
陌生而又熟悉的矛盾感充斥在心中，一点点唤醒姜鸣的记忆。
他又怎能忘记这般光景。
这是他的老家，籍籍无名时不敢回，一朝成名后却再也回不去的家……
“哥~”
“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烧糊涂了啊……”
姜甜着急的声音将他扯回了现实，姜鸣顺着声音再度看向姜鸣，脸上自然流露出干净温和的笑容：“我没事。”
说着，姜鸣伸手摸着姜甜的脑袋，微笑道：“考你个问题啊。”
姜甜不疑有他，屏住呼吸点着小脑袋：“嗯嗯。”
“今天几号。”姜鸣似模似样的思考了下，然后才问。
闻言，姜甜大眼睛里透出思索，又伸出双手比划了下，继而将双手藏在身后摆弄：“26……27号！”
刚说完，姜甜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忽然扭头就走：“我去写暑假作业了！”
见状，姜鸣哑然失笑。
他也听到了屋外越来越近的声响，大概是母亲李凤鸣下地要回来了。
………
‘烧糊涂’、‘暑假作业’、‘26、27号’这几个关键词，再加上姜甜小小的模样，已经足够姜鸣将当下的境况串联起来了。
他……应该是重生到了2008年夏天。
那年17，高二暑假，他不小心患上热伤风，高烧到39度多，在床上连续躺了三四天。
对‘重生’这个词姜鸣并不陌生，他真正挣脱困顿的生活便是因为写网文，成名作就是重生文。
他也不止一次幻想过重生的光景，能再一次回到过去弥补那些刻入生命里的遗憾，该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念头一转，姜鸣定了定神，爬下床拿起书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完。
稍稍舒服了些。
随后姜鸣走出房间，穿过一间摆了餐桌椅子等物的客厅，走到屋外打开水龙头，双手捧起水洗了把脸。
在缓缓流淌的清水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发型非主流，面容年轻得不像话。
心情一下子大好。
“鸣伢子，你烧退了吗？”正当时，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我看看我看看。”
姜鸣回头看过去，带着遮阳斗笠扛着锄头的母亲李凤英正满脸惊喜的快跑过来。
年复一年的农村劳作，让眼前这个还只有三十七岁的女人脸上蒙上了泥土的色彩，面相比年纪老了十岁有余。
仔细想想，姜鸣发现自己从未见过母亲光彩照人的模样。
念头转动间，姜鸣笑着回答：“应该是快退烧了。”
李凤英不由分说将自己的手贴到了姜鸣额头上，又往自己额头上贴了下，不太确定的说：“应该还没退完。”
“赶紧回去躺着！”
姜鸣正要解释，有个大喇喇的妇女声音插了进来：“凤英嫂子，让我讲，你鸣伢子是没怎么干活才这样的。”
“去地里挖半天土，一准什么病都没了。”
李凤英打了个哈哈：“是咧是咧，不过村里诊所讲还是要多休息才能退烧。”
“你太纵着他了。”邻里的妇女边往前走边嘟嘟囔囔的说，“谁家孩子都不这么带的啊，又不是那读书种子，还不如趁早去找份工赚钱。”
李凤英没接话，只是看着妇女远去，然后落寞的低下了头，转而说道：“晚上炖个排骨给你补补，要早点好透了才行。”
李凤英这一秒的落寞像是针一般刺进了姜鸣的心脏。
这些年少时不会在意的稀松平常，在那些心智逐渐成熟平稳的年月里回想起来，全都是遗憾。
没有人不望子成龙。
眼下的姜鸣当然清楚，在如此闭塞的乡村，以及家庭并不宽裕的经济条件下，李凤英已经付出了她全部的能力来为自己遮风挡雨。
夕阳西下，无数个念头在姜鸣脑子里发散，以及……生根与发芽。
然后，他就听到了姜甜脆生生的声音：“哥，吃饭了。”
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再回屋内，客厅饭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大碗炖排骨和清炒蔬菜。
饭桌上，姜鸣夹了一块排骨，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绽放，模糊着过往岁月的同时，清晰了眼前的光景。
母亲李凤英用少量蔬菜拌饭，妹妹姜甜也怯生生不怎么动排骨的模样，让姜鸣心中的念头愈发坚定。
夹起几块排骨塞进姜甜的碗里，姜鸣心绪平静的计划着在这个暑假的末尾挖出第一桶金，去彻底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