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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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琼人未到声先至，她一袭红裙罩身，外罩绣金红纱，长发挽起扎成了马尾，细眉斜飞入鬓，眸子清亮带着坚毅，整个人散发着公主该有的威严。
元梨好奇地看着震慑全场的红衣姑娘。
所有人忙不迭地见礼，礼成后叶柿悄然上前在元梨耳边细声道：“这位是我们魔界的公主程琼，她多在军中，骁勇善战，手段颇多，魔尊自驻守前线后将大权全权移交给了公主殿下。”
元梨的眼神转为了钦佩的星星眼。
“程沙，回答本公主，我是有权，还是无权主理此事？”程琼仔细问。
如今形势已经明了，程沙自然不敢得罪这位公主，他恭敬答道：“公主殿下手握觞鋆殿大权，臣自然全听公主吩咐。”
元梨悄悄跟元意对手指，“八姐，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接着她喟叹了一声，“我可是听说这位魔界公主骁勇善战，手段狠辣，她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妖魔两界多有摩擦，就算隔着风雪城，大大小小的战役也不停歇。程琼自小从军，功绩确实无法比拟。”元意没说的是，你的调皮捣蛋闹了无数乌龙反向发扬名声与之相比，简直是个不可说的惨剧。
那边程琼已经一声令下，手下的人开始盘问周围声称受过伤害的侍下们，问过后分批出动或是搜寻提供的宫中的侍下，或是出了宫去找被欺压的城中百姓，或是去找他们提供的豹子精为了满足虐杀的癖好特地建的屋子。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我忘了告诉你，我从小在药罐子里泡大，对医术也是小有了解的。你身上的伤虽是可怖，却分明是之前的旧伤。”元梨插着间隙无聊地随口一问。
徐客西身子僵硬了一瞬，元意被话题吸引，先是恍然，原来元梨早就察觉，只是没有揭穿而是顺水推舟。
接着眼里划过一抹复杂看向还没有问答打算的徐客西，这小子的出发点是好的，就为了激怒元梨斩草除根杀了豹子精，不过也是太心急了些。
“家里穷苦，我便去大户人家做工……我手脚不太麻利，挨打是在所难免的。”
徐客西自认干活不利索，他又装作这回答像是牵引出了痛苦的回忆，元梨也不再好意思去追究。
元意收回眼神，心里默默地想，“这回是真的卖惨了。”
程琼派出的人的效率出奇地快，元梨干等着无聊，刚想上前跟程琼套近乎准备溜走，才过了一刻竟然就列队回来了。
一叠纸张在程琼手上发出‘哗哗’的响声，在心里有鬼的人听起来简直是像催命符，程琼越翻越往后，还没到最后她细长的眉就已经高高挑起。
“这样一个败类，欺压侍下，鱼肉百姓，连婴儿都不放过，程影御下就是这些垃圾？”程琼干脆不翻了，她将证词一把丢向佝偻着背的程沙，暴怒之下连魔尊的大名都直接吼出来了。
众人战战兢兢地跪下大喊‘公主息怒’，站在最前侧的程沙被打了之后也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程琼又问：“程沙，这是你要的证据，本公主可查清楚了？”
“是，此人任凭公主处置。”
“他一个人？光凭此人就能在魔界主城兴风作浪，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程琼只是像带有疑问一般随口一说，程沙提着的心刚要落地，就被尊贵的公主下一句话打入了地狱，“黑甲军副侍卫长程沙滥用职权，包庇下属，罪不可赦，来人呐，给本公主脱了这身盔甲，带下去，待魔尊发落。”
“不!公主，臣为魔尊为觞鋆殿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凭您一句话一个猜测就抹杀了，臣要求个清白……臣是清白的!”
程琼蹲下身看着被按住还在疯狂挣扎的程沙，眼神薄凉，“这后半部分都是证据，你可以慢慢看。程沙，这么多年，你仗着魔尊宠爱，一手遮天，还得了个‘程’姓，但这不是你欺主弄权的理由。”
证据确凿，再喊冤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程琼看着躺在脚边化为原形的豹子精，随意地摆手，“将这作孽的豹子精带下去，就按照天界公主的吩咐办，砍了他的头给城中百姓一个交代。”
手底下的人应声去办了。
“程姑娘，你方才可真酷呐!我早闻您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真是如传闻中一般霸气潇洒。”
元梨好听的话倒豆子似的往外蹦，这几日来到魔界除了因为疑惑让她产生兴趣交了朋友的徐客西，被城门士兵拦下，魔渊没闯成，又惹上了劳什子的侍卫长，这些烦心事要是换一个稍微不如她这么乐观的人遇上，根本挺不住。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漂亮姐姐，她立马就凑上去笑眯眯搭话。
至于早闻大名这事，实属无稽之谈。算上叶柿趴她耳朵边上讲的以及八姐聊的那些内容，她统共了解到的时间也只在几刻钟以前。
不过元梨笑眯眯地搭话，耳朵根儿也不带红的，“程姐姐，我和我姐姐正要往驻营地赶，也不知道您是否会和我们一道？”
元意撇嘴，一脸无语，她碰了碰旁侧不知道什么心思的徐客西，“看到了吧，她交朋友只需要三个呼吸的时间。”
“而且，不论别人死活。”
徐客西不太同意，只要元梨眼睛一弯，嘴角一撇，她提出的要求恐怕谁也不会不答应。
除了他。
程琼自出现起到如今都拉长着脸，更何况方才怒急过后粗声下令，一般人见到都没有勇气主动去搭话，眼前这个笑眼弯弯的青涩小姑娘却是个例外。
天界九公主，这也是个妙人儿，几百年前叱咤四界的风云人物，当真是没让她失望。
她顺势弯下了眼睛，“我就是特意从宫外赶来接你们姐妹去边境的。”
几人已经踏上了路途，元梨交代徐客西留下，本想给他好好分析利弊和她不愿的理由，没想到少年只是乖乖点头。
她想说的话就卡在嗓子眼，悻悻地交代了叶柿照顾好他。
“程姐姐今日是宫外有急事需要处理吗？竟会耽误去边境的时间也要赶着处理。”
元梨一路都在跟程琼谈天说地，元意在一旁昏昏欲睡，她不懂九妹的精神怎么一下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么抖擞。
程琼很自然地回道：“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城门口抓到了几个想潜入的奸细，为了不闹出动静，才多费了些时间。”
这里离边境已经不远了。
“是吗？可程姐姐的身上只有墨江阁的果儿香呢，反倒是闻不到一丁点儿城门口独有的冉郁香。”
魔尊百年前登上大位，大行其道打点主城，特地请炼香师打造了独一无二味道的冉郁香每日喷洒城门。
虽然魔界中人无人理解他的恶趣味就是了。
很不凑巧地是，风雪城城主夕妍雪爱香，她跟着耳濡目染能够马上分辨出香的味道，墨江阁，正是她去魔渊之前拉着八姐进的酒楼。
元意……其实已经睡着了。
周围的气压开始缓慢降低，程琼察觉到元梨的话里有话，她认真的看着这张她一直当成小妹妹的脸，一向不喜拐弯抹角的她直言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程沙被处置，是设计好的。”
元梨也不笑了，她一字一句低声道：“出宫办事耽误了去边境又恰巧入宫出现在我对峙的时候。”
“都是巧合罢了。”
“光凭零星的几个人证就敢直接派出手下查找，丝毫不给自己留退路。”
“本公主自小行伍，不屑宫中的权势争斗。”
“手下办事的效率，就连程沙的证据都搜罗好了，他不会这么傻，直接把那些东西放在明面上的。”
言外之意，程沙能够当上魔尊的宠臣必定心机深沉，一时半刻又如何能抓住他的把柄，那些展示的证据，不过是提前准备好的。
“公主，您太心急了。”
“这一切都是公主的安排，您甚至料到了我们的出现。”元梨顿了顿，揪着裙角，“不，公主的计划里本就有我们，我们和豹子精都是您连根拔起程沙的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