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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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
“恭喜陛下,喜得公主~”
经过几个时辰的努力终于出来了,那个本不该留下的生命还是降生了,汗水模糊了第五明珠的双眼。
产后的疲惫让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感觉身后的男人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温柔的说到:“明珠,听见了吗?是个女儿,我们的女儿。”
女儿?谁的?我的吗?
第五明珠的视线穿过稳婆和宫女,隐约看到一个晃着胳膊蹬着腿的小婴儿,稳婆在给她擦拭着身体,然后用准备好的小锦被包住。
她想看一看,努力抬起的手臂又无力的垂下去,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一点点流失。
“陛下,娘娘……娘娘她……”
“怎么啦?还没清理干净?”抱着明珠的男人,看着爱人虚弱的样子,以为那只是生产所累导致的。
“啊!皇上……血……”稳婆看了眼第五明珠的大腿根部,血流不止,染红了整个被褥,似要沿着床边流下来。
室内的血腥味浓的不正常,男人也反应过来怀里女人的异样,似乎明白什么,看着从床边流下去的鲜血,他顿时手脚发冷,微微颤抖起来。
“明珠,明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齐禄!去让齐禄进来,快点!”
男人明显的恐惧起来,通红的双眼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他想起之前第五明珠筹划与整个皇室同归于尽的疯狂行为,是肚子里的小公主终止了这场复仇。
“陛下,娘娘她……不行了,这失血量已经连千年的圣物都无法救回了。”
齐禄这个见过多少生死的太医院首,看一眼便知无救,他俯身趴跪塌边,心中祈祷这把老骨头不要交代在此。
“不、不可能……不可能……去想办法,门口所有太医你们能不能有命活着就看这一次了。”男人目眦欲裂的低吼着,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怕吓到怀里的人。
“明珠,明珠……你醒醒,不要睡好不好,你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女儿……把公主抱过来。”
好吵!第五明珠迷迷糊糊听到有人不停的喊她的名字,抚摸她的脸,可是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她最爱的阿尧了。
她又看到那个模糊的小影子,还有她的啼哭,哭的让人心碎,哭的让人不忍离开。
这真的是她的女儿?曾经想要扼杀掉的胎儿?曾经被认为是她复仇路上的阻碍,可为何如今却又不舍,她好想看清楚,好想摸一摸,可是她动不了。
任由男人悲切的呼唤,任由婴儿撕心裂肺的哭着,意识涣散的她已经回不来了。
殿外下起了初雪,然而南珠殿所有人都无心赏雪,即使站在廊檐下的太医们,看着深夜的初雪也只能望雪哀叹,祈祷不要为那个妖女陪葬。
朦胧的烟雾中第五明珠不知道游荡了多久,没有日出日落,只有孤魂野鬼。
她隐约知道知道这是哪里,这不是她想待的地方,她要离开,她要将父母流的血加倍还回去,捣毁宫殿,推倒宫墙,踏平皇族,再去寻回族人。
忽然看见一对中年夫妇向她走来,女的端庄美丽,一身书香气息的大家闺秀,男的高大魁梧,彪悍勇猛中带着男儿柔情,当然这种柔情只给了自己的妻女。
“阿爹!阿娘!你们是来接我的吗?女儿一个人走了好久,好想你们。”
那是她的父母,为了守护部落最后的根源而牺牲的南川部落的族长与族长夫人,那股痛彻心扉的想念在看到双亲后无限放大,第五明珠扑倒父母怀中痛苦不止。
“我们就不带你走了,我们要继续守护着南川峡谷,守护冰翠树,让那些失散的族人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父亲抚顺着女儿头发,坚定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他坚信只要冰翠树在,那些死里逃生的族人总有一天会回到南川部落重建家园。
“去吧,珠儿,我的女儿,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忘记前尘过往,来世开心就好。”
母亲依旧是那江南的温婉语调,她为了身边的爱人被赶出家族,为了爱人的部落甘愿与其共患难。
“阿爹,阿娘,都是我的错,而我却没能为你们报仇,我……”
第五明珠无法说出自己为仇人生了个女儿,看到父母后,满腔的悔恨与愧疚占据了整个身体,压住了那一丝母爱。
“我们都有错,人心的险恶谁又能预料到呢,只要有你父亲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我郭南星何其有幸与君共患难。”
最后一句是明珠的母亲对着她父亲说的,后者温柔的抚摸着妻子的脸庞,眼中的爱意从未变过,他曾是一个只懂打杀的野蛮人,是眼前的妻子让他有了普通人的七情六欲。
第五明珠看着父母的爱情,不禁想到自己,她就是在那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父亲看母亲的眼神才沦陷的。
后来男人联合自己的弟弟围剿自己的部落,掠夺境地的圣物时,她才明白,原来部落外的人都是那么会演戏。
看着父母携手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浓雾里,第五明珠挣扎着走向奈何桥,投胎?来世会更好吗?谁知道。
但是不投胎,就只能做一只怨鬼。端起孟婆汤时,心念百转千回,一滴泪滴进了汤里,忘记所有爱与恨吧,还有那个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的女儿。
“喂,孟婆,你能不能消停点,你这汤里最近能不能不掺那么多水?这是第几次投诉了?我们其他活还干不干了?”
“就是,后面一堆活排着队呢,我们头不喜欢你,瞎折腾什么劲,你这天天人来人往的,看到好看的小白脸就给他留下来。”
刚喝了一口孟婆汤的明珠,就看见两名鬼差对着正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的孟婆大呼小叫。
“小白脸?我稀罕?哼!这奈何桥我的地盘我做主,汤!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来抓我啊!阎王老子都管不了我!你们敢这么跟我说话?不想混了吧,打的你们魂飞魄散!”
孟婆吐出一口瓜子皮,一脸鄙夷的看着眼前的鬼差,两鬼一时语塞,确实得罪不起,哎!头都不敢来,他们俩就是来当炮灰的。
“你怎么不喝了?不好喝?要不再给你加点料?”
孟婆突然看向第五明珠,眉头一挑,吓得明珠立马喝完剩下的汤水,余光中看到孟婆那一丝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