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怕不是脑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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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日光斜斜洒落,穿过屋檐掉在谢珺清飘动的裙摆间,随着她的步伐若隐若现。
莹白的露珠从堪堪抽出嫩叶的树枝上滑落,摔进浅浅的水洼中,发出“啪嗒”声响。清脆的鸟鸣声越过重重阻碍传来,悠远绵长。
早春二月的景色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舒展开来,长廊下的人却没心思欣赏这好风景。
半个时辰前,娘同她说爹昨日深夜被皇帝急召进宫,至今还未归来。
她隐隐有种直觉,爹这次进宫怕是和蜀地有关。
上元节那日她就觉得不对劲,可也没想那么多,但前几日看府中花销用度的账本,却发现银炭的价钱竟在十几日内涨了五两,而府里惯用的银炭正是产自蜀地。
瑞雪兆丰年,也没听说蜀地有什么灾情,这八成是另有隐情。
“兰竹,你让齐玄去打探一下,外头可有传什么新鲜事儿。”
“是,小姐。”
“荷脆,你去门房那边说一声,让他们瞧见我爹回来就来风清院通报。”
“是。”
两个丫鬟离去,谢珺清独自一人往回走,将将走到院门口,就听荷脆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小姐,奴婢刚到门口老爷就回府了。”
“好,我们走。”
谢珺清带着荷脆往留曦院而去,还未进门就看见了林惜。
林惜刚从厨房回来,手上拎着食盒。
“清清,你怎么过来了?”
“想问问爹进宫是因为什么事。”
谢珺清这么说林惜也没阻拦,应道:“你爹在书房,你们父女俩说话我就不掺合了,你把饭菜一道带进去,他现在回来也不知早饭吃了没有。”
说着林惜把食盒递给谢珺清,谢珺清应声接过,朝谢怀远的书房而去。
书房外,她敲了敲门,谢怀远应声道:“进来。”
吩咐荷脆在外头候着,谢珺清便推门进去,书案前的谢怀远闻声抬头,问道:“清儿怎么来了?”
“给你送饭,娘怕你没吃早饭,特意让我送来的。”
“你放着吧,我一会吃。”
谢珺清将食盒放在一边的桌上,却没依谢怀远的话而是道:“爹,身体要紧,先来吃饭。”
谢怀远看着女儿沉静的面容,心中纠结,更是不知该不该说了。
巴蜀之地发生了暴乱,百姓起义,集结了数万人,正往北面打来。
消息传到京都时已被占了三座城池,皇帝急召他和另外几个官员进宫商议对策。
众人各有意见,有主张求和的,有说派兵镇压的。
皇帝明显不把暴乱放在眼里,并不乐意求和,可派兵镇压,考虑到带兵人选又顾虑重重,怕这个拥兵自重,怕那个功高镇主,沈自承提出带兵也被一句“旧伤未愈”否了。
后来丞相严立说到让程敛带兵,皇帝才道:“各位爱卿以为如何?”,众人七嘴八舌,多是不赞同的,皇帝见此只好道:“也罢,明日再议”,若非如此恐怕现在圣旨就送到定北王府了。
严府和程敛有过节,严立想借此机会除了程敛,把话递到皇帝跟前,皇帝正好借刀杀人,起了心思就不可能这么容易放下,说什么明日再议不过是给严立时间筹备,明日程敛带兵一事定会敲定。
程敛若去定然凶险万分,他想提醒女儿,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却又怕惹她白担心一场。
“爹,饭菜我都摆好了,你就先吃饭吧。”
谢珺清把饭菜拿出来,见谢怀远没动又催促道,谢怀远这才过去,欲言又止了片刻后干脆拿起筷子吃饭。
父女俩谁都没说话,吃完饭谢珺清给他递上一杯茶水,他喝了一口还没开口就听她道:“爹,您昨夜为何进宫?可否与我说说?”
既然女儿都问了,谢怀远也不再纠结,应道:“蜀地生了暴乱,皇上有意让程敛带兵前去镇压。”
“谁提的?让一个纨绔前去平乱,这是什么道理?”
说这话的人怕不是脑子有病,定北王府都这样了还要坑。
平乱这事落在程敛头上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麻烦,做不好被人骂,做好了惹人疑心。
“严立。”
谢怀远这话一出,谢珺清瞬间明了,这事放在严立身上确实毫不意外,严家向来不讲道理。
当初程敛和严如玉在京郊马场赛马,严如玉从马上摔下来断了腿骨,许是当场没处理好还是怎么的,虽请的是朱太医治疗,但痊愈后脚却跛了。
而严家大公子严如玉,正是严立的嫡子,是严家众多女儿中唯一的男丁。
严立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严如玉纵成了一个真正的纨绔,每日只顾吃喝玩乐,打架、赌钱、逛青楼是一样不落,又蛮不讲理,那些被严如玉欺压的碍于严立的官威也不敢有怨言。
谁碰上了他不说一句倒霉。
程敛自然也不例外,本来严如玉断腿一事和他没什么关系,是严如玉在马场碰见了程敛,听人起哄非要和程敛比试,见比不过就上手,偏离赛道去扯程敛,结果自己马术不精摔了下来。
严家却因此把程敛记恨上了,严如玉…真是白瞎了一个好名字。
“他这么想让纨绔去平乱,有本事就让自己的纨绔儿子去啊。”
谢珺清看似愤慨而出的话却提醒了谢怀远,让严如玉一起去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先不说别人,严立自己要动手就得掂量几分,若伤了程敛他那废物儿子会怎么样。
“好了,清儿莫气,皇上只是有意,还未定下人选,你也不要太担心。”
谢珺清不知爹听进了自己的话没有,又暗示道:“爹,你要帮世子。”
严立哪是让程敛去平乱,分明是要借机杀他,皇帝可巴不得呢,不管程敛能不能平乱,他死了对皇帝来说都是一个好事,就算现在没定明日也会定的,明日没定也还有后日。
她可不能让程敛就这么被坑。
“好,清儿莫要操心了。”
见谢怀远应下她才道:“嗯,那爹忙吧,我就先走了。”
收拾了碗筷后谢珺清拎着食盒离开,回到风清院她就铺开纸笔写信。
光提醒爹还不够,还得告诉程骄。
不过半刻她就收了笔,信上寥寥数语,和谢怀远说过的那句话还原封不动地躺在上面,遣词用句里俨然就是一个偶然得知未婚夫有危险而气愤抱怨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