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 最多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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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没有钱的时候,是掩饰不住的,无论从神色,还是语气上,都会透露出一丝怯意与慌张……
枯槁消瘦的摊主,深深的吸了一口老旱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长长的一声叹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曾经叱咤古玩行,而今埋名道月生!
唉!
世事无常,因果不定……”
一路开心的破烂张,瞅着三百块买的玛瑙球,以为是运气,最次也得翻一番,不曾想,又被人摆了一道!
摊主本名“许有福”,家住北城老校区,早年经历颇多,后因嗜赌成性,家道中落。
结发妻子也与他分道扬镳,孤家寡人的他,干起了走街串巷的包袱斋。
以收一些小物件为主,当老天爷给你关上一扇门时,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许有福”边学边练,眼力与日俱增……
怎奈无法割舍嗜赌的癖好,在古玩上挣的钱,全还给了赌桌!
也许这就是命!
当“陈世楣”看见“破烂张”的那刻起,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他逼到绝路,让他无法翻身。
因此就有了他亲吻“赵一笑”的那幕假象。
随着陈世楣的财富节节攀升,心痒难耐的他,私下包养了小三,在小三的怂恿下,他便走上了赌桌!
输多赢少的局面,也令他感到了许久未见的畅快……
一日!他与输红眼的“许有福”,狭路相逢,三个8,遇上了三个7,这就是冤家牌。
人生也是如此,你永远也想不到对方的底牌是什么?
因“陈世楣”不差钱,所以一直闷牌不看!
“许有福”却囊中羞涩,几番下注后,就感觉心神不宁,无力招架……
他急忙掀起了牌,三个7赫然在目,令他惊喜诧异,因为对方始终都在闷牌不看。
以为胜算在握的他,押上了五万,这也是他全部的身家!
但有钱有势的“陈世楣”,却不以为意,依旧跟随。
他见吓唬不住对方,也就无可奈何,跟赌场放贷人员,借了十万现金,想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两人商榷好各押十万,一把定输赢。
可想而知,事与愿违,三个7遇到了三个8!
输了十五万的“许有福”,哀求“陈世楣”,买自己一些物件,用于还贷…
陈世楣暗自庆幸,知道他藏品颇丰,还都是一手货源,既能帮衬,还能捡漏,何乐而不为……
至此以后,二人互通有无,表里为奸,“许有福”接连在地摊,苦等数日,就是为了钓“破烂张”这条大鱼。
这也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发生!
玛瑙球的价值并不大,但却是他人所丢。
物主背景不凡,老人常年把玩在手,进而广发英雄帖,寻找心爱之物……
“许有福”见他走进了一家餐馆,急忙就赶往了“集珍阁”。
“陈老板,事情办妥了!”
“嗯!我知道了,这是你的辛苦费,你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他急忙拜谢,拿着一万块赶往了堵桌。
“世楣啊!什么烂在肚子里?”
赵一笑端着药碗走向了陈世楣,在里屋煎药的她,隐约听见自己的情郎,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进而沉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生意上的事,快给咱爸服药吧。”
假惺惺的陈世楣,讪讪一笑。
赵一笑欲说还休,还是忍不住,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听说胜哥落难了?
要不然你就帮帮他吧……”
陈世楣一拍桌角,面色凝重,不咸不淡道:“心疼啦?
哼……!
看来你的心思还是在他的身上?”
已有身孕的赵一笑,只能选择妥协:
“你别生气啊世楣!
我只是看在咱爸的面子上,所以才问问,我跟他一点联系都没有,你要相信我。”
她委屈含泪,端着药碗走进了老父亲的房间。
“瞎眼赵”虽然无法开口,但听力如常,只见他老泪纵横,望着闺女受了委屈,却无法阻止…
心里的那份压抑,无法释怀,只能通过泪水,通过病吟,来表达内心的躁动。
“爸!您别激动,我没事…”
热泪盈眶的“瞎眼赵”,哼声不止!
陈世楣通过玻璃窗,瞟了一眼:“我呸,老不死的东西,咋不嘎巴一下咽气呐。”
与此同时,吃了一盆水饺的“破烂张”,感觉畅快淋漓……
人在糊口的时候,能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饺子,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服务员,再给我来碗饺子汤!”
“嗯!这就来…,”服务员鄙夷道,又小声嘀咕:“真尼玛能喝,这都第五碗了!”
羊肉馅的大饺子,他吃的意犹未尽,看了一眼手中仅剩的四十块,不免苦笑的摇了摇头!
男人在没有钱的时候,有多么无助,有多么迷茫,外人是无法体会的……
再挣不到钱,最多能撑两天,看了一眼手中的玛瑙球,暗忖道:“反正也是落魄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无外乎被人瞧不起呗,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这个念头萌生后,他也就释然了许多,急忙跑向古玩街,走进了“大有堂”。
“伙计,陈哥在吗?”
小伙计早有防备,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我们掌柜今天有恙,不便下楼,
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躲在楼上的陈有志,竖着耳朵仔细聆听。
破烂张也顾不上伙计的装傻充愣,和对自己的视若无睹:“也行,那就跟您说吧,我这有一对玛瑙手球,晚清的
……要不您给掌掌眼?”
“想卖就直说,拐弯抹角的,拿来瞅瞅吧!”
小伙计冷哼了一句。
破烂张把玛瑙球递了过去,阴阳怪气的伙计,只是一瞥,便嫌弃道:“堂堂的破烂张,也卖水货?
啥“清”的也没用,关键是玛瑙不值钱,想卖就报个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他选择了委曲求全,那就只能摆正好心态:
“一千!”
“多少?”小伙计挑了挑眉。
破烂张怯声的重复了一句:
“……一千!”
“我说大哥,你是没吃药吧?还是出门撞树上了?
现在的世道,生意这么不景气,你要是喜欢,我五百卖你一对。”
“那你说,多少钱收吧?”
“最多一百,多一分我都不要,这还是看在邻居的面子上。”
伙计言语讥讽,不以为意的望着他。
破烂张强压怒火,气的差点骂娘,愤恨的瞥了一眼,便转头离开了。
陈有志见他走后,急忙而至:“这个月给你涨一千工资!
不对!
以后每个月都涨。”
他望着破烂张的背影,冷笑不止:“我呸!小犊子,你也有今天…”
陈有志不由想起当年他初来乍到,卖给自己印章的那一幕情形,也许这就是因果,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毕竟“破烂张”这些年没少打压“大白话”。
两人比邻数年,日进斗金的“胜德堂”,与日渐落寞的“大有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有志三天两头的乱换牌匾,也没起到一点的作用。
他接连走了几家的铺面,仿佛这些人都串通好了一样,口风都尼玛一致!
大多对他视若无睹,最好的也不过寒暄了两句,便闭门谢客……
他迫于无奈,但又没有办法,所以硬着头皮,咬着牙走进了小卒斋:
“你好,我找陈小伟!”
小宝瞥了一眼,佯装没有听见,继续嗑着瓜子,看着黄色小报。
“您好,我找陈小伟,麻烦给通报一声。”
依旧谦卑的破烂张,小心翼翼的重复了一句。
“陈小伟也是你叫的,这只有陈总。”
小宝一脸鄙夷,瞪了他一眼。
“是谁找我啊?”
“道了去”缓步而出,佯装惊讶道:“唉我去!
这不是胜哥吗?
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急忙转头骂了一声伙计:“小犊子,你是瞎了狗眼,这可是叱咤风云的“破烂张”,哪能这般慢待。”
“您快请坐胜哥,伙计有眼无珠,您多担待。”
讪讪一笑的破烂张,掩饰着内心的尴尬。
“胜哥您有事?有事尽管开口,只要兄弟能办到的,绝对二话不说。”
“我来卖货,陈老板您给看看!”
陈小伟接过玛瑙手球,假意赞叹:“真不错,晚清的物件,包浆也好
这么好的东西,不知胜哥打算卖多少?”
他有了前车之鉴,因此心气低了很多:“八百!”
“多少?八百……我没听错吧?”
破烂张也懒得跟他废话:“那你看值多少?”
“哼!”陈小伟冷冷一笑:“最多一百。”
人要是落魄潦倒,面子也就不复存在,也避免不了冷言冷语,恶语相向,他知道多说无益,便起身离开。
冷风萧瑟,树木凋零,他徘徊在古玩街中心……
“你给我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喝。
他转头望去:“喊我吗?”
“小犊子,喊的就是你,把玛瑙球交出来环则罢了,那是祖传之物,不慎被人顺走…
要是不交,免不了皮开肉绽……”
他知道来者不善,自己势单力薄,没有道法的他,外加日渐消瘦,怎能与膀大腰圆的几个壮汉相比。
“东西是我在地摊买的!我要不交呐?”
话音未落,他就被人从后面偷袭,几人顺势而上,一阵乱棍。
他被打的头破血流,晕厥倒地,为首的大汉,拿起了手球,扔下了一张百元大票,还啐道:“这是给你的医药费……”
随后几人冷笑离去!
破烂张血眼模糊的望着几人的身影,口齿不清道:“妈的……小爷…我…记住你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