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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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之回来后,不想让人知道他和许邵的合伙关系。
加上他如今身处险境,许邵来京都,自觉不去找他,只托人给他传了话。
若需要帮忙,可随时去客栈找他。
收到诸左的口信后,许邵便安心在客栈房间等着他。
一直到入夜,才有人叩门。
许邵打开门,沈晏之披着青色狐狸斗篷,以兜帽遮面站在门口。
诸左双目尖锐如鹰,正环视四周。
许邵忍不住调笑道:“好好的合伙共事人见面,倒弄得像细作碰头似的。”
“放心,这个客栈的上面两层已全被我包下,楼梯口的侍卫都是我的人,无人上来。”
沈晏之闪身进来,去掉兜帽,烛光映照下,露出了俊朗的脸。
“还是小心为妙。我身处漩涡,担心一个不慎会把你也拖下水。”
许邵理解沈晏之的难处,并未顺着这个话题多说。走到桌边,将刚刚泡好的茶给他倒了一盏。
“尝尝,这是咱们铺子卖的顶尖白银毫针。”
沈晏之坐下后,并无心情饮茶,将茶盏推到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画卷,递给了许邵。
“我来见你,是想让你帮忙找人做一套这个。”
许邵好奇接过,打开,居然是一套女子大婚时所穿的凤冠霞帔。
设计得别出心裁,上面缀满赤玉和东珠,身上大片的绣花全是金丝绣制,华贵程度堪比宫里娘娘们所穿。
画工精妙入神,衣裳得奢华精致扑面而来。
他边看边咂嘴,“这一套衣裳做下来,需要十几个绣娘们忙活半年不说,花费估计要上万两黄金。”
“半年的时间刚好不耽误正事,花费不必计较,不管多少银子,我都要按照这个来做。”
沈晏之指着画中的衣角道:“这个地方用暗线绣的红豆枝,你一定要找最好的绣娘来做,千万别绣坏了。”
许邵又仔细端看一会,发觉上面的颜料尚未完全干透,惊道:“这是你今日刚画的?”
沈晏之缓缓勾唇,“嗯,我怕娶她的时候耽误了,思来想去,提前做好最妥当。”
刚才还冷静淡然的郎君,猝然变得温柔不可思议,许邵哂笑起来。
“你对那个秦姑娘还真是一往情深。上次让我满大楚为她找药,这次又要做衣裳。”
他将画轻轻卷了起来。
“端雅清冷的大楚探花,为了重新娶一个东羌女,居然亲自画了凤冠霞帔,还提前半年找人定做。”
“传出去,估计京都百姓能惊掉眼珠子。”
沈晏之垂了垂眼睛,“我曾让她受尽委屈,重新娶她,只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嘶~别说了,酸!”许邵浮夸地吸了一口气。
“得亏我没心上人,不娶妻,能省下不少银子。”
沈晏之哑然自笑,“你不可能独身过一辈子,娶妻是早晚的事。”
“说起来,你与我同岁,也该成家了。”
提到这事,许邵自嘲,“我的事你不是不知道,你觉得我还愿意娶妻吗?”
没出变故前,许家虽比不上白家,但也是当地巨贾,因两家祖母沾亲带故,平日关系还算通好。
白家祖父看他自小机灵且有经商天赋,和许家祖父开玩笑说,要把家里最小的孙女嫁给他为妻。
许家忽遭变故,家人俱数被杀,生意被毁,只有他和年幼的妹妹侥幸活了下来。
家破人亡,自是不敢再想娶白家女的事。
后来穷的连口饭都吃不上,实在走投无路,这才背着妹妹,硬着头皮去白家。
想借点银子做个小生意。
白家一口拒绝。
那个最小的孙女说,一个远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有脸登门打秋风,你以为白家是善堂吗?
遥想当年之事,他依旧觉得心酸。
“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因是妾室所生,平日并不受宠。”
“我小时经常给她带些稀奇玩物逗她开心,我落了难,她不愿伸出援手就罢了,还出言羞辱。”
“更可笑的是,她后来嫁的夫君是个刻薄的官吏,婆家花着她的嫁妆钱,却看不起她的商贾出身,对她并无好脸色。”
说着,许邵忍不住笑了。
“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依我看,反之亦然。无价宝易得,真心妻难觅。”
“若能找到在我落难时对我不离不弃,相濡以沫,愿意为我出生入死的姑娘,莫说娶她为妻,把最好的给她,便是要我的命,我也双手奉上。”
“如今那些口口声声说愿意嫁我为妻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冲着我的银子和生意来的?”
沈晏之愣怔住了,许邵摇摇头,赶走脑海中恼人的思绪。
“不说这些了,继续说说你要的这套凤冠霞帔。”
“我今日意外遇到一个绣工极好的年轻妇人,若她愿意接下这个绣活,绣出来的红豆枝定能达到你的要求。”
沈晏之起身,抱拳行一礼,“能入你眼的绣工,必然出神入化。”
“此事劳烦许兄费点心,务必帮我请到你说的这位妇人。”
许邵笑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只要银子给的足够,相信那妇人一定愿意接下这活。”
二人又简单聊了一会生意情况。
许邵说自己要在京都盘完这里所有商铺的账务再走,估计腊月才回江南,期间若有需要,可随时来找他。
*
当晚,顾府。
明兰院的主屋里银烛高亮。
顾濯缨赤着上半身趴在床榻上,后背中间位置青紫发黑,皮肉下的淤血隐约可见。
路绥给他上药,刚碰到受伤之处,顾濯缨立马长吸一口气,咬紧了牙关。
路绥见状,微微放轻了动作。
“王百户说你为了救一个年轻妇人,被石块砸到了后背。”
“那妇人说了句感谢的话就走了,都没问问你是否要去医馆。”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闭嘴!”顾濯缨拉着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人又不是图回报。”
后背疼得如被火烧,鬓角得细薄冷汗不断渗出。
路绥偏头盯着顾濯缨脸上的汗珠,“世子爷,你什么时候成佛祖化身了?居然说这种话。”
“长公主若是知道你为救人伤得如此严重,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
顾濯缨将脸贴在软枕上,长舒一口气。
缓了缓后背痛感,道:“那你就别告诉母亲,也别让她担心。”
路绥耸耸肩,“属下不说便是。”
“不过马上就是赏梅宴,若你因背痛不能骑马射猎,长公主定能看出端倪。”
“这么重要的活动,你总不能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