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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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绥上岸后，见众人神色复杂望着他，黑着脸将沈安菁放在了岸边。
对着顾濯缨抱拳行礼后，直接去换衣裳了。
沈安菁已被吓傻。
坐在地上，浑身是水，唇色雪白，头发湿漉漉贴在头皮上，双目呆滞，不停打颤。
贴身丫鬟反应过来，忙哭着上前去遮挡。
被丫鬟揽在怀中，沈安菁几乎被惊飞的魂魄，这才勉强重新拉回身体。
她抬眼环视四周，当即万念俱灰。
沈安菱也从呆傻中惊醒，飞快上前帮忙。
正要张嘴喊姐姐，沈安菁抢先一步扑到她怀中。
“姐姐，我好害怕……”
似是被吓坏一般，不断凄厉地重复哭喊姐姐。
沈安菱犹如被冷水兜头，身子全僵。
周围贵女纷纷催促她。
“沈小姐，快陪你妹妹去换套衣裳，如此冷的天，小心得了风寒。”
都是受过闺训之人，无人提到“名节”一词。
心里却明镜一样，未出阁姑娘掉进池塘，被顾府随从湿身救上，以后怕是没机会再嫁入名门望族了。
催促的声音全部化成了惊雷，在沈安菱头上重重劈下。
炸的她心跳加快，手脚发抖。
正要急声辩解，似有万千银针噎在嗓中，疼得张不开嘴，最终含泪把话咽下。
不解释，只是她一个人名声被毁。
解释，便是姐姐诬陷妹妹，姐妹二人当场撕扯对峙。
合伙设计顾濯缨的事情，便会被抖出来。
届时，不仅姐妹二人名声俱毁，沈家脸面也要被丢尽。
她含泪道：“顾世子，麻烦你安排人带我妹妹去换衣裳。”
好戏看完，顾濯缨心情畅快，让身边小厮去找仆妇来。
很快有仆妇带斗篷将沈安菁紧紧裹住，扶着她去换衣裳。
进了厢房，沈安菱说要亲自给妹妹换衣裳，仆妇们并未有疑，将衣裳放下便走了。
沈安菱让自己的丫鬟守在屋外，而后狠狠将沈安菁推倒在地。
“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
憋在心中的委屈如火山爆发，眼泪不争气地狂奔而出。
沈安菁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若是我名声毁了，母亲必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嫁入顾家。”
“我当时吓傻了，只想着你不愿嫁入顾家，未想其他……”
她双眼红肿似核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悲切诚恳。
“你不想嫁入顾家，我为了你独自承担一切，出事还第一个想着不能让你嫁入顾家……”
“我……我……”说着便起身去撞柱。
“你若不信，就让我撞死在这……”
沈安菱拦腰抱住了她，含泪发问：“姐姐，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沈安菁自知瞒不过，噗通跪下。
“好菱儿，我知道，你若心中没我这个姐姐，今日也不会替我瞒下。”
“姐姐求你，原谅姐姐这一次，把这件事烂在心里，永远别告诉任何人。”
沈安菱双手捂眼，哀痛欲绝。
姐妹二人从小同吃同住，沈安菁对她这个妹妹偏爱有加，她亦十分尊重敬仰这个姐姐。
今日出于大局考虑，也为了这么多年姐妹情义，她咬牙认了污名。
结果，对方居然在诬陷她后，还要撒谎诓骗她。
诓骗不成，又哭求原谅。
她悲伤自己名声尽毁，更悲伤自己失去了曾经最疼她的姐姐。
“姐姐，今日之事，我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
“可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也到此为止。”
沈安菁知道沈安菱素来认死理，说话算话，当即放下了心。
回不去便回不去。
如今沈安菱名声尽毁，她还要继续嫁入顾家，姐妹俩的未来，本就不能再同日而语。
她又哭抹着各种道歉感谢，保证以后会加倍对沈安菱好。
沈安菱已被伤透了心，不愿再相信她，只红着眼睛让她赶紧把衣裳换了。
*
此时，沈老祖母正在和贺家旁支的两个老妇闲聊。
话头聊到了贺妙心。
其中一人道：“听闻东羌秦氏身子不好，三小姐菩萨心肠，拿自己私钱给她配药。”
“老祖母，你也知道，妙心这孩子打小心善，她糊涂，你可不能糊涂。”
另一人颔首赞同。
“听闻大公子官复原职后，一切还算顺利。”
“如今时机已到，有些闲杂人，你也该腾出手处理了，别让妙心平白浪费银子在无用之人身上。”
沈老祖母笑得慈眉善目，眼睛眯成一条缝。
“都是咱们贺家人，不必你们提醒，我自明白。”
两妇人掩唇而笑：“就知道，老祖母心里明镜一样。”
*
贺妙心这几年，因苦等未婚夫之事声名远扬，因此结交不少闺中密友。
她刚才和几个交好的密友离开宴会后，这会正聚在一处单檐亭下说贴己话。
“妙心，听闻你用私银给秦氏配药调理身子？可是真的？”
贺妙心浅浅一笑，“秦姐姐身子不好，我为她配药不是理所当然吗？”
几个好友愤恨出声，“妙心，我们知你心善，可你也要分情形。”
“你和沈大公子有口头婚约在先，秦氏只是东羌硬塞给沈大公子的，她算哪门子姐姐？”
“那秦氏一个东羌女，明知沈大公子是被迫娶的她，还不要脸地跟着来大楚，堂而皇之霸占一个正妻之位，真是厚颜无耻。”
几人越说越气。
“妙心，你莫要再做傻事。合该让沈大公子早点休了她，将她赶出京都才是。”
贺妙心蹙着眉尖，捏紧帕子着急道：“你们怎么能这么说！”
“无论如何，秦姐姐嫁给表哥在先，我理应称呼她姐姐。”
“且她到大楚后并未犯什么错，我岂能平白欺负人，让表哥无故休她？”
她跺脚愠怒，“你们再说这话，我就与你们一刀两断。”
见她动了气，几人只好道：“那我们不说便是，你且说说沈大公子待你如何？”
贺妙心这才收起刚才的不悦，垂首娇嗔浅笑。
“表哥对我自是极好。”
几个好友怂恿她细谈，她半推半就，开始炫耀沈晏之的好。
刚说到尽兴之处，慧香上来，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她急起身向众人告别，说沈府有事，须得早点回去。
出了顾府，上了马车，慧香才道：
“侯夫人得知后，差点站不稳，当场让人喊上老夫人，带着两个小姐回府了。”
“大公子说他要应付几个同僚，暂时无法脱身，让你先回去安抚一下老夫人，莫让老夫人气坏了身子。”
贺妙心不敢相信，沈安菱居然干出如此蠢事。
毁了名声不说，还丢了沈家的脸。
好在，她今日来宴会的目的已达成。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了维护秦归晚，差点和好友断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