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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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贺妙心归宁之日。
本应是昨日,沈晏之找相士算大婚吉日,相士说贺妙心命数好,大婚后,若把归宁后推一日,更能旺沈家家门。
贺家对此毫无意见,当即依允。
一早起来,贺妙心神色恹恹,丫鬟伺候她起床时,询问是否哪里不适。
贺妙心只道没有,是因昨日未休息好。
洗漱完毕,慧香和兰香正在为她敷粉画黛,沈晏之进来了。
见梳妆台上放的是金箔锤蝶的檀木梳,惊诧道:“缘何不用我送的那把?”
贺妙心抬眼见沈晏之穿了一身竹色番莲纹锦衣,周身渡着朝阳之光,端是俊眼飞采,渊渟岳峙。
原本沉闷的心,当即清爽起来。
“表哥送的东西,我不舍得用。”
沈晏之让丫鬟把梳子取出来。
“送你梳子,是愿你每日对镜理云鬓时能想到我,怎可束之高阁。”
慧香急去取出梳子,沈晏之接过,走到贺妙心身后,微微俯身,作势要去梳发。
贺妙心羞红满面。
“表哥,怎么让你为我梳发,别人知道,要笑话我的。”
“兰香,你来。”
屋里丫鬟婆子皆抿唇而笑,兰香笑嘻嘻接过梳子,开始为贺妙心整理蝉鬓。
沈晏之立于一侧,愣愣看着镜子,一时失了神。
他仿佛从镜中看到了秦归晚。
从悬崖上捡回一条命,恢复后,拿着一只珍珠点翠梅花簪子,坐在镜前,耳尖飞红,巧笑嫣然。
“夫君,你可以为我戴上这个吗?”
她信了生死不负的承诺,以为得到了真心,从此两情相悦,想学大楚姑娘,让夫君为娘子戴发簪。
“表哥,好看吗?”
思绪被打断,回神对上贺妙心装扮精致、故作羞涩的脸,他强压作呕之感,笑道:“妙心自是极美。”
二人用了早饭,又去给沈老祖母问安,见时辰差不多,这才坐上马车,赶往贺家。
路上马车中,见沈晏之心不在焉,贺妙心关切询问:“表哥,你怎么了?”
“我总觉得无颜面对岳父大人,你为了我苦守四年,期间定然受了无数委屈,我一想便觉得心痛。”
“表哥,我不委屈。”贺妙心勉强扯了一个笑脸,“你别自责。”
“哪怕再守四年,能嫁给你,我亦不觉委屈。”
沈晏之叹息不语。
贺妙心愧疚之心更重了几分,暗思,回到贺家,定要想法为沈晏之出份力。
贺家人得了消息,早早便开门迎候。
贺妙心祖父是地方知府,膝下三儿两女。
最争气的是贺妙心父亲贺章豫,一路升到如今的户部尚书,这两年风头正旺,是御前红人。
伯父和叔父皆庸碌之辈,一个只得了礼部员外郎一职,另一个在地方担任同知。
刚下马车,沈晏之尚未来得及向贺家长辈行礼,就有沈家仆从骑马飞奔而来。
“大公子,出事了,顾世子带了三个纨绔去了府里,还抬了四五箱礼,说要向你道歉。”
“小的们说你不在,陪着夫人归宁了,他不信,说归宁应该是昨日,定然是你看不起他,不愿接受道歉还躲着他。”
“任谁劝都无用,这会正满府寻你身影,闹得咱们府里鸡飞狗跳。”
“老夫人又气昏了过去。”
贺妙心闻言,双眼发黑。
顾濯缨先是毁洞房,又是毁归宁,简直是专门克她的天煞克星。
沈晏之面色猛变,忙向贺章豫揖礼道歉。
“还请岳父见谅,小婿要先行回去一趟。”
贺章豫知道顾濯缨混账,虽气却无奈。
“无妨,你且先回去处理此事。”
沈晏之对着贺妙心面露愧色,“妙心,待我处理完毕,再来寻你。”
贺妙心强稳住心神,作出理解忧心之情。
“表哥,不用管我,快回去劝走顾世子,莫让祖母气坏了身子。”
沈晏之颔首,翻身上了仆从骑来的马,当即打马远去。
贺妙心进了府,贺母将她喊到屋里。
“晏之怎么会招惹上顾濯缨这个混世魔王?顾濯缨为何道歉?”
贺妙心自知瞒不住,便把大婚当晚,顾濯缨大闹郁秀院的事说了一遍。
说着便开始哭眼抹泪,“母亲,说来说去,就是表哥无官无爵,大家都想欺负他。”
“靖海侯为了沈家名声,连句公道话都不愿意为表哥说,随意换几个奴仆打发了。”
她哭的鼻眼通红,梨花带雨,直往母亲怀里扑。
“女儿如今嫁给了表哥,欺负表哥,就是欺负女儿。母亲,你可要帮女儿啊。”
贺母心疼垂泪,“我知道,你盼着晏之尽早恢复官位。”
“可他在东羌待了四年,圣上多少存有疑心,虽然松了口,仍有人不断在借题发挥。”
“你父亲怕成为众矢之的,亦不敢多说。这事没那么快办成。”
“母亲,你去找外祖好不好?”贺妙心抓住贺母袖口,抽噎不止。
“外祖是帝师,就算他现在已致仕,皇上仍旧尊他敬他。他若愿意说句话,加上爹爹的帮忙,此事一定能早日办成。”
说着就跪下磕头,贺母心儿肝儿直叫,将她拉了起来。
贺妙心越哭越伤心,眼见着要背气,贺母只得应下,承诺会尽快办妥此事。
*
顾濯缨正带着三个身穿华服的纨绔,游走在沈家,到处喊沈晏之的名字。
他穿了身雍容华贵的红色锦衣,袖口缀了一圈宝石,衣角绣满金丝,光华夺目的衣裳配上原本俊美风流的长相,简直昳丽逼人眼。
只是嘴角青紫还没彻底消下。
管家哭丧着脸跟于一旁,不断哀求。
“顾世子,大公子这会真没在府里,老奴已经派人去喊他了。您先去前厅喝口茶,有事等大公子回来再说。”
一个纨绔笑嘻嘻道:“顾世子,你看,老管家都快哭了,要不咱们去茶室等吧。”
“实在不行,改日再来。”
顾濯缨驻足,面色严肃道:“那怎么行?”
“本世子素来最讲道义,前两日喝醉毁了他的洞房,回去越想越愧疚,今日必须当面道歉。”
“邀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做个见证。改日再来算什么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