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凯尔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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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岛
独立的办公室中,凯尔希正在办公,作为罗德岛最重要的高层之一,她几乎每天的时间都被工作排的满满当当,连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
对她而言不存在加班,因为只要她想,二十四小时都是她的工作时间,通宵处理文本对她而言是常态。
而这都是她自愿的,不只是为了确保罗德岛的运转正常,也是为了这片大地上文明的存续。
但这具身体终归只是血肉之躯,精神上的疲劳依旧不可避免,不过她选择了通过外物来振奋自己,例如咖啡这种传统的预防困意的饮品。
但由于她这种近乎疯狂的行为,她的身体已经对咖啡,茶这种东西几乎彻底免疫了,后来迫于无奈只能专门调配了特殊的药剂来提神,还顺便配置了一批营养液。
对,她有时候连饭也不吃,就靠营养液来确保能量摄入,这些营养液的调配经过了严格的计算,可以在保持口感和便捷的情况下满足三餐的需求。
而凯尔希的这些行为都被阿斯卡纶看在眼里,那位刺杀技艺位列顶尖的萨卡兹每次都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不要这么拼命,要注意休息,但凯尔希往往也不听。
后来她想要不直接出手把凯尔希打晕绑到床上灌安眠药去算了,这样还更省事一点。
对此身为同事的陈墨给出了几项建议,比如说可以趁对方在凌晨的时间点工作的时候偷袭,因为这个时候人的警惕性通常较低,得手的概率也比较高。
并且这货还提醒了她一下最好击打对方的侧颈和后脑位置,力度一定要把控好,不然可能造成颅内出血和神经受损,甚至致人死亡。
然后他还推荐了几个风险更低的方案,诸如什么可以在饮水机和杯子里下药啊,往办公室里偷偷导入催眠的无色烟雾啊之类的,手段之丰富让见多识广的阿斯卡纶都有点心惊肉跳。
并且陈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还一本正经,就好像一个在跟学生传授课本上知识的老师一样,讲到兴起时还回身从自己的房间里拿了几个装着诡异物质的容器出来跟她讲述作用。
“这个只要接触人体口腔就会使人陷入中度昏迷,昏迷时间因人而异在九小时到十二小时之间徘徊,期间昏迷者对强刺激反应减弱,反射减弱,生命体征会发生一定改变。”陈墨面不改色指着瓶中的淡灰色液体说出了它的作用。
“但这个会对大脑产生不可逆的损伤,所以我通常用于绑架目标换取赎金时使用,偶尔用于保护某些特殊目标时让其‘安分’一点。”他摸了摸下巴,然后莞尔一笑,看上去有点腼腆的样子,搭配那张毫无进攻性的脸庞宛如一个清纯的邻居大男孩。
——虽然说的话并不像一个邻家男孩能说出来的话。
在看到阿斯卡纶的脸色随着自己的描述变得越来越难看之后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储藏”还不够好,要不是她及时拦住的话估计会有什么凯尔希看了都摇头的东西被他拿出来。
当然最后这些话终归也只是停留在了纸面上,并未付诸实现,后来陈墨还有点失望来着。
言归正传,我们说回现在的凯尔希。
此时的她正注视着眼前屏幕上那些前阵子她派出去的S.w.E.E.p成员传来的有关陈墨行踪和表现的信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碧绿的眼眸平静如水。
其中有着关于逛街,吃饭,睡觉这些日常生活的内容,内容相当详细,甚至连他用的洗发水的剂量都被记了下来,但这些很正常的举动她并未看出有什么问题。
变动从那天他和从前队员玛瑟尔的家人碰面开始。
从那以后,陈墨的行踪就发生了变化,明面上来看并无任何问题,依旧是逛街,吃饭,睡觉,但这骗不过S.w.E.E.p的成员。
根据报告显示,他在一日的早上忽然从酒店中消失,通过不明手段留下了一个逼真的假身,大约一小时后和龙门的陈以及自己的学生出现在一家餐厅中,期间行踪无从得知,但有一位S.w.E.E.p发现当日莱茵生命生态科的主任缪尔赛思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城中并消失了一段时间,和陈墨消失的时间吻合,且根据某位总喜欢去一家酒馆喝酒的调查员所言,他在晨起时发现了缪尔赛思进入了那间当天因不明原因歇业的酒馆。
后来一路查询,在询问酒馆老板时并未得到正面回复,但鉴于他账户上莫名多出的一笔巨款以及一个杯具中残留的液体dNA比对来看,当天和缪尔赛思会面的人正是陈墨。
至于他们会面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点就无从得知了。
毕竟S.w.E.E.p也不是万能的。
“跟莱茵生命扯上关系了吗……”凯尔希揉了揉额头,感到有些头疼,她清楚这个企业里的主任多少都带点……毛病?
不过这个叫缪尔赛思的精灵是她觉得那些主任里为数不多观感比较良好的人,虽然性格尤为跳脱,但罗德岛上这种人可不少,算不得什么。
但不可掩盖的是莱茵生命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组织,从前保卫科主任赛雷娅和研究员赫默经历的炎魔事件就可以看出来。
“……是想搞明白自己身上的秘密吗?”凯尔希皱了皱眉头,当年没有发现并阻止这项研究是她人生中不可多得的重大失误,但恶果已经酿成,她只能亲自下场去给那些王八蛋处理身后的事情。
将普通人改造成拥有人类意识和智慧的源石生命体,这种罪恶的造物本就不该出现在这片大地上。
他们根本无法控制一个心怀仇恨的智慧体,这种东西一旦自我裂解融入天灾,那么全大陆都会笼罩在源石尘的阴影下,矿石病将会感染每一个生物。
不过这倒也是消除矿石病歧视的另一种方法——让大家都变成感染者就不会有歧视了。
毕竟都一样了还有什么好歧视的呢?
想到那个可怕的结果,凯尔希顿时感到万分棘手,但现在绝对不可轻举妄动。
毕竟目前来看,陈墨还未打算走到那一步,他人性中的善良还未泯灭,虽然看上去对生活不抱希望,但也没到要和世界同归于尽的地步。
如果她们真的暴力出手,以那个家伙的能力她们根本做不到一击致命,一旦把他逼到绝境,他未必不会鱼死网破。
所以他必须好好的活着,必须正常的死去,至少不能让他感到绝望。
想到这里,凯尔希忽然发现自己变了,换做以前她第一时间就会思考怎么除掉这片大地的威胁,无论付出多少,用什么手段都是一样。
但现在她居然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慎重的去审视他人的生命,哪怕他有可能威胁到这个世界。
——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呢?
她沉思着,一时忘记了其他。
排除了种种变量,在诸多记忆中寻找了自己的转变起始,寻找到那个影响了自己的人,她终于得出了答案。
——特蕾西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第一次有了家人的概念,又是什么时候,她从那个冷血的宛如机械一样的自己,变成了一个会打着强化针连续72小时在手术台上工作只为挽回一条生命的医生的?
明明在她们两人相伴的170余年里,更多时候明明自己才是教授了特蕾西娅诸多学识的老师,她在初次接触渺远星空与远古大地后直视世间苦难后塑造了后来的特蕾西娅,但却反被那份热情反哺,被潜移默化的影响。
就好像她曾负着伤在漫天黑雪中读到特蕾西娅的来信时嘴角不自觉扬起的笑一样。
而后的而后,从她得到那个储存着特蕾西娅遗言的录音后,她才明白了自己早已改变。
仿佛还在昨天,那位王的声音仍然在耳边萦绕着,像是温柔的拥抱。
“凯尔希,你的孤独我能感受到。你觉得,你没有同类对吧?我希望,罗德岛,这艘船能成为你的家。”
她从一个机械般受命运束缚之人第一次被触动,被赋予了“家”的概念。
于是,她在自己的简历上,那关于出身的那一栏,填上了“罗德岛”。
她选择了以继承特蕾西娅愿望的方式而过活,乃至以这种方式完成自己身上不受解脱的使命。
——她现在,有了一个“家”。
想到这里,凯尔希看向了屏幕上那张苍白的面庞,回想起了他的经历,回想起了他的悲苦和顽强。
——他也是罗德岛的人。
凯尔希缓缓的握住了自己的手,眼神依然平静,像是闪烁翠色的宝石。
她承诺,她们终会驶向美好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