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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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老叔回家后不久，就说自己不舒服，想去省城看病。
我老婶说，既然不舒服就别开车了，让她弟弟来开，再让黄明昇跟着一起。
三人刚刚驱车上了高速不久，老叔突然抽搐了起来，没两分钟就陷入了休克状态。
黄明昇赶紧给他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老婶的弟弟，赶紧掉头，在应急车道上逆行往回开，同时打了120电话。
高速的收费口，本来是不允许下高速的，可是车上的病人已经陷入了无意识状态，磨叽了几句，直到救护车到了才放行。
在救护车上，随车的医护人员就开始了抢救。
直到进入了急救室，又抢救了40分钟，最后回天乏术。
抢救过程中，黄明昇分别给家里亲戚打了电话。
第一个就是我妈，我还记得，我妈在复述这个过程的时候，说黄明昇的话。
“在意外发生的时候，黄明昇一直都很坚强，但是当接通电话的时候，这个家里最小的孩子，再也忍不住了，”
“二娘啊，我爸没了……”
随后猛地就嚎啕大哭。
那一年，黄明昇刚刚高考结束，本来是准备八月末办升学宴的。
家逢突变，升学宴是办不下去了。
在模糊的视线里，我深深的看了我老叔一眼，我想记住他的样子，哪怕这时候的他已经是……
离开了存放处，我在火葬场门口，看着焚烧炉上面的烟囱，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压抑了心里的悲伤，随后问了我爸一句：
“准备啥时候告诉我爷？”
我爸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叹了口气：
“明后天的吧，出殡之前肯定得跟你爷说，再说了，你老叔好几天没回家了，你爷也有怀疑了。”
我思考了一下，同样叹了口气：
“尽早吧，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别让老人以后埋怨咱们这些后辈。”
我爸扯了扯嘴角：
“你们年轻人的想法都一样啊！”
有些人可能觉得，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不应该太早的告诉老人。
但是，想没想过，等老人真的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天，他会不会对这件事抱怨？会不会埋怨这些其他的亲人？
早些说出来，不只是不落埋怨，还有能让老人有一个接受的过程，还能让他再见一见自己的儿子。
离开火葬场，在我的车上，我的叔姑一起商量了要怎么去告诉我爷这个噩耗，还商量了一下由谁去说。
“二姐，你去说吧。我们，都不合适。”
我三叔可没有勇气去面对老爷子。
我老姑肿着眼睛，沉默了半晌后，点了点头。
“二哥，你跟我上去吧。”
我老姑看向我爸，我爸并没拒绝，转头对我说了一句：
“明旭你们三兄弟就在楼下等着，等说完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们再上来。”
我点了点头，稳稳的把车停在我爷家楼下。
“这阵应该是刚回来，去南河边种地了。”
我三叔下了车，看向四楼的某个窗户。
窗户开着，证明家里有人。
这是我爷的习惯，家里如果没人，门窗必须都关严才行。
几位长辈上了楼，黄明东掏出了烟，给我和黄明昇一人散了一根：
“哥，这车是你的？”
我摇头：
“借的。”
黄明东挑了挑眉毛：
“这车不错，回头我也研究一辆，这一车就能放下全家人。”
黄明东刚结婚半年多，他媳妇身子重，这两天还没露过面。
“在家里的时候，你爸？”
黄明东苦笑了一下：
“我不跟他一样的，爱说啥说啥吧。”
“之前说我们两口子吃他的用他的，现在我也上班了，总算能好过一些了。”
我三叔吧，用我老叔的话说就是有点精神不正常。
天天魔魔怔怔的，在家里也不管是儿子还是儿媳妇，有一点不顺心就破口大骂。
得回我弟妹是个明事理的人，结了婚后就一心一意的和黄明东过日子，要不然可能早就离婚了。
我们仨在楼下聊是十几分钟，我爸的电话打了过来：
“上楼！”
只是低声说了两个字后，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我们兄弟三人上了楼，房门虚掩着，黄明昇把我让到了最前面：
“你先进……”
我无奈的伸出了手，拉开了房门。
客厅的沙发上，我爷坐在最中间，两侧分别是我大姑和老姑。
我爸和三叔坐在沙发对面的凳子上，大姑父靠在门口的箱子旁，通红着眼睛看了我们一眼。
我爷看到我的第一眼，再也忍不住了，浑浊的眼睛里，留下了两行清泪。
他颤抖的向着我伸出了手，我连忙走上前：
“爷，我回来了。”
老姑在一旁柔声劝说：
“爸啊，别哭了，心脏受不了。”
大姑连忙起身，把我按坐在了我爷身边：
“明旭，陪你爷多待一会。”
老姑给我爷擦了擦脸，老人家开口问道：
“你自己回来的？”
我柔声答道：
“带萌萌一起回来的。”
老人叹了口气：
“你应该把她带来的，家里发生了多大的事，也不能怠慢了人家孩子。”
我靠在他身边，安慰了一句：
“没事，她不会介意的。”
老人闭上了眼睛，眉头逐渐皱起：
“就没想到，你老叔能……”
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口，眼泪顺着紧闭的眼睛中又留了下来。
老姑在另外一侧柔声劝着，我在这一侧紧紧的握住了老人的手。
“我没事了，你去看看你老婶吧，出了这种事，最难受的还是她这个当妻子的。”
好半晌后，我爷才哽咽着对我说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带着黄明昇走出了家门。
我老叔那天断了气以后，老婶就没在回来。
她说怕睹物思人，自己躲进回了娘家。
其实，老婶的这种做法不是太好，可以说是扔下了老人自己在家，也可以说是记着撇清关系。
也许，她也是好心，不想让自己的悲伤暴露出悲剧的发生。
黄明昇的姥姥姥爷有一子两女，老两口是跟着明昇的舅舅一起生活的。
为了方便照顾两家老人，明昇的舅舅也把家安在了我爷家附近，据说是15年一起买的房子。
之前在北市劳动局楼上的那个房子租出去了，那里楼层太高，老爷子上下楼都有些费劲。
等黄明东准备结婚的时候，我三叔也在小区里买了房子，明确表示，他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