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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阿卢的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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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长生医院。

索朗和钟鸣这已经是三顾医院了,但这次他们要会见的人不是岳茵,而是阿卢。

索朗始终觉得阿卢有事藏着掖着,但一时又撬不开他的嘴,于是就让王队帮忙先拖他几天。

只是,阿卢不是嫌疑人,别说不能拘传,就算能,最多也只有12小时,而这点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思来想去,王队只能以阿卢被囚禁之后需要监控健康状况为由,把他也送进了长生医院。

从此,阿卢住着单人病房、吃着病号饭,每天还有民警相伴左右,真是不要太安逸。

谁知,阿卢却是个享不了福的人。刚过两天,就闹着要出院。万般无奈之下,王队又搬出心理医生,以创伤后心理疏导为由,对着阿卢好一顿输出。

末了,被疏导得筋疲力尽的阿卢,只得卑微地提出最后一个请求——他要见索朗。

索朗昨晚刚从牛牛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今天本来准备去阿卢工作的健身房看看的,却因为朱龙的突然死亡,把原来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没想到,这么一耽搁,阿卢倒是先耐不住寂寞了。

走到病房门外,索朗敲了敲门,听见阿卢在里面说了声“请进”,推门进入。

被迫调养中的阿卢坐在床沿上,见索朗和钟鸣进来,连忙起身,神情有几分局促地让座。

床边只有一张折叠椅,索朗让钟鸣坐在上面做记录,自己则和阿卢一起坐在床沿上。两个人都是半侧着身子,索朗的左膝对着阿卢的右膝,颇有几分促膝谈心的调调。

“听说你急着见我,有什么事要说吗?”索朗开门见山地问。

“我听说,朱龙死了?”阿卢不答反问。

“哟,即便是在养病中,你的消息也蛮灵通的嘛。”索朗半开玩笑地说,算是肯定了阿卢的疑问。

“嗐,朱龙也算是个名人,突然病死了,医院里肯定会传。我就是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听护士们闲聊知道的。”阿卢很认真为自己的消息灵通找了个理由。

索朗微微一笑,也不深究,只是问:“你急着找我,不会就是为了打听朱龙的死讯吧?”

见阿卢嗫嚅着不说话,索朗笑笑,问:“怎么,你是担心朱龙一死,没法就非法拘禁的问题起诉他、拿不到经济赔偿?这个你找我没用,还是得咨询律师。”

这就是诚心顾左右而言他了。原因嘛,既然阿卢主动找上来了,索朗当然应该沉住气,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果然,一见索朗是这个态度,阿卢有些沉不住气了。

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阿卢终于小声说:“我怀疑,Lily是被朱龙和他老婆逼死的。”

“你说什么?”钟鸣猛然抬头,做记录的手也停了下来。他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索朗一个眼神噤了声。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依据是什么?”索朗的语气很淡,仿佛并没把阿卢的话太当回事。

见阿卢又低下头不说话,索朗嗤笑一声,问:“你觉得,朱龙一死,朱家没人了,就能任你栽赃讹诈了吗?”

这下阿卢有反应了,他抬头瞪视着索朗,音调高了八度,嘶声道:“警察同志,我绝没有讹诈的意思。无论朱龙活着还是死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他的钱。”

“哦?那不妨说说,你为什么会认为,尤丽丽是被朱龙害死的呢?朱龙虽然囚禁了尤丽丽和你,但也好吃好喝地没有虐待你们。尤丽丽跳楼的时候,朱龙在IcU病房,岳茵也在医院里没有离开。”

索朗冷笑着说,立场完全是站在朱龙一边。

“像他们那样的有钱人,还需要亲自动手吗?!你们这些警察,难道只会围着有钱人打转转吗?”阿卢低吼,之前的软弱犹豫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愤懑不平。

索朗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认为阿卢就是想借机讹诈朱家,这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怒怼的目标除了朱龙那样的有钱人,也扩展到索朗这样的警察了。

索朗却不以为意,淡淡一笑,说:“想证明你不是借机讹诈,可以呀,说出你怀疑的理由,只要有理有据,我们绝不会放任不理。”

“Lily死的那天夜里,有人来找过她。那几个人走后没多久,她就跳楼了。我虽然不知道那些人做了什么,但我觉得,一定是那些人逼死了她。而那些人,一定是朱龙派来的,因为,朱家的房子,如果没有朱龙夫妻俩的同意,那些人怎么能光明正大地进来?”

阿卢一口气说完,仿佛卸下了压在心头的巨石,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了下来,软塌塌地靠在床头的挡板上。

“你说有几个人去找过尤丽丽,知不知道那几个人都是谁?”索朗问。

“不知道。”阿卢摇摇头,对上索朗怀疑的目光,又连忙解释道:“Lily和我都被关在地下室,我所在的房间靠近楼梯。当天夜里,我听见脚步声,有不止一个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路往里走,打开了另一间房子的门。”

“就这?你怎么知道他们打开的是尤丽丽的门?即便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们进去之后做了什么,从而断定尤丽丽是被他们逼死的?”索朗发出一连串诘问。

阿卢说:“他们,进去后不久,我隐约听见Lily大叫,好像是在说‘你们别逼我’。后来,没过多一会儿,那些人就走了。再后来,Lily就跳楼了。所以,所以我觉得......”

阿卢嗫嚅了一下,忽然又想起什么,说:“我被关着的时候,房门是从外面上锁的,还有朱家的保镖守着,我都跑不出去,Lily又是怎么能躲过保镖的看守,偷偷跑到顶楼跳下来的呢?”

阿卢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这也是索朗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索朗讯问保镖的时候,值夜班的保镖坦承了自己的“玩忽职守”,说因为一直没出问题,难免懈怠了,当晚喝了点酒就睡下了,也不知道尤丽丽是怎么逃出去的。

如果阿卢提供的信息是真实的——即有人打开了尤丽丽房门上的所,离开的时候没有再上锁——那么,链圈锁上的尤丽丽的指纹又怎么解释呢?

朱龙和岳茵留在海滨庄园的保镖有三个,为了方便看守尤丽丽和阿卢,他们也都住进了地下室的房间。

而管家和佣人的房间都在一楼的背阴面,远离楼梯。所以,理论上,尤丽丽只要能不惊动保镖走出地下室,就可以畅通无阻地上到顶楼。

然而,阿卢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呢?

索朗注视着阿卢,想从他的脸上、身上看出说谎的蛛丝马迹,然而,却很难。

此时的阿卢,神情中的确有些惶恐,但那并不一定说明他在撒谎,也可以认为是他回想起当时情况的心有余悸,或者,对于警方不信任自己的担心。

默了一下,索朗问:“这些,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我,”阿卢目光游移,低声说:“朱家势力大,我怕说出来被他们整。”

顿了顿,阿卢又用更低的声音补了一句:“不过现在,朱龙死了。”

而后,他就听见索朗一字一顿地问:“你觉得、朱龙、为什么、要囚禁尤丽丽?”

这个问题,索朗之前就问过,结果得到了一个豪门争斗的狗血故事。所以,现在他又问了一遍,在这个时间、这种场合。

病房里再次陷入静默。

半晌,阿卢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索朗忽然一声断喝:“说实话!”

这一嗓子,不亚于静默中忽然炸响一声惊雷。别说阿卢,连正在做记录的钟鸣都是一激灵,笔尖一抖,在纸上画出斜斜的一道。

仿佛来不及思索,阿卢下意识答道:“因为Lily手里掌握了一些不利于朱家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就知道是很重要的东西,被Lily放在银行保险箱里。”

“哪个银行?”

“不知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是在银行保险箱里?”

“因,因为,Lily让我帮她保管银行保险箱密码,说,到时候会有人来找我拿。”

“有人来找过你吗?”

“没有。”

“尤丽丽有没有说过,来找你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没有。”

“没有?那你怎么知道来的就是尤丽丽说的人?难道,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但那个人会给我看Lily的照片......”

“撒谎!随便一个人都能出示尤丽丽的照片,你又凭什么判断?”

刚才的一番对话,索朗和阿卢一句接一句,越说越快。索朗是故意带节奏,好让阿卢无暇思考。但这可苦了一旁做记录的钟鸣,本来就细的手腕子,都快被累断了。

然而,对话进行到这里,却是戛然而止。阿卢的嘴无声开合着,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朗的问题。

在索朗的目光逼视下,阿卢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措辞了一会儿,阿卢才比划着说:“Lily背上有个很、很特别的纹身,是一朵花。”

尤丽丽背上的纹身!索朗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棵妖气森森的龙胆草。看来,这次马天浩没说错,这个纹身还真的有古怪。

索朗在钟鸣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意味。但现在不是探究纹身的时候。索朗给了钟鸣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静听阿卢的下文。

阿卢继续说:“Lily告诉我,来找我的人会给我看一张照片,就是她后背的照片,上面有她的纹身。另外,纹身花朵旁边还会有个像‘勒’的图案。”

“像什么的图案?”索朗皱眉,追问阿卢的最后一句话。

“就是像字母‘勒’的图案。”阿卢边说边用手指在膝盖上画了一下。

索朗还是没明白,正想再问,钟鸣已经从本子的最后撕下一页纸,连同笔一起交给阿卢,让他把那个图案画下来。

阿卢接过纸笔,在上面画了个类似小写的英文字母“L”的图形,只是,比一般手写的字母L要矮胖些。

索朗拿起那张纸,打量了几眼上面的图形,又递给钟鸣。钟鸣一边把纸片夹回本子里,一边问阿卢:“你刚才说的是汉语拼音里面的字母‘le’,对吧?”

见阿卢点头,索朗又把话题拉回来,问:“见到照片后你要怎么做?”

“我只要把那个密码给拿着照片的人就行了。”不等索朗追问,阿卢又说:“我把密码藏在了更衣柜里。”

索朗很自然地问:“是你现在工作的健身房的更衣柜?”

“你们都知道了?”阿卢一惊,但随即又释然了,“也是,你们是警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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