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遗失的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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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导致海塘的航班大面积取消。索朗和钟鸣只得坐高铁,取道琼岛首府兰美机场。
然而,兰美机场的很多航班也延误了,其中当然也包括索朗他们的航班。
看来,8月9日,限期破案的最后一天,就要这么被耽误在旅途中了。
就在他俩百无聊赖地被困在机场时,马天浩打来电话,通告了一个重磅消息——甘泉市局撤回了昨天刚递交的《起诉意见书》,雷震将亲自介入案件调查。
甘泉市局撤回《起诉意见书》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丘潮生的保健品里发现了普萘洛尔,从而让他死于事故的说法站不住脚。另一方面,马天浩这边也出具了正式的法医报告,证明丘潮生在异地拘传过程中没有受到过任何虐待。
这一切都说明,丘潮生同样是死于谋杀。
“所以,你俩很快就能重回专案组了。但是呢,听我一句劝,”电话里的马天浩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这几天最好躲你们吕局远点。”
兰美机场的候机区,昏昏欲睡的索朗蓦地清醒了过来,问:“什么情况?你把话说清楚点。”
“我估计,你们吕局憋了一肚子火,正蓄势待发呢。”马天浩苦笑一声,说:“他们都知道你俩和我们这边走得近,留神被殃及池鱼。”
“我这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你迫不及待的倾诉欲啊,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索朗把手机的蓝牙耳机分了一个给钟鸣,示意他戴上,说:“反正航班延误,在机场干等着也没事做,叫上小钟,一块聊会儿八卦。”
钟鸣忙凑近手机话筒打招呼:“马哥,你今天不忙啊,有时间讲八卦?”
“啊,我昨天值夜班,今天没什么事,就调休了。”
马天浩随口答了一句,但随即又觉得不对,义正词严地纠正道:“谁说这是八卦?我做为一个亲历者,说的都是真事,懂吗?”
钟鸣不抬杠:“得嘞,那就请您继续讲真事。”
索朗却悠悠地插了一句,问:“你今天调休了?我看你是搅合完了赶紧找地方躲清静吧?”
马天浩嘿嘿笑着,嘴里却还在报委屈:“诶我说索朗,你不能倒打一耙啊。不是你挑唆我赶紧把普萘洛尔的事通知专案组的吗?这会儿又说我搅事?”
索朗不为所动,继续瞎说大实话:“我不挑唆你就不做了?我就不信这么重要的线索你敢隐瞒不报。”
“我当然不会隐瞒不报啦。”马天浩叹口气,说:“只不过,我觉得吧,做为法医,我只需要提供信息,是否采纳应该是专案组的决定。”
索朗一听马天浩这口气,就知道后面还有故事,于是问:“是有谁不同意你的观点吗?”
“还能有谁,当然是苏老大了。”马天浩长叹一声,说:“我们苏老大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沉不住气。”
原来,马天浩给吕大凯打电话通告这件事的时候,苏语林就在旁边。吕大凯听完之后没有当场表态,反而抱怨了一句:“怎么不早说,《起诉意见书》昨天都提交给检察院了。”
苏语林一听,立马插嘴,要求吕大凯把《起诉意见书》从检察院撤回来。
但《起诉意见书》可不是街头小广告,想发就发,想拿回来就拿回来。司法尊严何在?再说,人家甘泉市局不要面子的吗?
所以,强行挽尊的吕大凯,绕来绕去,就是不肯接苏语林的话。
马天浩觉得,吕大凯虽然嘴上虚与委蛇,但未必就真想办个冤假错案,只不过是想找个体面点的方式下台阶罢了。
但苏语林领会不了啊,对着吕大凯苦口婆心一顿输出,终于把吕大凯劝烦了,提醒苏语林:“案情侦办的进程自然有专案组负责,法医只需做好职责范围内的事就是了。”
“然后呢?”钟鸣忍不住问。
“我们苏老大的脾气你也知道。她当时就回怼老吕,说自己高度质疑专案组秉公执法的能力和意愿,要把问题反馈给督办案件的上级领导。我是拦都拦不住啊。唉!”
马天浩的一口气,叹出一种操碎了心的无力感。
“再然后呢?”钟鸣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这一句可说了。
“再然后,还用问吗?雷副厅本来就看你们吕局不顺眼,后面的事,你自行脑补即可。”
马天浩的语气,分不清是无奈、忧心还是幸灾乐祸。也许,三者兼而有之。
钟鸣和索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雷副厅长那霸气侧漏的名字,以及和自己的姓名完美契合的脾气。
事已至此,俩人也只能默默在心里为吕局奉上一曲:“祝你平安~,哦祝你平安~”
正想着呢,马天浩却又意犹未尽地补了一句:“据说,吕局不久之后就应邀去雷副厅的办公室汇报案情进展,出来的时候,带着满脸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说完,马天浩就嘎嘎怪笑着挂了电话。
也多亏了马天浩隔空投送的这份珍珠翡翠白玉汤,索朗和钟鸣才能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撑到航班起飞。
当飞机终于降落在甘泉机场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次日的凌晨四点半。
今天是8月9日,15天限期破案的最后一天。
甘泉市局在限期内破案的希望已经肉眼可见地破灭了,并且还留下了一个笑柄——提交《起诉意见书》仅仅一天,就不得不主动撤回。
且不说雷震和吕大凯心情是如何的不美丽,即便是索朗和钟鸣这种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底层民警,此刻心情也是无比沉重。
这种时候,来自真正战友的支持与关心,则显得弥足珍贵。比如,在国内到达的接机口,当他们看见马天浩那张笑得贱嗖嗖的脸时,都不禁心头一暖。
索朗迎着马天浩走过去,没说话,只是挥拳在他肩头轻轻擂了一拳。
钟鸣则一把搂住马天浩的肩膀,嘴里还在假客气:“马哥,不是让你别来接了吗,你怎么不听呢。”
“嗐,哥反正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出来溜达溜达,消消食儿。”马天浩大拉拉地说。
“睡不着?”钟鸣眼珠一转,问:“哥,你不会是等着给嫂子刷火箭呢吧?”
“嘿,你小子,连这都知道了?正好,待会儿你也去给直播间增加点人气儿,火箭就不用了,你给来个潜水艇就行了。”
马天浩前些日子认识了个网红女主播,是线下认识的,确定不是滤镜美女,所以就一见钟情了。
打那以后,马天浩就经常半夜不睡觉去争当榜一大哥。
最开始他还扭扭捏捏生怕别人知道,但没过多久,还是闹得鉴定中心尽人皆知了。
马天浩索性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地到处拉人去直播间刷礼物。
钟鸣被马天浩这种强行拉赞助的架势吓得直缩脖,赶紧松开了揽着马天浩的手,说:“哥,您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跟您争榜一大哥的宝座。”
说笑间,已经到了停车场。
这次来接机,马天浩没开索朗他们的老爷车,而是开着自己新买的比亚迪-唐。
坐进车里,钟鸣摸摸这儿、看看那儿,一脸恨不得据为己有的渴望,马天浩也很嘚瑟地享受着被羡慕嫉妒恨的感觉。
索朗却说:“老马,你这香水的味儿够窜的。”
钟鸣闻言也抽了抽鼻子,附和道:“索队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刚才还不觉得,这车里一开空调,满车都是香水味了。诶,马哥,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讲究啊?”
马天浩难得地表现出一丝羞赧,说:“新车嘛,难免有点味道,加点香味遮一遮。本来我也想不到,都是人家弄的。你们懂的。”
“哟,这个人家是谁呀?”钟鸣刚想继续调侃马天浩,却被索朗一把抓住肩膀,感觉肩胛骨都要被捏碎了,不由叫了起来:“哎,索队,你干嘛呀?疼,疼!”
“对不起啊。”索朗松了手,但脸上却没有一点歉意的表情,反而眉头紧皱,显然是在做着密集思考。
“怎么了?”马天浩也发现了异常,从后视镜里看着索朗。
“你刚才说,香水是为了遮盖车里的味道?”索朗也看向后视镜,目光贼亮。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马天浩回答,感觉被索朗看得有些发毛。
索朗不再理马天浩,又看向钟鸣,问:“你刚才说,汽车空调一开,香水味就在车里散开了?”
“嗯呢,我就是这么觉得。”钟鸣回答,心里竟也莫名有些发虚。
索朗却也不再理会钟鸣,拿出手机,找出那张模拟画像的翻拍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伸出手指遮住画中人脸上的眼镜框,旋即,一拍大腿,说:“原来是他,我竟然没认出来!”
“这一惊一乍的,我都快被你吓出急性心肌炎了。”
马天浩一贯奉行“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的原则,索性减速把车子停在路边,才回身看着索朗,问:“到底怎么回事?”
并不理会马天浩和钟鸣急切的目光,索朗把双手枕在脑后,身子后仰,完全靠在椅背上,做了个深呼吸。
然而此刻,他想的却不是马天浩车里的香水味,而是初勘现场时,在朱长安车里闻到的那种淡淡的怪味。
现在他知道了,那是一种混合了狐臭和男用香水的味道。因为太淡了,又有尸体散发出的尸臭干扰,以至于他没有在第一时刻辨别出来。
那个曾在仁厚烟酒店和自己擦身而过的男人的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而那个男人,如果带上一副方框眼镜,就和模拟画像里的人有九成相似!
所以,他就是长三,是且听风吟乐队的贝斯手,是朱长平的神秘男友。而他的味道也曾经留在朱长安的汽车里!
至此,一切都联系起来了。遗失的那片拼图,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