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还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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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送(更为贴切地说是护送)丘潮生回甘泉市的路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
海棠市局的车一直把他们送到机场。
他们在机场找了家餐厅解决午餐。出于对自己武力值的自信,索朗并没有给丘潮生上手铐,于是他可以自己点餐、自己吃药。
看了丘潮生给自己点的饭菜,钟鸣不由在心中暗暗吐槽:说得那么邪乎,吃的比我们一点也不少。
上飞机后,索朗和钟鸣一左一右,把丘潮生夹在中间。
因为多了个丘潮生,气氛变得很沉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索朗和钟鸣既不能讨论案情,也不能问丘潮生与案情有关的事。
所以,丘潮生一直在闭目养神,而索钟二人则两眼鳏鳏地一人看着一边。
经济舱的飞机餐一如既往的难吃且数量不足。丘潮生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航程过半,丘潮生提出要去卫生间。于是,一行三人鱼贯而出。
丘潮生一个人在里面解决生理需求,索朗和钟鸣则一左一右地守在门口扮门神。搞得一位在后面排队的老阿姨颇为焦虑。
直到飞机落地,三人在抵达出口的接站区远远看见王建群和另一名侦查员于勇,钟鸣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一半。
自打加入甘泉市刑侦支队以来,钟鸣还从来没如今天这般,觉得支队里的同事如此可亲。
“王哥,于哥,”钟鸣热情地走上前打招呼,问:“怎么罗林没跟你们一起呀?”
罗林是去年从刑警学院毕业后直接分来甘泉刑侦支队的。来了之后就一直跟着王建群,算是王建群的徒弟兼搭档。
一般王建群走哪儿都带着罗林,但这次罗林却没跟着来,故而钟鸣有此一问。当然,他主要也就是没话找话地搭讪两句。
“罗林有点拉肚子,我让他休息一下,就叫着大于一起来了。”
王建群随口答了一句,和于勇一前一后站位,把丘潮生夹在中间。于是,丘潮生前后左右都在警察的贴身保护之下了。
王建群一人当先,带领大家迅速来到停车的地方。
一行人坐进车里,随着车门砰地一声关闭,钟鸣舒一口气,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然而,索朗心中的不安却依然没有褪去。
事实上,自从昨晚接到吕大凯的指令,让他和钟鸣尽快带丘潮生回甘泉,索朗心里就觉得不踏实。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如果一定要说,只能是多年来养成的、对危险的直觉。
无论如何,从机场到甘泉市局还有最后一程,索朗依然不敢放松。
幸好,最后这一程也毫无波澜。汽车开进甘泉市局的大门,索朗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看来,自己的直觉这次是真的失准了。索朗既庆幸又失落——没出事自然是好事,但刚离开生死搏杀的环境没多久,人却变得敏感而不自信了。
王建群和另一名侦查员带着丘潮生去走手续。至于索朗和钟鸣,按照吕大凯的要求,则要第一时刻去他的办公室汇报情况。
有点意外的是,他俩在一层大厅遇到了西装革履的朱长平和另一个西装革履的圆胖大叔。
看见索朗和钟鸣,朱长平走上来打招呼。
简单寒暄了两句,索朗问:“朱先生,你这是......?”
“龙盛现任总裁成了谋杀前总裁的嫌疑人,我这个挂名的副总裁也不得不出面了。”朱长平挤出一丝苦笑。
冲圆胖大叔的方向努了努嘴,朱长平又说:“这位庄律师是省内知名的刑事律师,我们请他做丘潮生的辩护律师,就是希望能有个公正的判决。”
相比起擅长跳梁的钱律师,庄律师并没有知名律师的傲娇,处事反而十分圆融。他走上来和索钟俩人寒暄了几句,并说自己希望能尽快见到丘潮生。
“这个我俩还真做不了主,不过,办手续的话我倒是可以带您过去。”钟鸣正好懒得去听吕大凯训话,索性自告奋勇。庄律师自然感激不迭,当下就跟着钟鸣去了。
看着一高一矮一长一圆两个身影渐渐走远,朱长平郁闷地搓着手,说:“我现在真是纠结得很。既希望尽快抓到害死我哥的凶手,又怕凶手真的就是丘潮生。”
“哦?这话怎么说?”索朗问,目光无意间瞟过朱长安搓动的双手,眸子中精光一闪而逝。
朱长平叹息一声,说:“如果丘潮生真的是凶手,对龙盛的影响可就......唉!”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声叹息。
这种情况,索朗做为办案的警察,既不好表态,也不好安慰,只能回以一个标准答案:“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出事实真相,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喔,您刚回来,肯定很忙吧。”朱长平像刚反应过来似的。
“今天的确是有点事,要去给局长汇报一下。”索朗实话实说。
朱长平赶紧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占用了您这么多时间。您忙您的,我这就告辞了。”
“对了,朱先生,我正好还有些情况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索朗边说边双手握住朱长平伸出道别的手,问:“你看明天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拜访?”
“明天啊?”朱长平神色间略显踌躇,“明天一整天我都得呆在公司里。”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自嘲道:“两任总裁相继出事,公司里现在人心惶惶,我这个吃闲饭的挂名副总裁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那晚上呢?方便的话,我可以去你家里拜访。”索朗依然握着朱长平的手没有放开,俨然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
“这样啊,”朱长平犹豫了一下,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说:“索警官不介意的话,明晚可以一起出去喝一杯。”
“我们工作的时候是不能喝酒的。”索朗歉意地笑笑,说:“不过,如果朱先生想把见面的地方约在酒吧、茶馆或者咖啡店我们都没问题。”
说着,索朗又眨眨眼:“不瞒你说,我的搭档钟警官最擅长的就是在酒吧里点不含酒精的饮料。”
“去酒吧点不含酒精的饮料?”朱长平呵呵地笑了,“为了酒吧工作人员的身心健康,咱们还是改喝茶吧。”
于是,俩人约定,明晚8点半,鼎福茶社见。
道别之后,索朗继续往吕大凯的办公室走,边走还边回味着朱长平那双手的触感。
吕大凯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握着一支笔,正在面前的一份文件上圈圈画画。听到敲门声抬起头,很有威仪地喊了一声“进”。
索朗推门而入,叫了声“吕局”,迎面对上的正是吕大凯那张每一个皱褶里都交织着期待与审视的老脸。
吕大凯示意索朗在桌前的客椅上坐下,又指指面前的文件,沉声说:“先坐一下,等我把最后这点儿看完。”
索朗点点头,以他一贯的坐如钟姿态坐了下去,一言不发地等待。
然而,还没等到吕大凯看完文件,门外忽然传出嘈杂的吵嚷声。
吕大凯皱眉望向门口,沉声问:“怎么回事?”
索朗正准备起身去查看,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钟鸣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声嚷嚷着:“糟了,索队,丘潮生刚才突然晕倒了!”
还是出事了!索朗脑子里轰地一声,之前一直躁动不安的直觉此刻瞬间应验。
来不及细问,索朗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赶紧,叫救护车!”吕大凯也不摆谱看文件了,冲着索朗离去的背影大喊。
“已经打过120了。”钟鸣答了一句,也跟着索朗冲了出去,慌乱间,肩膀险些磕在门框上。
索朗冲进会见室的时候,见丘潮生已经被放平在屋子中央的地板上,周围围着一圈不知所措的人。
索朗的目光落在圆胖的庄律师身上,问:“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啊。”大约是职业生涯中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饶是见多识广的庄律师也难免有些慌乱。
他指指丘潮生,说:“我进来,刚做完自我介绍,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呢,他忽然捂着胸口说心慌,喘不过气气来,然后就倒下了。”
见庄律师这边提供不出什么有用信息,索朗扫了一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人,说:“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吧。老王、钟鸣,你俩留一下。”
眼见人群散去,屋子里只剩下庄律师、王建群、钟鸣和自己四个人,索朗走向丘潮生躺倒的地方,准备探查一下他的情况,却听背后传来一声惊呼:“不要乱动。”
索朗僵在原地,回头看时,就见吕大凯带着局办秘书方姝站在门口。
刚才说话的正是方姝。
见索朗看向自己,方姝连忙科普道:“急性昏倒的病人不能随意搬动,万一是脑梗或心梗,动了反而会导致病情恶化。”
“那也不能就让他躺在地上吧?”钟鸣讷讷地问。
“如果是脑卒中或者急性心肌梗塞,最好就是让患者在原地平躺,等待急救人员。”方姝一副很有常识的样子。
“如果救护车一直不来,难道就让他这么一直躺着?”索朗皱眉问道,脚下却也没再向丘潮生靠近。
“再打120催一下。”吕大凯吩咐方姝,而后看向索朗,一脸严肃地说:“现在这种情况,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一旦出了问题说不清楚。”
索朗当然能听出吕大凯话中的警告意味——犯罪嫌疑人在警局里突发急病,警方避嫌还来不及呢,你却还要往上贴?就算你索朗不在乎,甘泉市局还怕被连累呢。
局长秘书再次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却被告知,如果满20分钟救护车还没抵达,才能重新安排车辆。
索朗看了一眼地上的丘潮生,感觉他的胸口几乎看不出什么起伏,可想而知,他的呼吸已经非常微弱了。
环视屋里众人,索朗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圆胖的身影上:“庄律师,你是丘潮生的代理人,依你看应该怎么办?”
“诶呦,我可只是丘潮生在这个刑事案件里的代理人,其他方面可没有发言权。”庄律师的手摆得像汽车雨刷器一样。
索朗又把目光转向吕大凯,吕局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这么多人挤在这里,病人都没有足够的呼吸空间了。”
说罢,吕大凯就转身走出了房门,临走还不忘嘱咐方姝:“你留下,有情况马上告诉我。”
庄律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说了一句“我得赶紧给委托方通报一下这个突发情况”,也飞快离开了。身手之敏捷与他的身材完全不相匹配。
王建群显然也受到了启发,掏出手机说道:“我也得赶紧给付队汇报一下。”而后,拿着电话快步走了出去。
如今,屋里除了丘潮生,就剩下索朗、钟鸣和方姝三个人了。
因为吕大凯那句“你留下”,方姝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留下和索朗、钟鸣面面相觑,却也不再给他俩做科普了,而是把薄薄的嘴唇抿得像一条绷紧的弓弦。
焦急的静默中,又是10分钟过去了。
方姝再次拨打了120,得到的答复是,救护车被堵在距离警局不足1公里的地方,即便从别处调拨车辆也不会比现在这一辆更快,建议再耐心等待一会儿。
然而,此时的丘潮生,仿佛已经没了生息,连轻微的胸口起伏都看不出来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惹上麻烦,也不能眼睁睁地对一个垂死的人袖手旁观。
这样想着,索朗再次走向丘潮生,准备给他做心肺复苏。
这一次,自诩急救常识很丰富的方姝居然没有出声阻拦。
很多年前,学习暗杀与伏击的时候,索朗也顺带学习过自救和紧急救护,心肺复苏术更是其中的基操。故而,时隔多年之后,索朗还记得其中的要领。
松解了丘潮生的衣领和腰带,索朗开始做胸外心脏按压。然而,没做几下,鼻端忽然飘过一股骚臭异味。翕动鼻翼,索朗发现,那股骚臭的味道正是来自于丘潮生身下。
索朗不由心里一沉:丘潮生大小便失禁了!
索朗下意识伸手去触摸丘潮生的颈动脉,却发现触手处一片湿凉。原来,丘潮生体表全是冷汗。
深吸一口气,索朗在手指上又加了一分力道,却仍然无法感觉到颈动脉的搏动。
“几乎摸不到脉搏了。”索朗说着,抬头看向另外两人,映入眼帘的却是方姝那张与丘潮生同样惨白的脸。索朗甚至有点担心,下一秒她会不会也突然昏倒。
“我去告诉吕局!”方姝终于找到了借口,拔腿正想往外跑,瞥眼却看见索朗做了个“嘘”的手势。
“120到了。”索朗侧耳凝神听了一下,说道。
果然,没过多久,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而近,很快,响彻整个市局大院。
然而,在120工作人员尽职尽责的抢救后,还是宣布了抢救无效死亡。
马天浩带着他的勘查组成员赶来的时候,出面和他对接的人是索朗和钟鸣。
至于吕大凯,自从听到丘潮生已经死亡的消息,就一直独自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知是在和谁打电话。
还有付伟光。今天上午,由陈康负责的森然公司那边的排查有了突破性进展,付支队长亲自去坐镇指挥了,所以目前根本不在局里。
听了索朗和钟鸣介绍的情况,马天浩也收起了他惯常的嬉笑表情,一脸严肃地帮着宇文星星在门口拉了一道警戒线。
马天浩当了5年法医,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场出到了公安局,恍惚间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恍惚归恍惚,勘查工作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由于事情就发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痕检的工作量小了很多。宇文星星和张旻拍够照片之后就撤下来了。
然而,轮到马天浩和徐君奕上场的时候,事情却变得棘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