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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潜入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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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擦去心中的泪水,马天浩没好气地对索朗说:“你,从头到尾地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三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索朗娓娓道来。

索朗言简意赅地介绍了自己和钟鸣对观澜庭院小区各处道闸机的记录进行分析的结果。

末了,他说:“朱长安和他的车,自从7月21日之后,再也没离开过观澜庭院。至于23日晚上进入车库后又匆匆离开的那辆车,应该是使用了变造后的车牌,冒充朱长安的车进入小区的。”

“哦,我明白了。”苏语林又拍了一下桌子,不过这次力道小了些,“你从监控视频里看到车里司机的发型和朱长安的不一样,所以特地跑过来确认。”

“一个小区门口的监控视频,估计清晰度高不到哪儿去。又是晚上,人还是坐在车里头,就这你都能看出发型的差别?”

马天浩摇头感慨:“看来,你不止鼻子灵,眼力也相当强悍。”

“是啊,你们那位付支队长,估计又要羡慕嫉妒恨了。上次说要借鼻子,这次难不成还要借眼睛?”苏语林满脸不屑。

“借鼻子”的梗,还是出自于索朗第一次破获的那个案子。

据说,当付伟光知道索朗是凭气味抓到的犯罪嫌疑人时,曾经冷嘲热讽地说:“以后就不用麻烦警犬队了,直接找索朗借鼻子用用就是了!”

这本是付伟光私底下对自己亲信说的话,不知怎么就在坊间传开了。

后来,就连索朗本人也有所耳闻。

但像这样公开拿出来说事儿的,除了马天浩和苏语林也没谁了。

更确切地说,马天浩是在调侃,至于苏语林,则是真心实意地对索朗赞赏有加,同时也是真心实意地讨厌付伟光。

没办法,苏老大就是这么任性,这么爱憎分明,还有,喜怒形于色。

只是,如此心直口快的苏语林,倒搞得索朗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再次战术性轻咳之后,索朗抬手在自己脑门上方比划了一下,说:

“其实,我看的不是发型,而是发际线。视频里的司机的发际线在这个位置,然而朱长安的发际线则靠后很多。”

“所以,你认为冒充朱长安进入小区的那个人就是凶手?”苏语林目光灼灼地问道。

“即便不是凶手,至少也跟这起命案有关。”

索朗说:“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要在朱长安死亡当晚乔装改扮潜入车库,而后又匆匆离开。”

解决了一个疑惑,苏语林又思路跳跃地问起另外一个问题:“潜入小区应该有很多种方法吧,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么奇葩的方法呢?”

“如果我是凶手,也会选择这种方式潜入。因为,这方法看似奇葩,实则最为简单方便。”

索朗说,而后开始掰着手指历数各种进入方式:

“首先,小区院墙很高,且有监控和防翻越报警系统。翻墙进入不是个好方法。

“其次,进入观澜庭院的外来人员和车辆都需要登记。登记就会留下尾巴,这显然也凶手要竭力避免的。

“排除了翻墙和登记,就只剩下混进去这一种方法了。那就是,冒充小区业主混进来。

“然而,这个小区的业主开车进入要刷车牌,步行进入要刷门卡。

“想要冒充小区业主,要么弄到车牌,要么弄到门卡。

“而比起弄一张小区门卡,变造车牌无疑更容易。随处都能买到假车牌,甚至车牌贴,造型逼真、一贴就妥,骗过道闸机绰绰有余。

“而凶手熟悉朱长安的车辆、也知道他的车牌号,冒充他的车子就是信手拈来的事了。”

苏语林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觉得索朗说得虽然有道理,但似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想了想,苏语林皱着鼻子问:“可是,用这种方法也很容易暴露啊。像你这样,一查道闸机记录,不就发现破绽了?”

马天浩这次却站在了索朗一边,说:

“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去查道闸机的进出记录,并且还把一星期的记录拉出来找规律。

“通常大家的注意力都会放在监控上,如果单看7月23号的监控视频,很可能以为那就是朱长安自己开车回来了呢。”

索朗则思忖道:

“苏法医提醒得也很有道理。我能感觉到,设计这起谋杀的人精于算计,整个计划环环相扣。

“按理说,凶手不应该会意识不到自己的计划里有个漏洞。可他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是迫不得已还是根本就不在乎呢?”

正说话间,索朗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钟鸣打来的,声调偏高、语气急促。

“索队,我刚联系交管大队,他们说王建群已经调看过了观澜庭院外面主要进出道路的监控录像,问我为什么还要看。”

“那你怎么说的?”索朗问。

“我说,大家关注点不一样,我想再看看。他们当时也没说什么,可没过多久王建群就打我电话,说图侦工作由他负责,让我不用操心,专心调查朱长安的矛盾关系就是了。”

钟鸣的声音里透着忿忿不平。

索朗略一沉吟,说道:“那就让他们先查着吧,如果他们能查出点儿什么,咱们也省事了。”

“如果查不出结果呢?”钟鸣负气问道。

索朗心平气和地说:“那时候咱们再查,他们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钟鸣憋屈地问:“那咱们下面干什么?”

索朗淡淡一笑,说:

“要干的事还多着呢。

“我想再去找朱长平谈谈,还有远在琼岛的丘潮生、朱龙和尤丽丽也都得拜会一下。

“哎呀,这么一想,还真得谢谢付队他们,要不是他们帮忙分担了繁重的图侦工作,还真有点忙不过来。”

“好吧,那我继续去查刘玉海了。”钟鸣说着就要挂电话。

索朗却拦住他,说道:“还是先回市局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什么时间差不多......?”

钟鸣的问题提了一半,忽然想起来,吕大凯昨天宣布的,每天4点准时召开案情分析会,非特殊情况不得缺席。

电话里传来钟鸣叽叽歪歪的抱怨声。

显然,比起吕局亲自主持的会议,钟鸣对自己手头的工作更感兴趣。

但索朗三言两语就让钟鸣又重燃斗志。

他劝钟鸣:“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对一氧化碳来源的调查结果吗?另外,说不定图侦那边真能有所发现呢。”

“有道理!我得去看看,他们自以为抢到了香饽饽,不知啃不啃得动?”

钟鸣的声音里充满期盼。只是不知,他是期盼对方把香饽饽吃到嘴里呢?还是盼着对方被崩了呀。

挂断电话,索朗正准备告辞离开,一扭头,苏语林已经站在自己身旁,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索朗忙问:“苏法医,你这是?”

“去参加案情分析会呀,我代表法医和痕检这边。”苏语林答得理所当然。

马天浩大惊失色:“老大,这种事不用你亲自去吧?”

一般来讲,法医和痕检做为技术工种,完成了必要的尸检和痕检工作之后,除非又有新情况发生需要他们参与,否则没必要参加每天的案情分析会。

当然,鉴于刚才的讨论,朱长安的死亡推断时间需要更正,这一点必须及时通知到刑侦方面。

如果索朗和付伟光关系和睦,本来可以由索朗口头把更正信息带回去。然后马天浩再正式修改法医报告。

但考虑到目前甘泉刑侦支队乃至于整个甘泉公安局诡谲复杂的人际关系,马天浩打算派徐君奕去参加今天的案情分析会,在会上正式给出更正信息。

如今苏语林忽然跳出来要去参加案情分析会,马天浩以为她这是要亲自去负荆请罪,不由心中有几分忐忑,又有几分惭愧。

苏语林却无法理解马天浩此刻复杂的心情,自顾自说道:“我去更正一下死亡推断时间。”

果然!马天浩心里一沉。

他正想说“老大,这种批评和自我批评的事还是让我来吧”,谁知苏语林继续说道:“当然,关键是我也很好奇,一氧化碳的来源到底找到没有。”

好吧,看来主要还是好奇心在作祟。马天浩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汗颜。

“那我还用去吗?”一旁的徐君奕问了个很实际的问题。

“既然老大替你去开会,你就留下来和我一起做解剖吧。”马天浩说。

今天原本的计划是要对朱长安的尸体进行实体解剖的。

此前因为尸表检查和心血检测结果都明确指向死因是一氧化碳中毒,而岳茵和朱长平又一直不肯在解剖同意书上签字,所以只进行了虚拟解剖。

如今案子的性质已经确定为谋杀,无论家属是否同意,都可以进行实际解剖了。

于是,马天浩和苏语林商量后,决定提取脏器检材进行病理分析,进一步排除病理性猝死的可能。虽然大家都认为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苏语林之所以会在尸体解冻得差不多的时候穿着解剖服赶来,本来也是来亲自参与尸检的。

谁知,来了之后听了索朗一番高论,以至于好奇心被吊得高高的。她现在只希望能尽快答疑解惑,也就顾不得参加尸检了。

想着自己为了一己之好奇心而打乱了马天浩的计划,苏语林很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你俩安心解剖哈。案情有任何进展,我都会第一时刻告诉你们的。”

徐君奕却不在意地笑笑,说道:“比起去那边吸二手烟,我倒更愿意跟着师父练练刀法。”

马天浩也笑了:“你的刀法已经练得不错了,不如练练锯法吧。今天开颅的活就归你了。”

徐君奕龇牙咧嘴地问:“师父,你是怕我吸不上二手烟,所以就让我多吸点粉尘替代吗?”

“诶,不怕,咱有新装备!新款开颅电锯,嘎嘎好用。”

马天浩一副很臭屁的样子,末了还不忘给苏语林奉上一记彩虹屁:“老大的决定就是英明。”

要问马天浩为什么用个电锯还不忘拍老大马屁?

原因是,新款开颅电锯,的确也是苏语林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要知道,普通的电锯在切开头骨时,会把骨渣和粉末溅得到处都是。

这不仅不利于法医的健康,而且还可能对颅内的脑组织造成污染。

于是,苏语林在做采购预算的时候,专门列出了带防溅护罩和真空吸尘功能的法医开颅锯。

这种法医专用开颅电锯国内没有生产,需要从国外进口,自然价格不菲。

物证鉴定中心主任涂养廉,看着苏语林报上来的预算,头上的光明顶冒出一层油汗。

原因无他,还是因为嫌贵。

但苏语林却十分坚持。

架不住,旁边还有吴大姐这个心直口快的神助攻。

吴大姐的话可说是句句诛心:

“人家苏语林都自己砸钱买了ct机了,总不能开颅电锯也让她自己出钱吧?

“就算你涂主任不要面子,咱们省厅物证鉴定中心难道也不要面子的吗?

“再说,法医专业电锯就算再贵,比起一台高端ct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说老涂啊,你抠搜了大半辈子,就不能大气一回?”

面对如此灵魂拷问,涂主任也只能一咬牙一跺脚,买了!

自那以后,锯开颅骨就不再是一项飞沙走石的工作了。

所以说,马天浩的马屁,拍得也算是师出有名。

然而,面对师出有名的马屁,苏语林也只是采取了她一贯的态度,那就是,不领情。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不解风情。

只见苏语林不解地看向马天浩,问:“我听宇文说,你不是抱怨新锯太沉吗?而且,因为有防溅罩和吸尘系统挡着,切的时候视野也不好。”

“冤枉啊老大,你可千万不能听信谗言啊。”

马天浩呼天抢地地解释:“宇文这分明就是挑拨我和领导的关系!下次他再这么做,你就应该狠狠批评他。”

苏语林翻了个白眼,说:“这样啊,那我明天转告宇文,你建议我狠狠批评他。”

说完,也不看马天浩的霜打苦瓜脸,径自跟着索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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