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赏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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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她揉着眼睛喊:“芸娘,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了,小姐终于醒了,我伺候您穿衣,今天我们要搬回王府去住。”芸娘麻利地伺候令蕊洗漱。
令蕊出房间时,院子里的婢女和家丁们忙着收拾打扫,搬物件回王府。
芸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汤跟上来说:“一会儿去王府用午膳,小姐多少喝些银耳汤垫垫肚子。”
前面有人在指挥:“所有人放下手上的活,前院集合了,快点!快点!”
令蕊喝了银耳汤,放下碗说:“芸娘,你去收东西,我去前院看看。”
前院站满了人,杨袭古、李琇璋和徐管事等人都在院子里候着,这阵仗看着是要论功行赏了。
令蕊拿了一个林檎果,站在婢女中间边啃边看热闹。
乌黑油亮的毛绒披风在风中一甩,李潇然转过身来,立在几位将军中间,如清风霁月。
他眉毛一挑,不怒自威,眼里的凌厉肃杀之气使得在场众人压低脑袋,不敢与他对视。令蕊微微低头,一双灵活的大眼睛左瞄右瞄。
这时两个侍卫拖上了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囚犯,李琇璋道:“王爷,这就是那样偷窃财物,犯上作乱的小厮。”
“拖到北城门口,斩首示众。”李潇然的声音低沉有力。
那囚犯趴在地上磕头,“不,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人就是偷窃财物,并未杀人放火,罪不至死,求王爷饶命……”
原来这就是那天晚上坑害姑娘们的人,接待使团是国家大事,这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偷窃搞破坏,差点坏了大事,处死也不为过。
李潇然手一挥,侍卫迅速将哭喊求饶的囚犯拖走了。
“王庆、徐女官何在?”
两人战战兢兢地上前行礼应答。
“徐女官训练姑娘们多日,不辞辛苦,姑娘们表现甚好,各位使臣颇为满意。胭脂楼参与演出之人,每人赏白银百两,绒花一朵。”
几个侍卫抬来一箱白花花的银锭子,众人纷纷转头去看,婢女们端来四个托盘,上面是五颜六色的花朵,真是稀奇,大冬天的居然还有鲜花。
有个婢女小声说:“这绒花是江南进贡之物,只有皇室才有,这份殊荣比银子还贵重。”
徐官事跪下谢恩,可并不敢表现出喜悦之情。果然,李潇然话锋一转,“但是徐女官在演出那日,未能看好姑娘们,致使重要人员三次出意外,不能上场,当罚!来人,将徐女官拿下杖十军棍,以儆效尤!”
徐管事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奴婢谨记教训!”
侍卫搬来一条宽大的长凳,徐管事战战兢兢地趴在长凳,两旁的侍卫手执军棍准备行刑。
一旁的侍卫报数:“一、二、三……”
有功当赏,有错当罚,没人敢驳了李潇然的权威,替徐管事求情。
一旁的婢女们缩成一团,不敢出声,徐管事忍不住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令蕊偷偷瞄了一眼,才打了五下,徐管事似乎撑不住了。十棍打完,她趴在长凳上不能动弹,冬日好几层厚的衣服也浸润了血迹。
徐管事被人抬下长凳,趴在地上脸色惨白,喘着粗气,痛不欲生的样子。
看样子这军棍着实厉害。
“王庆,你是本王身边的副将,不是小厮。本王让你看好姑娘,你跟徐女官一样,疏忽大意,让人有机可乘。你以下犯上,肆意妄为,有损皇家颜面……”
恣意妄为,有损皇家颜面?难道那天晚上的事王爷知道了?
令蕊想着若是蓝贞公主留在睿王府,以她的狐媚功夫,以后难免李潇然会从了她,那锦月的日子就更难熬了。于是她唬弄王庆,王庆那天晚上支开了自己的主子,找了胭脂楼的舞女,配合他演戏。
王庆将那个舞女带到李潇然的房间,将事先准备好的鸡血抹在舞女身上,然后又拖出去。这就是格鲁王子和令蕊看到的那一幕。
那晚李潇然并不在房间,当他回来时,发现令蕊和格鲁王子鬼鬼祟祟地蹲在花坛前,又看到王庆从他房里拖人出来,遂明白了一切……并在第二天配合他们演戏!
令蕊的心在颤抖,只听到掷地有声地几个字,“打二十军棍!”
可怜王庆被自己害惨了,令蕊手一抖,啃了几口的林檎果掉在地上,滚到了李潇然面前,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令蕊,她脸一红,赶紧压低脑袋。
“行刑!”
看着军棍一下一下重重地打在王庆身上,令蕊又愧疚又害怕,那报数声像针一样扎在令蕊心上。
又是打又是杀的,众人不敢多言,空气都凝结了,都在围观王庆挨打。
王庆臀部都有血迹了,仍然咬牙忍着,一声都没吭,再打下去,他就没命了。
“住手,别打了!”令蕊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忽然就冲出去了。
“恣意妄为,有损皇家颜面的人是我,剩下的刑罚我来受!”令蕊说完跪下,双手撑在地上等候受刑。
杨袭古拉她起来,劝说道:“王爷赏罚分明,小姐不要让王爷为难。”
令蕊低头又说:“既是赏罚分明,主谋是我,请王爷责罚!”
令蕊倔强得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让李潇然下不来台。
“罢了,你们都退下。”李潇然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十分紧张的众人哗得一下就没了踪影,连受伤的徐管事和王庆都被抬走了。
令蕊悄悄抬头,见李潇然背对自己,心里窃喜,准备逃跑。
“地上凉,还不起来。”李潇然转过身来说道。
令蕊转身就跑,才走了几步,李潇然发话了:“等等!”
令蕊疑惑地看着他,堂堂的王爷该不会说话反悔吧!她弱弱地看着他。
李潇然看起来没有生气,“你不是要代王庆挨军棍吗?还有八下。”
什么?没听错吧?不是要放过我吗?
“地上凉,你趴在凳子上受罚。”李潇然幽幽地语气,让令蕊懵了。好家伙,猫哭耗子,还以为他发了慈悲心,空窃喜一场。
令蕊咬着嘴唇,乖乖趴在长凳上,李潇然拿了军棍过来,看样子免不了一顿打!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后还是少出门为妙,离开了父母,不知道遇到的是人还是狼。
令蕊眼睛紧闭,牙齿咬着袖子,那表情看着难受。李潇然被她痛苦委屈的小模样逗乐了,蹲下来逗她玩。
芸娘和杨袭古、李琇璋在院子边偷看,准备去救令蕊,“王爷到底打不打,看得急死人。萧小姐那小身板哪里经得起军棍!”
李潇然问:“你怕不怕?”
“不怕!”
“你有胆为别人求情,怎么不为自己求情?”
令蕊转过脸来,没好气地说:“我求情王爷就会放过我吗?”
李潇然用令蕊的头发扫她的脸,令蕊愤怒地瞪着他,“王爷要打就打,何必戏弄我,跟我爹一样。”
“什么跟你爹一样?”李潇然好奇地问道。
“我爹就是王爷这样的,我每次惹母亲生气,我爹就会拿着戒尺吓唬我。”
李潇然忍不住笑了说:“军令如山,如此看来倒不能打你,否则就像父亲教训女儿一样。”
令蕊马上变脸了,用眼神讨好李潇然,柔声道:“王爷还是不打了吧,下次犯错了再一并责打。”
李潇然扔了军棍,扶她起来。令蕊捂着膝盖,走路不利索,李潇然问:“你膝盖怎么了,刚才磕伤了吗?”
令蕊委屈地撅着小嘴说:“还不是被王爷给吓的,膝盖都软了,扑通一下就跪下去。”
“我有那么吓人吗?”
“你看在场的人谁不怕你,大气都不敢喘。”
李潇然抱起令蕊说:“我没想过要吓你,你不是在睡觉吗,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令蕊的肚子咕咕叫,李潇然说:“你大概是饿醒的,走,我们回王府去吃饭。”
看着李潇然抱着令蕊上了马车,芸娘才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没事了。
杨袭古道:“这萧小姐是个奇人。这么多年了,她是第一个忤逆王爷的活人,偏偏王爷还吃那一套,一点不生气。芸娘,你把萧小姐照顾好,以后大有前途。”
李琇璋抱着双臂,跟看热闹一样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萧小姐那样的美貌也只有我们王爷配得上。一物降一物,以后睿王府就热闹了。”
李潇然放锦月出来一起用午膳,婢女端着通草做的绒花给令蕊挑选,绒花每一朵都精致,色泽鲜艳,令蕊爱不释手,不知道选哪一朵。
李潇然说:“不用选了,这些都是你的。来人,把绒花送到萧小姐的房间去。”
令蕊拿了两朵牡丹,一朵粉红一朵鲜红插在锦月发髻上,说道:“你是王妃,仅有的两朵牡丹给你。”
锦月有些木讷,李潇然吩咐开饭。
芸娘拿来了一只翠绿的酒壶和三只精致的夜光杯。令蕊道:“葡萄酒当然要用夜光杯,这是我酿的冰葡萄酒,特意留了一壶。”
如液体黄金的淡黄色葡萄酒果香诱人,令蕊吸了一大口酒气,李潇然接过杯子,道:“你这葡萄酒后劲十足,酒量不好的人闻着就醉了,还是少喝。”
“唉,没意思,连酒都不让喝。”令蕊喝芸娘盛的羊肉汤,心里忿忿不平。
李潇然长叹一声,用余光瞟着令蕊,她放下勺子说:“王爷有什么好叹气的,我都没叹气。”
李潇然屏退了婢女,一本正经地说:“两次了,你一喝醉就管本王叫爹,本王不过比你大七八岁。你这么一叫,显得我很老了一样。”
锦月在一旁尴尬地说:我吃饱了,王爷请慢用。”
令蕊的小脸羞得红扑扑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李潇然把夜光杯凑到她嘴边问:“还喝吗?”
奈何肚子实在太饿,令蕊摆手,“不喝,不喝,我吃菜……”
李潇然亲自给她夹菜,令蕊低头吃着,一心想着要尽快离开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