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尸横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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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江吟书、江云枫和夏崇晟三人便出发前往兴庆县。
江吟书和夏崇晟二人在一路上的马车上都说说笑笑，令江云枫忍不住感叹：
“我在这里是不是多余的？应该另乘一辆吧？”
江吟书笑道：“二哥你想另乘一辆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不是怕你独自一人无聊么？”
江云枫不吭声了。这漫漫长路若是独自乘车，确实无聊透顶。相比之下，在这里忍受一下粉红色气氛倒还好些。
正驾车的石暮忽然回头说了句：“江二公子能在这里陪我也好。不然多余的就只有我一个。”
夏崇晟闻言不由得怔了怔。石暮什么时候学会那么轻松地拿这事说笑了？
“阿暮，你这几日和阿翠的关系还好吗？”
“谢殿下关心。”石暮冲夏崇晟笑笑，“我们很融洽，培儿也很听话，属下得空时便教他些拳脚功夫，他天赋倒是很高。”
听石暮这么一说，夏崇晟想起来了，他昨日路过练武场时还看到过石暮教授吴培的情景。石暮继承了他父亲教子的严厉作风，手上拿着把戒尺，随时都能敲过去，但又比他父亲多了几分耐心，看起来和石培相处得很好。
“那本王就放心了。只可惜你们才刚融洽起来，就要长时间分开。”
“无妨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夏崇晟又是一怔，“你这话的意思……是已经喜欢上陈翠了吗？”
“……呃，倒也没有那么快……”石暮的脸微微一红，“但属下觉得，感情还是有希望培养出来的。”
这下夏崇晟知道现在为什么石暮可以拿和自己之间的关系说笑了。他不由得深感欣慰。
江云枫看着他们都成双成对，心底不禁有些羡慕。
当然，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感情问题的时候。
起初几人的状态倒都很轻松愉快，但马车行了好几日之后，气候明显变得更加炎热干燥，再加上连日行车本就疲惫，所以几人都肉眼可见地起了变化。
尤其是江云枫，嚼着口中的干粮，已经很烦躁了：“老吃这个我都快吐了……我们找家客栈好好吃顿饭吧？”
夏崇晟淡淡道：“这荒郊野外的去哪里找客栈？等到了兴庆县的城中心，大约能有些卖东西的。”
“那什么时候才到啊？”江云枫看向石暮催促，“石大人，可以走快点吗？”
“这速度已经很快了。”夏崇晟抢在石暮答话前说道，“再快，我们在路上只会更加不舒服。另外，请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自己来驾车试试？”
“你……！”江云枫闻言有些恼怒，“那你自己会驾车吗？说我？”
“本王何需会驾车？”夏崇晟冷笑，“但本王至少可以安静平安地到达目的地，而不像某些大少爷。既然吃不了这苦又何必揽这活儿在身上？”
“咳！”江吟书不得不打断他们之间即将上演的冲突，“拜托你们了，我现在也头晕眼花想吐，还要听你们吵架……你们就行行好让我安静一下吧。”
“阿书你很不舒服吗？”夏崇晟立刻就顾不上江云枫了，“要不还是停下来歇一会儿？”
“算了。”江吟书摇摇头，“还可以忍受。二哥急着早点到，就别再耽误时间了。”
“没有没有，我也没那么急，”江云枫观察着三弟的脸色，觉得他的脸似乎真的很苍白，“阿书你的身体要紧。”
江吟书发现这两个人脾气是大了点，但都是很关心他的，欣慰地一笑，“没事，只要你们不吵架我就没那么难受了。”
“抱歉，我不说话了。”江云枫乖乖地闭了嘴。
事实上，江吟书倒也理解二哥的心情。因为他刚才虽然只是为了设法让两人停止争吵才那么说，但自己也确实觉得身体很难受，巴不得此刻能立刻回家睡大觉。
然而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选择，就断没有后悔的道理。
又过了两日，马车终于到达了兴庆县境内。
气候更加干燥，江云枫和江吟书都是不停地喝水，但嘴唇仍像要干裂成几瓣似的。
夏崇晟笑道：“不如二位江公子还是先回去吧，这事交给本王一个人。”
“怎么可能，我们那么辛苦才到这里的，是傻了才马上又回去。”江吟书眼睛一瞪。
江云枫也道：“对啊，而且这是皇上交给我的差事，你只是协助我而已。”
夏崇晟瞟他一眼，“那你努力吧。”
江吟书话锋一转：“说来崇晟，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么？”
“呵，你们要是去过战场便知道，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比这里不更惨烈得多了吗？”
“……”见这话夏崇晟仍是笑着说的，江吟书却感到一阵心疼，“崇晟，以后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所有的事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
夏崇晟将他搂过来，令他靠在自己的肩头，微笑道：“你有这份心意本王便满足了。”
江云枫看不得他俩的柔情蜜意，撩起帘子往马车外看去。
这一看，他立时“啊”的一声惊呼。
“怎么了二哥？”
“尸体！那路边有尸体！”
“……！”江吟书闻言也是脸色一白，连忙也往外面看。
只见好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路边，有些甚至已经被野兽啃食了一部分，形状可怖。
夏崇晟也看了一眼，淡淡道：“看来兴庆县令说饥民饿死不少，是确有其事了。”
江吟书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冷静。因为战场上天天血流成河，对尸体这东西他早已经见惯不怪了。
而对于他们这些常年生活在京城的富家公子来说，就算偶尔死一个人官府也会马上将尸体运走，哪里又有机会见到呢？
“我们……”江云枫在惊骇的同时也心生悲悯，“去把他们埋了吧？他们死了都得不到安葬，好可怜。”
夏崇晟仍是淡淡道：“不必了。越接近兴庆县的中心地带，尸体只会越多，我们一一去掩埋，要埋到何时？还是先顾顾还活着的人吧。”
他正说到这个，就有一群“还活着的人”冲了过来。
这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见到这辆豪华的马车就如同看到了生的光芒，立马用尽剩余的力气一拥而上把马车团团围住。
“大爷，给些吃的吧！”
“求求你们了！”
“我孩子已经几天没吃饭了！”
他们七嘴八舌，有的扑到马身上不让马走，有的跪下磕头，有的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驾车的石暮，像是恨不得把他身上的东西全抢了。
“走开。”石暮“唰”的一声拔出剑来，“不要妨碍我们。”
“喂你这人也太冷漠无情了吧！”江云枫忍不住道，“我们下去分他们些水和食物吧？”
“冷漠无情？”夏崇晟嗤笑一声，“你知道你现在下车有什么后果吗？会被他们扒得连衣服都不剩。”
江云枫怒道：“你少吓唬我，我是会武功的人，他们不过是群平民百姓，能把我怎么样？”
夏崇晟冷笑道：“你是会武功，那你是想把他们一个个全打伤，好让他们在饿死前早点解脱？”
“……”江云枫有些哑口无言，但他还是不信邪，“那我也不能放着他们不管啊，我偏要下去试试。”
“二哥。”江吟书拉住他的衣袖，“这事交给我，好吗？”
“……好。”江云枫没那么信任夏崇晟，但却是信任三弟的，迟疑了片刻，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