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七日即死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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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3月22日，我从一场诡异的梦境中醒来。
“你是怎么做到不恐惧的？”梦里，杨枫糖用力地拽着我的左手，说道。
她好像悬挂在空中一般，全身重量都集中在我的手上，差点让我的胳膊脱臼。
还好，我右手紧紧抓着导盲棍，而导盲棍又深深插入了泥土中。
当我真正救下杨枫糖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在她摔下山崖前，一把拽住了她。
险些，我和她就一起摔下山崖了。
“可能是因为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应该恐惧吧。”我爬上山崖之后，坐在扎屁股的草坪上，顺势而为躺了下来。
“你看不见我吗？”她似乎用手触摸了我的脸部，还摘下了我的墨镜，说道。
那时候，我下意识张开了眼睛。
没想到的是，我再一次看到了刺眼的阳光。
当双眼慢慢适应眼前的世界之后，我才看到了山崖，以及崖底下的整个小镇。
……
当然，梦醒之后，我还是活在黑暗中的瞎子。
张开眼和闭上眼，对我来说毫无区别。
门铃响了，我放下了手里的电动牙刷，用水漱了漱口，来到了门口。
“谁？”我谨慎地问道。
“不好意思了，是我，杨枫糖。昨天早上，我就来敲门了，结果你不在家。下午，男朋友约我谈一些重要的事。昨晚，我来敲了会儿门，也没人回应，我想可能是你睡了吧。所以，今天我又来履约了，我现在陪你去超市买日用品，还来得及吗？”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
我没好气地说道：“真的，自从我遇上你之后，怪事不断。我和你抓了杀猫凶手，结果，物业告诉我，是十六楼的住户报的警。甚至，我手机上根本没有存过你的电话号码。昨天，你明明在咖啡店和我讲了很多事，什么男朋友化疗、穿越时空之类的，但是，店长却告诉我，你没有和我聊过天。不幸的是，昨晚我又梦见你了。知道吗，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到底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我真的分不清了。要不，你走吧，我就当你已经遵守承诺了，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的？昨天，我男朋友找我谈的事情，就是在考虑要不要做化疗。至于物业说的话，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报警之后，我跟民警去了附近派出所做笔录。我告诉警方我是在15栋1单元十六楼发现杀猫凶手的。对方问我，是小区的住户吗？我说是。其实，我是住在小区的33栋2单元的住户。后来，我虽然发现对方把我写成了15栋1单元十六楼的住户，但是也觉得不重要，就没有更正了。”杨枫糖说道，“至于昨天和梦里，应该就是你的幻觉了吧？”
“那电话号码的事情，你怎么解释呢？”我打开了门，将手机举起，问道。
随后，我的手机响起，语音助手说道：“陌生号码，1882xxxxx192。”
“可是，我昨天给你存了我电话号码啊？让我看看你的通讯录。”她抢走了我的手机，忽然大声喊道：“为什么，你会有我男朋友白聪阳的电话？”
“男朋友，白聪阳。我怎么就没想起把这两个要素连接起来呢？”我说道，“我手机上没有你电话号码这件事，就是白聪阳告诉我的。要是他故意删除了呢？杨枫糖我问你，白聪阳见你的时候，戴了毛线帽子吗？”
“如果没有戴假发片的时候，他就会戴毛线帽子，红色的。”杨枫糖答道。
“这封信，你看看吧！”我将一封信交给了杨枫糖，说道，“昨天，你突然消失之后，我都快要接受一切是我的幻觉了。然而，我却发现这封信还在我手中。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你男朋友的字迹？”
言毕，我给白聪阳打了电话，让他到咖啡店和我们见面。
“你到底想怎样啊，小姐？”没想到，刚走到咖啡店门口，店长就躲进在了吧台后面，说道，“你如果再动手打人的话，我就报警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道。
“今天我到店铺来开门，刚走到门口，就发现门已经开了。”店长说道，“你旁边那位女士，就坐在吧台旁边。她说她是我们店铺的员工，但是，我上次不是给你说过吗，我们店还没有招聘新人。她又确实穿着我们店的员工制服。而且，这制服还是老板亲自设计的。可以说她的制服，从做工到LoGo和我身上穿的是一模一样。我觉得很奇怪啊，就准备打电话给老板询问。结果，她拿起我手机，扔进了厕所里。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啊？后来，她拿走了我的钥匙锁住了储藏室。我去抢钥匙，还被她打了一顿。”
“小姐，我确实听说，老板在雇佣我之前，有请过一个女店员。就算老板后来请了我，开除了你，也是他的成本考虑嘛。我自己还巴不得，有个人能帮我呢！你如果是和他有矛盾，拜托你当面和他说清楚。我也就是个打工的，你没必要和我过不去啊？”店长可怜兮兮地说道。
“还记得我昨天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厚底鞋的女孩吗？”我问道。
“是啊，刚才我看到那位小姐，就是穿了厚底鞋。”店长从吧台下钻了出来，说道，“难道和你旁边这位，不是同一个人吗？”
“到底怎么回事？”杨枫糖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家里确实有不少厚底鞋，只有我化了妆，穿了裙子的时候才会穿它。”
“你的意思是，因为今天要来见一个盲人，所以就不必化妆打扮了吗？”我也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没想到瞎了也有好处，可以帮你省些化妆品。”
说到这里，我转头向店长撒谎，说道：“打你的人，可能是她的孪生姐姐吧？不过，她姐姐离开家很多年了，和她之间也没有什么联系。对了，今天还有咖啡吗，我还是去之前那个包厢吧，我要三杯拿铁。”
“物料还在储物间里面，我都没搬出来呢。”店长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冲速溶咖啡。”
“不介意。”言毕，我指挥杨枫糖推着轮椅，走进了包厢。
今天没法将轮椅放进储物间，所以，只好把轮椅放在了走廊尽头。
二十分钟后，白聪阳终于坐在了我们面前。
我摸着他的头，一把扯下了他头上的假发片，质问道，“解释一下吧！”
“有什么好解释的。”白聪阳委屈巴巴地拿着假发片，说道，“遗传性脱发嘛，我哥哥白莲也有这个问题。不过，为什么要在一个初次见面的女生面前，揭穿我呢？”
“你怎么能说是初次见面呢，我们都交往了快四年了。”杨枫糖拿起桌上的台灯，就砸在了白聪阳的身上。
“等一等，你先别生气，我有个问题想问他。”我拦住了杨枫糖，对白聪阳问道，“昨天一早，我的手受了伤。我打开门，就正好遇到你在门口。于是，你带着我去了逐日医院。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这么巧出现呢？”
“我什么时候来过你家啊？昨天不是周末吗，我就约了女生去看电影嘛，后来，我们还去吃了自助餐。不过，那女生好像对我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吃了饭，我们就各回各家了。”白聪阳疑惑地说道。
“那昨天你接过我电话吗？”我问道。
“你问了我李贺的事情嘛。”白聪阳答道。
“那就没事了，我们走吧，杨枫糖。”我说道。
杨枫糖疑惑地推着轮椅，带我离开了咖啡店。
这时，我才小声对她说道：“现在，我脑中有个不太完善的推理。如果我告诉你，这世界有两个白聪阳，你会信吗？一个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成为了你的男朋友，我们把他称之为白聪阳b。另一个则是刚才那个白聪阳，听我们说什么都是云里雾里的，我们把他称之为白聪阳A。不久之后，A会遇到一个穿越时空的契机，令他回到过去，成为b。b则和你成为了男女朋友，可是因为这次穿越，b患上了癌症需要化疗。b在死之前，让你将那封信给我。看来，b希望我们能阻止A穿越时空，就是想阻止自己患上癌症吧！”
“我相信，但为什么是不太完善的推理呢？”杨枫糖问道。
“假设，昨天在咖啡店里，我遇到的是未来的你。未来的你，向我证明了一件事，b回到过去之后，曾经花钱收买李贺，让李贺不要来找我麻烦。他的初衷是好的，能让我重见光明。但是，现在的我，不还是瞎了吗？”我说道。
“那白聪阳b，能回答这个问题吗？我知道，他现在可能在逐日医院的住院部。”杨枫糖说到这里，推着我的轮椅奔跑了起来。
不久，我们来到了住院部的大楼。
杨枫糖透过305号病房的门缝，看到了白聪阳b。
她告诉我，b戴着红色的毛线帽子，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踌躇地看着窗外。
后来，当杨枫糖推着我进病房的时候，其他病患对我有些议论。
他们在猜测我是来住院，还是来探访。
我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将那个和他一样的信封拿在了手上，想知道b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结果，我还是把它交给了杨枫糖，对吗？”b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说道，“枫糖，对不起，我还以为，我可以不用面对你，把那些话说出来的。”
“我一直待在何妄言的身边，陪着他探案。看着他在众人面前，将真相和盘托出时，会有一种爽快感。但是，我也一直有一种想法憋在心里，为什么，探案的那个人不能是我呢？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刚刚去了咖啡店对吧？我当时就一直跟在你身后，然后，我第一次见到了来自未来的我。”b说到这里，病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声。
杨枫糖追了出去，很快又折返了回来。
“是白聪阳A。”杨枫糖对我解释道。
“真像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啊！”b感叹道，“我当时也躲在外面，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一时间难以接受，就逃跑了。当晚，我还是潜伏在了你的家门口，趁机走进了那扇穿越时空的大门。或许，在通过大门的时候，遭到了强烈的电离辐射吧。半年前，我被查出了肺癌。不过，我终于知道作为一个预知侦探，是什么感觉了。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共解决了大大小小13起案子。我回到过去之后，为了不引起你的注意，我只抢走了六起案子的功劳。当然，我还利用未来的记忆，参与了赌球，大赚了一笔。而且，我去补办了新的身份证。没想到，旧身份证和新身份证可以同时使用，互不干扰。为了了解你的近况，我也一直住在你的小区里。至于杨枫糖的事情，是一个意外。那天，我在小区凉亭看到一只小猫，我想起了你说过的杀猫案，于是下意识喊了它一声枫糖。结果，杨枫糖就从旁边走了出来，和我认识了。”
“只是一场意外，对吗？”杨枫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耳边。
然后，我就听到了她生气离开的脚步声。
“不用去追她吗？”我问道。
“我不是已经做了选择吗？虽然对不起他，但是，我决定活下去。”b小声地说道，“这样好了，连信也不用交给她了。”
老实说，如果我看得见的话，我刚才已经站起来给他一巴掌。
但是，现在的我，只能把手里的信交给b，说道：“帮我看一看，两封信有没有什么不同。”
白聪阳接过信封，说道：“一样的字迹，一样的内容，就好像复制粘贴一样。”
“你把自己写的那封信烧了。”我说道。
“为什么？”他问道。
“如果两封信之间有时间线性关联，你写的信烧毁了，我这封信也会消失。”我说道。
稍后，我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闻道了灰烬的味道。
“怎么样了？”我问道。
“你那封信没有消失，这代表什么？”b惊恐地问道。
“代表着，这件事不是一个简单的回到过去的问题。”我说道，“或许代表着，不管你是否改变过去，也变更不了你的现在。你只能是因此而死了。”
最后，我还是问了关于李贺的事情。
b回答道：“抱歉，我确实去找了李贺。虽然他收了我的钱，但还是没有放过你。不好意思，我没能帮上忙。”
听起来，李贺收了钱，也只是分裂出了两种可能性，一个是放过我，一个是继续搞我。
“没关系，因为我也没有帮到你。”言毕，我推着轮椅，离开了病房。
就在我忧郁该怎么回去的时候，一双手已经抓住了我的椅背。
原来是杨枫糖推起了我的轮椅，边走边说道：“我不想再面对他了，恨也不是，骂也不是，原谅也不是。所以，我在外面等着你的。走吧，我们还是先去超市买日用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