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陈子熙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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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伤都比较严重，躺在地上安静地等待伤口愈合，李舜祈的手臂很快就自愈好了，十指修长、指节分明，谁会想到三分钟前，这只手被炸得血肉模糊。
艾叶也完成了治愈，包裹全身的绿色线条从浓到淡，最终消失不见。
“走吧。”
李舜祈走过来将艾叶扶起来，两人走出残根断壁的卫生间，回到空荡荡的走廊。
这一层的事件应该在陈子熙跳下去的时候结束，两人畅通无阻地穿过走廊，回到楼梯的位置。
亲眼目睹陈子熙跳楼其实对他们俩影响很大，之后由于受伤的事情，需要静下心来才能完成治愈。
等回到楼梯这边，受压抑氛围的影响，他们的情绪又不好了。
他们都知道，校园欺凌对受害者来说，是多么的痛苦与无助，可刚才他们只能以旁观者的视角目睹全程。
陈子熙其实是一个好孩子，不管那帮欺负他的人如何折磨他，他都希望这帮人改邪归正，让他能够回归到正常的学生生活。
只可惜，直到他给自己的生命画上句号，那帮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那个蒋睿泽是欺负陈子熙最厉害的人，李舜祈有理由怀疑，陈子熙今天早上一大早来到学校，说不定有他在里面作怪。
他们已经从代表着高二下学期的第四层楼出来，可还没有看到蒋睿泽，他极有可能被困在上面。
上面只剩下第五层楼和第六层楼，虽然再往上还有天台，但学校平日子都将天台的门锁上的，说不定患隙里面同样如此。
如果每一层楼都代表陈子旭的一个学期，那么之后的那两层楼会有可能是他想象中的高三年级吗？
但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不管怎么样，他们都需要继续往上。
李舜祈和艾叶已经明白随着楼层的升高，空间带给他们的心理暗示也会随之加重。
他们双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等脚踏在通往第五层楼的最后一节台阶后，两人已经气喘吁吁。
如果跨入患窟的那条线的话，当从楼梯这边看走廊那边，画面都是一样的，已经经历了四层楼的他们不再需要提前做好准备，直接抬腿迈了进去。
棕安中学的这个患隙基于跳楼者陈子熙而形成，整个空间都建立在他的想象中，如果说前四层楼是他的回忆，那么后面这几层楼就是他的想象。
人类陷入死亡后，大脑会有一段时间内继续保持着活跃，陈子熙在这几分钟时间里，想过无数个可能。
他想象过自己真的是一名合人，身边的同学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歧视他，因为大家都是合人，他们愉快地学习着、生活着。
第五层楼的空间正是基于陈子熙的而想象而建立出来的，这里的走廊不再是空荡荡的，窗户外面也不是一片阴霾，班级和班级之间，大家和谐相处。
大家都是合人，他们是，李舜祈和艾叶也是，当他们两个人进入第五层楼的患窟之后，那帮人特别地热情，拉着李舜祈和艾叶进教室上课。
课堂上，老师分享着战斗经验，台下的学生认真听讲，陈子熙或许是因为不了解患隙和合人，老师讲的内容有些混乱，都是以前比较出名的电视剧或者电影，因为李舜祈听出老师讲的部分内容他也知道。
后半段，老师询问台下的学生有没有想上来试一试的，有着陈子熙意识的李舜祈立刻举起手来。
被老师点名后，李舜祈木讷地举起手臂，可惜陈子熙的确不了解合人如何凝结元素的，右手臂举在空中半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生。
李舜祈实在是觉得手臂举着有点累，脑海寻找光点，手掌随即凝结出点点金光。
体验了一节“合人”课程后，李舜祈和艾叶从教室里面出来，走廊上还是和进来时那样，站着不少学生，看到他们两个人后，热情地问他们去哪儿。
游乐前几次经验，他们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去卫生间那边，和那人打了个招呼后，便朝那边走去。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配方，两人直接推开了最里面的隔间，开口说话。
“陈子熙？”
“我在。”
这个声音有些不同，没有前几次那般怯弱，听起来更加有底气，还有些耳熟，是在第二层楼反问李舜祈的那道声音。
所以说，这个声音也是陈子熙？
“你们找我什么有事吗？”
那个声音继续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换艾叶来问陈子熙：“对，棕安中学出现了一个患隙。”
“你们是来合缝的吗？”
“对。”
这句话说完后，卫生间再一次安静下来，陈子熙并没有立刻回话。
“那可以带上我吗？我也是合人。”
似乎是没想到陈子熙会说这么一句，李舜祈和艾叶都呆住了。
“我是合人，我很厉害的，你们肯定用得上我，带上我一起吧。”
陈子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迫，又有些自信，他是真的认为自己是合人。
李舜祈继续叫他：“陈子熙。”
“怎么了？”
“你不是合人，你只是被困在这里了。”
“怎么会呢？你不是说棕安中学出现了患隙吗？你看，我现在是清醒着的，只有合人才能清醒着出现在患隙里面，所以我是合人，不是吗？”
“陈子熙。”
艾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听上去有些梗咽，她是真的不愿让陈子熙接受现实。
“这个患隙就是因为你而出现的。”
隔间里面彻底安静下来，仿佛里面并没有东西存在。
艾叶小心翼翼地问道：“陈子熙？”
说完这句话，艾叶想要走进隔间，却被李舜祈突然拉住了手腕。
艾叶顺着李舜祈眼神的方向看向四周，那些曾经出现过的黑色线条，开始在房间里面流走，原本洁白的房间被其染上颜色。
陈子熙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是合人...”
“我是合人，我是来合缝的，我是合人...”
陈子熙缩在隔间里面，自言自语，声音从小到大，外面的黑色线条也在不断地侵蚀着房间，仿佛下一面就要从墙体上飞出，画在他们的身上。
“我是合人，你们全都在欺骗我！”
当陈子熙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卫生间已经给黑色线条完全侵占，李舜祈和艾叶感到空间突然震动起来，抬头一看，头顶出现一条蓝紫色的缝隙，并且在缓缓张开。
“不好！”
李舜祈说这话的时候，左手抓住艾叶的胳膊用力往外推，在缝隙彻底打开的瞬间，将艾叶推到了缝隙外面，自己则卷入了缝隙之中。
等李舜祈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站在走廊上面，正对着窗户，此时的窗外，迷雾虽然始终没有散去，但血红一片，看起来更加渗人。
在他挣开没多久，突然响起了下课的铃声，紧接着，教室门打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从教室面出来。
那个声音由远及近，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李舜祈想要转身望去，但身体却不听他的指挥，站在原地没有动。
东西挪动的声音从他的身后绕到了他的身旁，无论是左边还是右边，都有动静，如此同时，一股无法言喻的味道从后方传来，通过鼻子直冲脑门，让他差点再一次昏过去。
李舜祈转动自己的眼珠，用力往左边撇去，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旁边。
他的两侧的确有不少人在，是勉强称之为“人”的东西在，他们浑身是血，脸部毁容严重，和李舜祈一起在走廊上站成一排。
之前他味道的味道正是来自他们，血腥味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稍稍闻一下就让人意识不清。
两侧的画面实在让人无法直视，眼眸因为震惊，颤颤巍巍的，又挪回了前方。
这一层楼的窗户并不存在，只留下最外围的框架。
两侧的物体突然动了起来，发出声响，“它们”在往前移动，李舜祈也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窗前。
此时此刻，李舜祈还想不明白就真的完了，之前都是陈子熙的想象，是假的患窟，如今他在的这个才是真正的患窟。
患隙是陈子熙一念之间的错误决定所形成的，意识、思想、仇恨、哀伤，种种情绪充斥着这个空间，让每一个被困在这里的人忘记自己的到底是谁。
这一刻，他的大脑空空如也，和旁边的“他们”一样，爬上了窗台，再一跃而下。
头朝下的李舜祈正面对着教学楼这边，当他看到楼下这一层楼的时候，竟看到了艾叶。
少女肩膀上扛着一名受伤的少年，穿过满是“合人”的走廊，想要逃出这层楼。
可惜面前的“合人”实在太多了，艾叶又不是战斗属性的合人，加上身上还扶着一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人，根本顾不过来。
艾叶陷入了危险，我需要保护她。
空洞的内心突然想出这么一句话，让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李舜祈突然有了意识。
自由落地的他此时已经掉落到了二楼，下一秒就会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哪怕李舜祈的自愈能力很强，按照六楼跳下去的高度，短时间内是别想起来的。
手向下一伸，掌心随即快速聚集光点。
“散·光击--mAx”
手掌与地面碰到的瞬间，无数颗光点从掌心击打在地面，他刚恢复没多久的右手再一次炸到。
少年咬牙承受着直达内心深处的疼痛，向自己的掌心继续输送元素，光击打在地面后形成反作用力，不仅阻止了李舜祈继续往下落的身体，还形成了推力。
一楼、二楼、三楼...四楼。
李舜祈没有完全控制住威力，眼见着就要飞过五楼。
“艾叶！”
走廊上的艾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寻着声音看向窗外，与向上飞去的李舜祈打了个正面。
对视的那一瞬间，李舜祈看到了艾叶眼中的惊讶，艾叶看到了李舜祈眼中的坚定。
两人互换了眼神后，李舜祈继续往上面飞去。
他越过第六层楼，看到了现实里无法到达的天台，那里安置着一个消防水箱，而水箱的顶部，似有一个人坐在那里。
光击的反作用力已经消失，李舜祈还未来得及看清，又落了下去。
“雾氤氲。”
四楼，艾叶先是在周围制造出混淆视听的迷雾，再把蒋睿泽放下，接着肘击碎一块玻璃，将手伸出窗外。
艾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高度的集中力，在头顶投下阴影的瞬间，大喊一声。
“一线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