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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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云七看着跟着自己的济世，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好像别人生死什么的，他是根本不关心。
真是披着和尚皮的恶鬼，吴云七腹诽。
“你觉得怎么处理那个老妪？”吴云七问道。
“唔……，不是送她去与匪徒们见面么？”济世疑惑的回复。
“你是不是觉得你好不容易好心心送了她护身符，却换个如此回报，心里很不得劲？”吴云七像是看穿了济世的内心一样，继续问道。
济世看了看吴云七，心想：这人也不傻啊，这都能想到。
“难道我不应该失望，气愤么？所以师弟你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就不该给予世人慈悲，慈悲才是对世人最大的荼毒，而我们只需要专心为世人带去劫难的福光，帮助他们前往乐土即可。”
济世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这想法在吴云七让他给老妪送符纸的时候，就在脑中不断滋生，今天终于有机会说给他听了。
吴云七看着这个对无劫乐土疯狂执迷的假和尚，心里疑惑不已，你说他傻吧，他还事事透着聪明，你说他聪明吧，怎么唯独就对乐土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深信不疑？
原本想借机好好安慰一下济世，人生在世，多是失望常驻人心，一腔好意换不来丝毫感激也是常事，只要心中无愧就行了。
可现在这情况，还安慰个鬼，自己都快被济世给彻底说服了，真是奇了怪哉。
不过仔细思索一下，自己心中那番安慰也不过是地星大环境下，为了融入正常人的圈子，习惯性的口号而已。
吴云七正视自己的内心，冷静想想，好像自己也从不觉得好意被恶意淹没是多么值得打抱不平的事情，无关乎是一种选择罢了。
既然是选择了，那么好的坏的结果都要自己承受而已，如果承受不了结果而去后悔最初的选择，那无疑才是愚蠢的。
当然，最开始是自己让济世送的护身符，就这个让人失望的结果而言，因果在自己而不在济世了，虽然可能当时的济世还对人世抱有一丝期待，那么在醒来后，济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善意已经烟消云散了。
要说后悔什么的，吴云七是不可能后悔的，吴云七的字典里，就没有那两个字。
济世看着深思的吴云七，大眼睛溜溜转，同时有些激动，终于有效果了，几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深思自己的话语！
“嗯，你说如果我们不杀那老妪，她的磨难会不会更加深厚？”吴云七突然对着济世说道。
济世翻了翻白眼，得嘞，自己刚刚那番话又白瞎了，你直说动了恻隐之心嘛，反正我又打不过你，你直接说怎么做就行了，还跟我商量个啥？
吴云七看着脸色不断变化的济世，到后面都有些失望，就知道他误会自己了。
“你想想，既然她助纣为虐，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就结果而言，她已经够死很多次了，但如果一刀劈了她，说不定她除了死的痛快点，还顺带怨恨一下你。”
“但如果我们出现在她面前，什么都不对她做，只告诉她匪徒的据点，你说要是她出于好奇而去了山洞，看着那些被她间接害死的人，是会出于愧疚而一辈子自责，还是会由衷的觉得幸好死的不是她？”
济世突然觉得旁边的男子无比陌生，这心怎么这么脏？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诞生出如此心境的人？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自己格局是小了点，要是按照他的说法去做，这才是一场真正的内心磨难，反正听他的语气，要是老妪是后者，肯定也会被一刀砍了的。
活着，一辈子愧疚，这才是最残忍的磨难。
突然济世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心中感慨，果然师父没错，他就是我劫难圣佛中兴之柱，有云心师弟在，何愁自己去不了乐土？
没多久，两人走到了借宿的老妪房前，天灰蒙蒙亮，老妪已经早早起来干着家务，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下地去了吧。
听到门外的动静，老妪不经意间一瞥，吓得一哆嗦，以前那些人不都是三娃四娃给安排好的么，从不会再来找自己，这两个怎么还回来了？
一时间，老妪也不知道怎么办，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们也不说话，就盯着自己笑，跟恶鬼一样。
看了一会儿，老妪家徒四壁，吃的也朴素至极，不像是从匪徒那有回扣拿的。
济世忍不住了，给老妪报了个地址后，便和吴云七一起消失在了老妪眼中。
听到小和尚说的地址后，老妪有些疑惑，到底什么意思，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心中莫名不安，随后放下手中活计，准备去看看。
到底还是老了，在这七绕八弯的山里，走的很吃力，而悄悄跟在后面的吴云七和济世，倒也没有不耐烦。
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老妪终于来到了山洞口。
扶着墙，喘着粗气，头发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清晨的露水。
此时的老妪眼中已经没了多少光亮，不提空气中弥漫的血气，就洞口那几堆白骨，有些破布，就是之前自己迷晕的人的！
突然老妪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难怪那些被三娃四娃带走的人，再也没回来过，原来他们都躺在这里了。
老妪摸了摸怀中的一个护身符，叹息了一声，自己不过是因为三娃四娃他们说是劫富济贫，想着帮点力，能多帮帮像自己儿子儿媳那样的苦命人……
可惜老天总是爱与苦命人开玩笑，似乎让绝望的人不断面对更多的绝望，才是老天最大的乐趣一般，真是天道不公啊，为什么这世道就不能给他们这些苦命人一点点活路呢？
老妪满是嘲讽的望了望天，随后拖着年迈的身体，颤颤巍巍的对着白骨磕了几个头。
最后摸了摸怀中的护身符，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好心办坏事，随后对着山石撞去。
咚的一声，老妪额头殷红的倒下，看脸上的表情，好像到死，都没有和这个世界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