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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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Edn, 我的崽崽，我想死你了。”
宋泽辰冷漠地一把挡住金相元凑过来的脸：“别吵我，我要补笔记。”
金相元作为宋泽辰的后桌兼球友，因为宋泽辰的缘故关注了防弹少年团, 成功被圈粉。
在他们出道后迅速注册了官咖会员和追星小号，课余时间沉迷饭圈无法自拔，熟练掌握p图技能, 融会贯通各种粉丝用语。
并在有段时间中毒太深，把自己认作爸爸饭，每天短信问候宋泽辰：
“忙内今天睡得好吗？”“锡锡跳舞又受伤了吗，要好好照顾身体啊！”“允其宝贝要好好吃饭哦”“我们知旻今天哭了，我好心疼哦”……
类似这样的垃圾短信塞满了手机的收件箱, 语气之矫揉造作仿佛文艺青年附身，然而事实上本人在这之前是篮球队队长兼一起和宋泽辰把作文偏题偏到天涯海角的理科学霸。
宋泽辰看到这些信息的时候浑身一抖，仿佛天灵盖都被人打开吹了一口凉气：你一个一米九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捂什么心口。
“我也是你的宝贝阿米，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好难过，我要脱饭了。”
金相元撑着课桌，观看宋泽辰刷刷地翻页抄笔记，手上没有一刻停歇，像一台高速运转的复印机。
“你怎么一点都没有挽回我的意愿，你认真听我说话了吗, 我跟你说我要粉转黑啦。”
宋泽辰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笔：“脱吧, 让我们止步于同学情就够了。”
“人家才舍不得只和你做同学啊。”金相元状似娇羞地坐在桌上扭了一下, 震得桌子都在颤抖，宋泽辰的笔瞬间一歪，本子上出现一道多余的黑线。
深吸一口气。
“你再不好好说话我把楠俊哥给你的签名给撕了。”
是的，最近金相元又成功爬墙到了金楠俊那里，半夜了条信息：“我们楠俊啊rap怎么可以说的那么好，后天来上课记得给我带他的签名啊，么么哒。”
宋泽辰再次在深夜的作曲室里感到有一阵阴风吹过，吓出一身冷汗。
“别别别，你怎么这么无情。”这位同学终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哦对了，我要休学一年。”
宋泽辰放下笔抬头，摩挲着右手中指的茧，太长时间没写过这么多字一下子适应不良，隐隐作痛。
这也是他这次来的目的，除了参加期末考试，他又提交了休学申请，班主任无奈地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扛不住了吗？”
“嗯。”
他还是低估了学业和活动兼顾的压力，每天的练习和行程已经满满当当，挤出学习的时间过于碎片，根本没办法系统地梳理下来。本来为时不长的休学无限延期，最后他和方石赫敲定在明年的日程安排里专门空出一段时间让他专心备考继续学业。
“哇那你岂不是成我学弟了，以后学长罩你。”
金相元拍拍胸脯，一脸满足。
“不过你打算考什么学校啊？”
“sky高校的话打算走艺术专业吗？”
金相元和宋泽辰的交情不错，宋泽辰对他的防备心并没有像待旁人一般那么重，再加上这个人表面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但心思细腻，也因此能隐约感应出宋泽辰在这方面的野心。
“我再考虑考虑。”
南韩人民在这方面一向算得清清楚楚，若是上了sky高校的设计、音乐这些专业，也会有人酸这是艺术生用自己的艺术特长考进去的，没什么可值得夸耀的。只有堂堂正正地走高考升学的路子，才能做到无懈可击，很显然，以宋泽辰的性子是打算交这么一份完美的答卷的。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来找我吧，学习上我还是可以的。”
金相元和宋泽辰是同一类人，天之骄子，至少在学业上属于看上去不努力就能轻松取得令人嫉妒的分数的那一类，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算他自大。
“嗯，到时候麻烦你了。”宋泽辰点点头。
“最近有什么安排吗？”
“年末不就是最忙的时候吗？过几天会去日本演出。”
“啊。”
金相元用拳头锤了宋泽辰的肩膀一下，重新捏起嗓子。
“Edn一定要记得想我这个阿米啊，欧巴fghtng！”
“你的欧巴要走了。”宋泽辰同样亮出拳头回以干脆的一拳，成功看到金相元吃痛受内伤快要吐血的表情后，满意地把书包往身后一甩。
和我比力气大，谁怕谁啊。
“某位阿米我警告你，下次再在大晚上和我倾诉你的无处泛滥的感情，我就把你当做私生饭拉黑了。”
“你乖一点。”
他莞尔一笑，顺毛似的撸了一把金相元毛茸茸但和普通人相比略显稀疏的头，趁着这人还没反应过来，立刻踩着愉快的脚步逃离了现场。
很快，背后传来一声咆哮：“宋泽辰你再敢薅老子头毛试试，老子的头价值连城，掉光了你赔啊！”
是的，这位可爱的金同学显然也是可悲可叹的脱秃头一族。
*
十二月份的尔漫天都是鹅毛大雪，整个天都是淡淡的灰白。寒风如刺股利剑夹带雪花，妄图阻碍人前行的步伐。
宋泽辰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撞响，暖意瞬间席卷全身，浓郁醇厚的香气迫不及待地往鼻子里钻。
有个人已经等很久了。
“你好，久等了。”宋泽辰解开黑色长羽绒服外套，脱下围巾和手套，里面是一套西装校服制服。
“你到底想做什么？”朴昌浩压低声音，并没有心思寒暄。
宋泽辰没有回应，独自把外套挂好，拉开凳子坐下不急不慢地坐下，招呼服务员过来为自己点了一杯蓝山咖啡，在等咖啡的期间还回复了学校愤怒的金同学的短信。
终于他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紧闭牙关的男人，看得出来精心收拾过，但还是透露颓废和愤怒的气息。
朴昌浩，我们也可以叫他B-fr。
“前辈你开玩笑了，我没有想做什么，我也没做什么。”
“我那天收到前辈的短信的时候也很惊讶呢，明明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我最近这么惨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朴昌浩把自己的裤子抓出褶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
他早早提上议程的p竟然因为筹不到足够的钱而被搁置，原先谈好的赞助告诉他不如选择自费，手头有的代言资源被迫拱手让人。
“哦，前辈你最近很惨吗？我很抱歉。”
“你还在装什么！”
“随便你怎么认为的，但前辈这样子当然和我没有关系了。”
宋泽辰单手撑着头，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
“你不要忘了，我只是一个不出名小公司不出名男团的不出名成员，我哪里有那么大能耐能做这些。”
“我呢，每天上学写歌跳舞忙都忙不过来，前辈可真给我脸看得起我。”
“但是看你这么颓废的样子，想来这几天是过得不怎么样。”
“不会是生病了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怕不是病糊涂了吧。”
宋泽辰冲着对面微笑，贝壳般的牙齿闪烁着莹润的光芒。
每一个牙尖都在滴着透明的毒液。
“你少和我装蒜，我已经知道是你了。”
如果不是有人支支吾吾地提醒他最近是不是有得罪人，他怎么会想到之前地下的那个聚会，再联系到那个男团，牵扯出面前这个穿着制服温润干净简简单单的学生样的少年呢。
“没有想到他们身边有这样的资源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宋泽辰终于停止折腾手里的咖啡，拿起抿了一口，没有接朴昌浩的话茬。
防弹少年团缺的是“天时”，缺了那个临门一脚的运气，就算他有些家庭背景，爷爷那里到底不是涉及这方面的，他也没有这人想象的那么有能力，能随便一说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否则他们早就一夜爆红了。
“高中毕业之后父亲给了你一张从夏威夷飞往韩国的机票，你不会说韩语一个人来到韩国，一个人写着at。退伍后遇见了S，他让你去试试说唱，你去了，在说唱界小有名气，签约了HR这个不错的厂牌。你拿了奖，鲜花掌声荣耀都有了。”
宋泽辰忽然背出了对面人的生平，还做了个点评。
“我很早就听说过你，一份非常漂亮的简历。”
这样扶摇直上的过程后面怎么会少得了资本的运作呢，通告曝光炒热度样样不会少。
他只是偶然和爷爷提及了一句让老人家帮忙传达了一个意思，娱乐圈这种惯会见风使舵的地方就让朴昌浩背后的资金链出现了一个断环。
其实宋泽辰根本没有做绝，只是简单地给一个警告让朴昌浩明白，有些话说出口是需要代价的。如果对方能收敛自己的气焰，道个歉后安安静静地专注自己的音乐，剩下的自然会迎刃而解。
可惜的是，这位在短暂的受挫后更加狂躁，不断地在社交网络继续诋毁泄不满。
“我连你最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莫名其妙一条短信就帮我叫来，我才应该奇怪呢。”
宋泽辰继续笑得一脸无辜，仿佛自己真的是个无关的局外人。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那你就不要不自量力。”
“前辈一直觉得我做了什么？原因呢？是不是你自己也觉得之前对我哥哥们说的话过分了？”
朴昌浩完全被宋泽辰的样子迷惑了，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唯一的特点就是长得好看点，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手段能给他使绊子，想必另有其人。
于是他重回傲慢的姿态。
“我还是那句话，爱豆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可怜虫，靠着卖脸苟延残喘而已。”
“尤其是金楠俊和闵允其，一个长得像怪物，一个瘦弱得像个女孩子，就算他们留在地下也是岌岌无名，难怪要到台面上去卖笑，可惜losr就是losr，大家不会买你们的帐。”
“你也是吧，也就靠着这一张脸了。”
……
宋泽辰的目光毫无波动，和一杯白开水一样平淡，又像窗外屋檐下冻出的冰碴子。
他突然觉得很无聊，今天来这一趟毫无任何意义，与其免费围观一个死不悔改的小丑原地蹦跶，还不如回家和田正国窝在床上看黄金八点档的家庭伦理狗血电视剧。
想回家了啊。
朴昌浩放松后冲动地表了一大堆脏话和dss后，紧盯着宋泽辰的反应。
晃了个神想起搜索“宋泽辰”这个名字时跳出的一堆粉丝无关的评价，比如宋泽辰的眉眼生得极好，眉如墨画，目似点漆，偏偏加上了一颗泪痣，多增了几分含情脉脉。
可他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像被毒蛇盯住，从脊梁冒出一股冷气，不留神就会被拖入阴冷的沼泽。
“好了，前辈，谈话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了，我哥哥叫我回家吃饭了。”
宋泽辰收回目光，整好衣领，站起将椅子推回原位，手轻轻覆在椅背的最高处。
居高临下，微微低头俯视，和朴昌浩微笑。
光影交错，暧昧缠绵，衬得他圣洁如神祗。
“那么后辈告别前再给你一个温馨预告：
你一路顺风顺水的人生真的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