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韩姬赐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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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的秋天格外寂寥。
城内的一切仍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一座大殿快速拔地而起，作为新人成婚的场地。赵政亲自命名为“迎新殿”。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欢乐景象。
就连诸葛亮也从咸阳送来六副孔雀羽，作为礼物。与之同来的，还有一封信。赵政看完诸葛亮的信，表情阴沉不定，当场将之焚烧。
约莫月余，韩傀传回消息，韩公主已启程。
李存孝被派往汜水关迎接。一番交接后，秦禁军代替了韩军负责护送韩公主走完接下来的路程。
这日路过一处山坳。
车队逶迤形成一线，李存孝驱马紧跟马车旁，同时四下打量。像这种复杂地形，最容易遭遇袭击。韩公主与秦联姻，损害了赵魏利益，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动手阻挠。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李存孝正思索着，突然一阵轰隆声从上方传来。
李存孝抬头。只见一块巨石翻滚着自天而降，砸向中央的马车。
一行秦军注意到上方的动静，惊恐得目眦欲裂。
巨石越滚越快，根本容不得人反应。李存孝驱马上前，抬起手中长枪，试图阻拦。可巨石千钧之力，岂是人力所能阻拦。巨石径直砸烂韩公主的马车，顺势滚向一旁，又压死了三五秦卒。
李存孝看着眼前的惨状，饶是久经战阵，也觉得有些反胃。
李存孝自恃勇武，寻常人根本无法突破他的阻拦伤到韩公主。没想到敌人会选择借助巧力，真是令人意外又懊悔不已。
但李存孝没有为此境况纠结过久。
停顿片刻，一声呼啸，李存孝率领剩下的士卒，扬尘朝洛阳方向赶去。
…………
洛阳城外。
一辆马车在几个禁军护送下，缓缓靠近城墙。
赵政亲自在城外迎接。
马车上坐的，乃是韩公主妍。
那日，诸葛亮在信中写道，韩秦联姻，恐多有阻挠，望大王小心为上。
赵政一面派手下最强的猛将李存孝前往护送，另一面却暗中更换了公主的马车，间道加快速度赶来洛阳。
马车缓缓在赵政面前停下。
赵政挥了挥手，几个禁军向后退却。赵政上前，缓缓掀开马车帘子。
公主妍端坐在马车左侧，拘谨地握着手。注意到门边动静，韩公主偏头看来，眼光如幼兽，好奇又畏怯。
赵政跨步上车，步入车厢，坐到公主妍对面。
片刻后，马车重新行动，朝着洛阳城内赶去。
赵政乘着这个空档，无所顾忌地打量公主妍。
一身华丽的粉白相间地华服，衬得公主妍如桃花般明媚。小小地身躯微微蜷缩，秀丽的面庞贴在胸口，看上去羞怯可爱。
赵政看得片刻，轻笑一声，问：“你很怕我?”
闻声，公主妍朝赵政投来一瞥，道：“不敢。”
“那你为何不敢看我?”赵政又问。
低着头的公主妍轻咬嘴唇。她早听韩傀提起过，秦国君主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今日一见，深有体会。无论是对方侵略性极强的目光，还是咄咄逼人的问话态度，都令人不适。
公主妍微微屈身，道：“君王威仪，不敢直视。”
回答很巧妙。
“有趣。”
赵政心中对这位公主有了更高一层的评价。这场婚姻本就是逢场作戏，除了礼数外，赵政没有放在心上。
韩公主美艳也好，粗砺也罢，都与他无关。
但眼前佳人柔弱却倔强的模样，却也引起他几分怜惜。想来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去国离乡，辞楼下殿，辇来于秦，心中多有畏怯和忐忑。但为了韩国的利益，她终究是忍受了这一切。
到了目的地，马车停下。赵政先起身出车厢，掀开帘子等待。
公主妍随之起身，却听刺啦一声，长裙不知挂到何处，撕裂了一个大口。公主妍低头看去，后腿露出雪白一片。这个时代礼教还很严厉，公主妍脸色一下绯红。
赵政很快发现了异常，入得车厢来。看着座位上的布条，赵政便明白过来。他没有多想，脱下深衣，束成衣裙，绑在公主妍的腰间，遮挡住不雅之处。
公主妍没想到赵政会有此举动，对方言行举止之间，又过分自信，容不得公主妍插嘴辩驳，只得羞红了脸，蜷缩着脑袋。
携手下车，赵政唤来赵高，吩咐和婢女一同陪公主妍前去换礼服。
而赵政自己，则负手站在中庭，眺望着韩国的方向，遐思不断。
片刻。
李存孝自城外赶来。李存孝向赵政描述了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赵政不由得低声感叹了一句：“料敌于先，千里之外。孔明之才着实可怕啊！”
但事情明明已经过去，赵政脸上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感觉，反而更加沉重。
平静的水面下，似乎隐藏着更汹涌的波涛。
赵政想不明白，也不再多想。他命李存孝下去好好休息，自己也回房换了一套为这日新准备的深衣。
换上衣服不久，章邯奉命而来，叩门而入。
“大王。”
章邯俯身。
赵政仍面对着铜镜，只是回头瞥了一眼，道：
“我留你在洛阳，却将楚地转交给王龁，你有没有怨言?”
章邯身躯微微一震。
他一手攻下楚国一郡之地，眼看着终于瓜熟蒂落，却被人把事情抢了去，说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章邯却只得恭恭敬敬回答：“大王所命，臣不敢有怨言。”
“是不敢有，还是没有?”赵政振袖回过身来，看着门侧伫立之人，问。
君王威仪，如雷霆压顶。
章邯震慑低头，一时无言以对。他若说没有，以赵政的心思，怎么会看不出他心里的不满?可若说有，那不是寻死之道?
进退两难的章邯抬头看向赵政，拱手道：
“臣的一切，都是大王赐予。若无大王，便无臣下。大王一切安排，自有道理，不是臣需要干涉，应该干涉的！”
“呵。”
赵政轻笑一声，这才收敛威压，走到一旁的长桌后跪坐，同时示意章邯也坐下。
待章邯落定，赵政才压低了声音，问：“让你准备的，准备得怎么样了?”
章邯低头看了眼地面。他知道赵政指的是什么，却不明白赵政这样安排的道理。
章邯恭恭敬敬回答：“大王所命，臣都已准备完妥！”
“很好，”赵政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下去吧。趁这几日好好放松下。”
“谨受诺！”
章邯跻步起身，随后道：“恭祝大王新婚嘉喜！”
赵政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
公主妍入城的消息不胫而走。洛阳城百姓拥堵上街，希望能一睹韩公主的容颜和风采。
迎新殿内。
两位新人并肩跪坐在首座。公主妍换上了一套更盛大华丽的礼服，簇拥着她小小的身子，就像花朵中的仙子。
群臣毕至，聚于殿中欢庆喜宴。公主妍好奇地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这些人不像公主妍平日听到的那般粗鲁蛮荒，人人着华服，举止有措。
注意到公主妍的目光，赵政低头附耳轻声问：
“这些皆是我大秦肱骨，亦是公主日后臣民。需要寡人为公主介绍一下吗?”
公主妍摇头，道：“不劳烦大王了。”顿了顿，公主妍又问：
“听闻赵云将军在荥阳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不知他是哪一位?”
赵政缓慢地合了合眼。公主妍更关心的，还是与韩国有关的事情。赵政指向一位背对两人的将领，道：
“那位便是子龙！”
“哦。”
公主妍轻轻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不知何意。
礼宴如期进行。
丝竹管弦，轻歌曼舞。觥筹交错，祝词不断。
为了这场婚礼，群臣准备了不少礼物。
诸葛亮的是六副孔雀羽。
赵政自己准备的，是十二对东海明珠。
白起派人送来的，是一对从赵国得来的玉璧。
章邯送上的，是一副犀牛角和洞庭湖出产的鱼。
不过片刻，礼物便堆满了两位新人的旁侧。
其中最特殊的，还是公输班奉上的机械鸟。只好拧动开关，机械鸟便会绕着大殿飞翔三周后，重新落回原位。
公主妍显然没见过这样珍奇的东西，好奇地拍手一连玩了两次。
待机关鸟第二次落回掌心，公主妍却没由来的突然掩面而泣。
赵政若有所思。略微迟疑侯，赵政向群臣道：“公主这是思了乡，我先陪她离开，你们继续欢庆，不必有所顾忌。”
公主妍仍低头啜泣，完全不知赵政看向她的怜悯目光中，参杂了一丝嘲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