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凉州踏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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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欧阳文华将麻子张青生平汇总成文交给大都督秦怀雁时，他依然内心觉得一特功赏赐的好运气承德郎而已，无甚大惊小怪。

但待大都督秦怀雁快速浏览完报文后，便又拉着黑虎统领来到长案前，他主讲刺史补充，一套套良策娓娓道来，环环相扣。

一向养气稳重的大都督此刻像一位急着炫耀自己玩具的孩童，而黑虎统领作为闻者胸中自然惊雷不绝。

他主持陇西郡黑冰台卫府多年，能从一小小秘卫熬到一郡卫府统领，领衔鹰扬将军绝非平庸之辈，亦非阿谀逢迎溜须拍马之徒，背后更无泼天后台。

西军序列中为嘛骑兵配比少，少马少良马是硬伤，养不起才是大硬伤，光粮草方面就令人“绝望”，战马不吃草的，骑兵要荤素搭配的，可只有满装的骑兵才能对付杀不尽又跑得快狄胡异族。

大漠荒原草原冰原上的狄戎诸族生性残暴，以勇武强力为荣，指望他们低眉顺眼，你只有比他更凶狠残暴才行。

现在有人告诉你有个法子既能养得起西军即使满编骑兵都行，还能刀不血刃地削弱狄胡，让他们“大部分”低眉顺眼，又能让凉州甚至整个陇西郡繁荣昌盛。

杀人容易，活人难啊。

水无常势，最是阴柔，润物且无声，小聚成湖泊，大汇成江海。

这层出不穷的种种用计便是那涓涓细流的溪泉，百姓饱腹，边军充盈，异族“温顺”，商事繁华，税银充库，最终汇聚成大海，富国利民。

这法子不是在吹嘘是真的可以实行的，可以讲到“无阻碍”。

强军安邦富民，上策也。

草根出身的黑虎统领欧阳文华在听着大都督秦怀雁他们激情描绘陇西郡甚至扩延至边陲三郡的美好蓝图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得“骚扰”自己。

保护好张青，保护好承德郎！

武艺再强又如何，剑术再有成又如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他甚至有种赶紧回身安排卫府内几位宗师供奉日夜加班的冲动。

黑虎统领在将自己的想法讲于大都督时，都督秦怀雁却道：“诶，勿急。欧阳老弟，切莫心急啊。方才已与刘兄等商议了，此届春科不会将其尊为案首，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还是要讲的，但又不得寒了明士之心，故而我与刘兄商议先评个甲榜第三的虚名，并联名上请保送至平京学宫。事关边陲大计，慢慢来嘛，不能一惊一乍的引人瞩目啊。”

“是是是，都督等诸位高才考虑得周全，是标下孟浪了。”黑虎统领欧阳文华微微躬身歉意道。

“诶，欧阳老弟太谦虚了，不能引人瞩目是主要，但敲打敲打祸乱之人还是有必要的。”一旁的刘刺史轻声补道。

“谨遵都督府君之命。”

郡府内戒备森严，凉州城一如既往地“内紧外松”，会试完的秀才相公们不是在青楼会友放松就是在酒楼“犒劳”肚肠。

麻子“稍有薄财”便到那桂兰客栈与几位“同院好友”相约同游凉州城，大家皆不是凉州人士，只待会考后才有空暇浏览这边陲巨城的风光。

若是放榜后的话，不提，不提，太煞风景了，没有笃定自己一定中举的。

眼下春光明媚，河清山秀，悠闲空暇不多呀，踏春最雅不过咯。

只有那些二十几岁了还顶着童生甚至蒙学名头的富家子打扮得骚包，金玉冠金玉簪，绚彩锦衣鹿皮靴，还耍宝似的骑着一高头大马，那马儿打扮得跟主人一般骚包。

在城外野道或是草甸上飞奔耍酷，引起身后一众随从几声喝彩。

哼哼，看不了这辣眼睛的“耍猴”。

几乎清一色的青衫灰衫，几乎皆是木冠木簪少有铜簪的，这时候没人会佩纶巾的，天热是小，踏春要的就是“放浪形骸”。

个个佩剑，器宇轩昂，安步当车，垂手举足间口吐惊艳诗词，慢悠悠行在天地之间，惹来游人侧目青睐，更惹来蒙面的诸多闺房小女眉眼飘飘。

缘分到了便相邀席坐草地上，尝着甜腻的点心，畅述春光，稍微旁敲侧击一番两方的家室。

如此美景不会相约山林花丛间的，私定终身这种太失德的事儿对于“学业有成”的秀才来讲不值得的。即使再饥渴再囊中羞涩，一首闺房情诗还是能到烟花巷换得玉枕眠的。

阳春三月，百花齐放，潺潺流水，绿绿草地，年轻男子年轻女子顿首举足间合礼相敬，只有那骚包的富家子如一群长不大的孩子般来回奔马试图赢得路人几分青睐。

人来疯，要不得啊，再者已非垂髫稚童而是夜眠花乡的刚烈青年啊，辣眼睛。

一群持剑书生聚在一起除了赏风赏山水看妹子外，自然少不了剑舞这“高雅”节目，此刻谁若是提出来场诗歌朗诵必被众人击锤痛揍一顿，好不容易熬过三日脑汁干，如今更想放空一切郁结，寄情山水一下，怀抱大自然好几下。

有爱凑热闹的乐妓怀抱琵琶横抚琴的掐着点暖场，背景声乐的气氛一来，秀才们剑舞得越加好看。

但麻子并未下场剑舞一番，百钧剑因女鬼痋宁看不上那矬鄙的剑鞘故而送去到凉州城内名气最好的匠铺制新鞘了，溪泉剑倒是随身携带，但这么多“胭脂俗粉”还激不起他的表现欲。

只是安坐一旁静静看着诸多“雄鸟展翅”，这边的热闹可苦了那些骑骏马的骚包了，他们腰挂绚丽宝刀也想下马舞刀来着，可左看右看都没剑舞耍得帅气。

读书又读不进去，佩剑吧太丢脸，好歹自己也算是文坛“重人”，耍花刀吧没人围观。

哎，凉州的春风真冷！太寒人心了。

郡府的“大动作”并没影响到踏春人的心情，更有群艳争芳，相信这几天青楼定是夜夜客满。

如今情种温仙子的麻子陪几位同科学子逛窑子只是逢场作戏罢了，玩不得真的。

若整夜宿醉青楼，他真怕卫师御剑飞来狠狠给他一剑。这帮书生是痛快了，吃喝有度宿眠青楼，可苦了暗地里保护他们的黑冰台秘卫们。

推而可知那些不守规矩的“胡商”该有多倒霉，只是日常盘问而已就被送到牢狱中吃苦。

深夜的凉州静悄悄，麻子开窗翻身来到客栈屋顶，五心朝天盘坐，武道功法的修行则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至于剑道嘛，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白日喧嚣，畅游凉州名胜，夜间静修，运气行脉走穴，恰契合一张一弛、张弛有度的至理。

麻子在剑道领域的天分极高，亲手冶炼而成的百钧剑要比何老爷子改头换面重铸的赤虎握在手里顺手得多。

抬头望得星光璀璨，他突然想耍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