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拾捡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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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的麻子饿醒，忍着揪痛趿拉着草鞋一步一步挪到院子里的厨棚边，推开虚掩着的门，找到了锅台边温着气儿的土罐，里面是他爹妈给他留了一天的伙食儿。

因为村里村民大部分都是给大村河沿村里的几个地主大户做农活，一去就是一天。

小村里的自留地不提也罢，偷着空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本来这个村子就是往年逃荒过来落脚的人家逐年凑起来的散村，能有多少口粮田。

掀开盖子一瞅里面半罐子米糊，还有两个泡得酥软酥软的窝窝。饥饿难耐的麻子一口气吃了饭罐个底朝天。

找到墙角的水缸，用葫芦瓢舀水洗漱一番。

喳喳一顿操作下来饭饱的麻子觉得屁股没那么痛。一脸悠悠然缓步挪到院子慢慢走动。

半亩见方的院子是真大，篱笆墙都是山里的苦竹劈成篾条围起来的。一人高的篱笆围子爬满了蔫了吧唧奄奄的牵牛花藤儿，还夹杂着些干丝瓜的丝瓜藤儿。

几株从山里移植过来的山葡萄扭曲的老藤犹如虬龙般刚好把院子大门交织成门型花样。看着有那么几分人为的干预。

院子角落边的鸡舍空空，鸡让廖大夫当诊费提走了，麻子他爹用苦竹掏成的鸡食槽儿里还残留着几多鱼鳞。

四间土屋，黄土掺干草打的墙坯，虽没用上几块青砖，但没啥破损，茅草打的房顶也铺排的敦实哩很，这建屋水平在小河村属中流呢。

在院儿里癔症了好一阵，开始在院里兜圈子，久躺在炕，身子骨总觉得僵硬些，活活经络。

毕竟有伤在身也没试着推开门出去溜溜。

身子在院里转热乎后，微撅着屁股回屋原位趴着宅起来。看来这做长梦也挺耗神的，苦逼的麻子眯瞪着不知何时又昏睡过去了。

傍晚擦黑时分，麻子的父母伴随临村里下地的一伙人回来。

迎着微弱的月光，人影幢幢，摸黑生火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

麻子他娘进屋摸了摸麻子的脸，觉得无碍事儿，就回屋歇息了，此刻的麻子无意识的吧唧下嘴，正睡得昏天黑地的。

喔，喔。。。

起大早的大公鸡迎接着山村的黎明，在朝阳的几道金芒下昂首挺胸晨啸。

村庄内的几家村户烟囱中纷纷起来扬起炊烟袅缕，而梦中遨游的麻子也在村里几只公鸡不停鸡鸣轰炸中醒来。

奇怪的很，饱睡一夜后，精神好的很。

感觉身体好很多的他，起身帮起爹娘收拾家务事儿，也没一点违和感。体内藏着起码有三十多年的异梦阅历，以麻子那么厚的脸皮竟然有丝丝佩服自己，以他上过几年私塾的学识告诉自己，此等诡异波澜的异梦不可与人道也。

看来他不自知是个局部神经大条的人物。

父母都是沉默寡言的人，老实巴交的庄稼户，只有小孩子的笑声才能给这沉闷的小村带来些许活气儿。

干不完的农活，交不完的租子，但能温饱养家的他们已经觉得这是太平好光景，难得得很嘞。

麻子上面有个哥，叫张白，人如其名，长得白白净净的，不像村里养出来的。

又因为念过几年私塾，聪明伶俐且乖巧被县城里威远镖局的大管家回镇探亲看上，收到身边既做杂务又是接班，事事亲自提点，估计是想让他当上门二女婿了。

这下家里不用太担心他的婚事，还有二麻子的终身大事也得有个厚实家底不是。

麻子的父母虽然没啥见识，但因为让老大读书而得来的福报还是很上心。

遂咬咬牙也让老二读上几年私塾是蛮真心。读书没坏处，万一也能有个好光景呢。

麻子乎乎的喝完这略微稠的粥，狼吞虎咽的吃完两个窝窝，奶奶的这可是一天的口粮。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正长身体的他胃口以前很收敛着，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收，反而有增长之势。

村里大人们早早的上工了，这近冬时节都是地里翻土，枯燥又吃力，正好将深藏的虫子虫卵翻出冻死。

田间农事最熬人，不论酷暑严寒。

麻子站在院子西角的老枣树下，愣愣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干枝子发呆。得好好想想咋吃饱，咋改善生活，这是个大课题啊。

一步一步慢慢来吧，麻子暗暗思索着，先解决肚子问题。

王小胖啃着半拉子窝窝一进门看到他麻子哥对着干巴巴的枣树坏笑着，心里一激灵。

想到麻儿哥从树上坠落下来，确实是屁股先着地的，后脑勺也磕了，难道现在脑子不灵光了？

胖子轻轻走到麻子身边，轻喊道“麻儿哥，你没事吧”。

麻子正意淫着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呢，冷不丁的给吓一跳。

“你啥时候过来的，也不吱声，吓得你麻哥我差点断了理想，行了别干杵着了，走！跟我一起去河湾口那儿找点啥填饱肚子”。

麻子回身进杂木搭建的柴棚里翻出一个竹爪篱，一个竹篮兜都按王小胖身上，向着记忆中的河湾子走去。

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人，屁股上那几道因结成厚疖子微微痒，不敢用手抓只能用裤子蹭来蹭去的麻子在王小胖眼里看来，确实不太灵光的样子。

不过麻儿哥在他心中依旧是光辉高大，就冲那根粗草茬被硬拔出来有两寸多长，但麻儿哥依然面不改色那场面，麻子在他心里的形象比他亲爹还要高大。

那道河湾子离小河村有个两里地，这小河也有大名头，名字不起眼，周边郡县都喊小清河。

常年清清少见浑浊，从山里的几条山溪汇聚成河也是淌淌过三个县呢，算是几县百姓的母亲河。

再东走汇流到一条名唤赤水河的大河，赤水河进而汇进名唤青江的大江，而这青江一路过山穿林最终流向大海。

河湾子因为水草茂盛非常，水情不明，平日少有人过来打搅，渐渐的成了诸多水鸟们的天堂，黑白灰各色毛羽的水鸟在此间筑巢哺育幼鸟，山中野物也是偶发兴致跑过来一饱口福。

王小胖鬼鬼祟祟的别着家伙事儿，来回打量着草丛里的窝子，记得站的这一片是野鸭子的领地，留守的鸭子已经嘎嘎的警告入侵者，但没卵用，因为它们的卵已经有四五个在竹兜儿了。

贪嘴的王小胖认真的执行着草丛外麻儿哥的捡蛋秘诀，秘诀传男不传女。

“见三拿一，见四拿二，一二不拿，被啄捂眼”。

小半天功夫，王小胖已经在这片草丛里三进三出了，麻子以身体有恙之由，负责在外围看护劳动成果。

最后一次王小胖背着竹兜出来时，虽满身狼藉，也有几处暗紫黑青，但满脸溢出的笑意，看来这混球儿是蛮不在意，收获满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