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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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空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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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行世界
1964年,夏
“岚华过来，姑跟你讲啊……”嫁去县城的小姑从奶奶屋里出来，向端着衣服出去洗的扈岚华招手。
“姑姑,什么事啊？”扈岚华明知故问了，她拥有原主一辈子的记忆，哪会不知道小姑过来干嘛？
“来，是好事……”还没有定下来的事,哪能大声说出来啊？
扈建红走了几步,将长得大方明艳的侄女拉进了上屋，小脚奶奶盘坐在床上纳鞋底呢，立马喊了声：“奶……”
“哎,听你小姑说说两个对象……”小腿奶奶是烈士家属,她今年快七十了,老头子前几年便没了。
她一生共生了六个孩子,四子二女,两子一女分别牺牲在抗日与内战时期，身边就大儿子与小女儿,小儿子在部队。
“嗯……”扈岚华应了,却微微垂下头。
“别害羞……这两个男的都是城里正式工人,身高长相学识都不差,一个姓李,20岁，高中毕业,纺织厂正式工,家里还有个在公交上班的亲妈和两个在上学的亲妹，条件之一，生下儿子婆婆将工作给儿媳妇接替,自己在家里带孙子；条件之二，供两个妹妹念书……家里三间房，亲妈年轻能干，两个妹妹，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二岁，等嫁出去就……”扈建红很满意这个男的，将他放在前头讲，如果不是她拿着侄女照片让对方瞧过，还轮不上自家侄女相亲呢，完全可以找个城里正式工啊。
这个李志祥，正是原主老公。
本人还行吧，就是亲妈与亲妹太难搞，原主婚后次年生下长子，想着接婆婆的班时，运动一起，下乡政策一出，亲妈就将自己的工作悄悄给了大女儿。
原主夫妻立马大闹起来。
当然没能拿回工作，可还是将亲妈与两个妹妹分了家，夫妻不用亲妈带孩子，可也别想儿子儿媳给养老，靠女儿去吧。
可大妹妹转头就带着工作嫁了人，小妹妹也到了下乡的年龄，婆婆又想依靠儿子儿媳过活。
原主夫妻哪同意啊，她与一对儿女都是农村户口，都要吃高价粮好不好？三十几块工资而已，哪养得起啊。
还要农村娘家时不时周济鸡蛋与蔬菜瓜果。
便是居委会过来劝也没用，原主夫妻也实话实说，又将分家文书一摊——谁接了工作谁有责任养老。
大妹妹嘴上应得痛快，可给了两年生活费就给停了，借口是孩子多，负担重，没办法。
最后婆婆是靠着做手工活维持日常开支。
……
“另一个姓刘，是中专生，本人还行……就是家里成员很复杂，有个快要退休的姑婆，家里还有九个侄子侄女，有堂的有表的，哦，他自己是老家过继来的……听说是一个在公安局工作的亲戚大儿子结婚，在招待所食堂办喜酒，正巧遇上了特务报复……被一锅端了……条件是供九个侄子侄女念书并张罗他们结婚……有一点比较好，一结婚就可以接替姑婆的工作……哦，还有一个独立小院……刘家是外地人，本来都住在工厂家属楼，孩子们还小，不好接班，后来将工作换了钱，再用钱换了这小院子……”小姑就觉得这工作有点吸引力，独立小院什么的，那么多侄子一分，一家还分不到一间屋呢，不稀罕。
“九个侄子侄女，分别多大啊？有几侄子几个侄女？”扈岚华没想过要嫁原主丈夫，原主丈夫是个短命鬼。
原主属于晚景凄凉——中年丧夫，晚年丧子丧孙。
像是家族遗传病般，死得原主心灰意冷。
因而，原主金手指是——长命缕——一日三根。
“七个侄子两个侄女，从三岁到十五岁不等……傻姑娘，不会看上姓刘的吧……刘家找农村姑娘就是为了过来当牛做马……”扈建红不赞成。
“我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就工作最重要……有了工作，就有了城市户口，不光我自己有供应粮，我生的子女们都有供应粮……”原主生活在城市，却要在农忙时回大队抢收，回城时，又要背着自己与孩子们的人头粮，这一坚持便是十几年。
“姓李的也有一份工作，只要生下儿子就可以接班……你刚嫁过去，先熟悉一下城里生活，在家里做做家务……”扈建红苦口婆心的分析。
“小姑，夜长梦多啊！之前，我以为初中毕业就可以找份工作，哪知……”扈岚华失望的摇头，她大哥初中毕业就被招进厂，二姐考上了中专，二哥高中毕业当兵去了，就她，没考上高中，在家里等了两年也没有机会进厂。
“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听听你爸妈的意见……”小姑还是不赞成。
“我想见见刘同志……”如果不行，那就等等，扈岚华还不足十八周岁，还小着呢。
……
“……真不去李家瞧瞧？别看刘家院子大，可是要与七个侄子一起分呢，他便是分到最好的一间，那也就一间啊……将来一大家子住一起，还不得烦死人……”刚刚从李家小院出来，房子是不错，李姑婆瞧着也年轻和善，家里家外也整齐干净。
“……不去李家了，我不喜欢寡妇娘什么的……”扈岚华主意很正，李家是不可能去的，这刘家？与原主嫁的李家离得不近，原主却也听过一些刘家传闻——
死去刘家三兄妹是刘副局长与原配在老家生的，原配无福气，在解放前便病逝了，是刘姑婆帮着三兄妹成亲又帮着三兄妹找到亲爹要工作补偿。
刘副局长当时已经是副团长，早在部队另娶了志同道合的妻子，被找上门来，刘副团长想法子将三兄妹就近安排在市郊厂里头，自己跟着后头妻子远在部队安家生儿育女。
可到了五七年，刘团长从部队裁减出来，转业成了刘副局长，后头妻子生的头一个儿子在六二年与同年转业到市委的战友女儿结婚。
在单位食堂简单办一办。
婚礼是简朴的，可邀请来的领导可不少，如此，刘家三兄妹才没敢将全部儿女带上，怕惹得继娘不喜。
商量着各自带两个大的儿女前去，好认认爷爷小叔子小姑子。
而刘姑婆是个寡妇，她的儿子——刘守业是过继来的，在省里念中专呢，没必要凑这个热闹，自己能跟侄儿侄女一样得了一份工作已经是极限。
哪知遇上了人体炸|弹，几乎整个食堂被炸成了平地，无一生还。
……
“行，那去市轧钢厂瞧瞧刘守业吧。”小姑到底只是小姑，便是大嫂大哥也只能提提意见，最后过日子的还是侄女自己。
自己选的，便是过得不好，也不能怨别人。
姑侄在市轧钢厂大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了一个长相清秀、气质清爽的年轻男子。
不同于时下流行的国字脸，男子是瘦条脸。
“你们找我？”刘守业在保安的指点下见到一对长相有几分相似的母女——乌发黄肤、圆脸大眼、高鼻丰唇。
“是的。你是刘守业同志吗？”扈岚华表现的落落大方。
“是的，你们是？”刘守业一头雾水。
“能借一步说话吗？”扈岚华指了指探头探脑的年轻保安，又指了指十几步外的无人空地。
“嗯。”年轻女同志大方，刘守业也不好小气。
“我是刘姑婆给你找来的相亲对象……”离了轧钢厂大门口，扈岚华才小声道。
“啊？我不知道……”刘守业吃惊，他可是有对象的，是省城中专同届校友，家在农村，分配时也便回了公社供销社……只，对象是好的，可对象家里却要求五百彩礼，以及婚后工作一半归娘家一半归自己……这是不可能的，娘便不同意这一门亲事。
刘守业不是娘从老家过继的，而是娘从孤儿院里头将自己挑出来的，当年自己八岁，他记事早，还记得自己是被当时着急要嫁的亲姨娘送到奶妈家里寄养。
奶妈自己家孩子便不少，要不是记挂着姨娘每个月寄来的钱，才不会接收他呢。
刘守业拿到了姨娘寄来的信件，一路寻到了城里，一找再找只找到一个查无此人。
最后刘守业流落到了孤儿院，几个月后被娘给领养了。
娘是个没了丈夫的寡妇，不过娘有一份好工作，能养他还能送他上学，他本有考大学的成绩，可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他选择了免学费的中专……
“现在知道了，你是同意还是需要考虑几天？”刘家也不是福窝，扈岚华哪会上赶着呢，这家不行，就让小姑再打听下一家，等两年或是嫁农村那是不可能的。
等两年，竞争更大，那些不愿下乡的女知青，只要到了年龄可就想着嫁人这个法子呢。
嫁农村，下地干活太辛苦。
“我得考虑几天。”一口回绝不是刘守业的风格，小时候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使得他谨慎小心……
“好。你记一下我家地址，你同意还是不同意都给我一份信……”扈岚华想着市轧钢厂电工是个好资源，便是不能当对象成夫妻，也是一个……
哦，原主在改革开放后便一直摆摊卖吃食，丈夫下岗后，更是租了一间店铺夫妻双双一起，晚年没了儿孙，不愿连累三个家里不大宽裕的女儿，又开始了摆摊卖小吃。
扈岚华想到的是在家里偷着做一些好吃的，悄悄卖，这市轧钢厂就是一个好地方，这个刘守业就是一个好顾客。
刘守业可不是什么好顾客，他每个月工资上交，自己身上只能留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