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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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去深圳,可成行之时已是1980年的暑假，齐家姐弟身上各揣了五百块。
不敢大意，五百块分成好十来份,分别收在胸前、腰间、腹下、脚底等。
“姐，行不行？”齐兰香说找熟人去，可以省下近两百的车费。
对，从京城到深圳可远可远了，相当从北到南，得几天几夜呢，那车票自然不便宜。
齐兰香在黑市认识一个有熟人在列车上当乘务员的知青,经介绍与交流，最后约定用深圳货换她手上的福利票。
对，乘务员每个月都有几张福利票，或是换或是送，自己总是用不上。
可惜不是直达车，要去海市换乘，不过票还是这一位乘务员给搞定。
“一张卧票，一张硬坐,你们换着睡觉……”乘务员很年轻很清秀，齐壮实一见对方就红了耳根。
喜欢漂亮妹子的毛病没有变。
“谢谢，不打扰你了……”齐兰香笑着接过两张票。
……
几天几夜的火车,一下车，齐兰香姐弟如同难民般，便是深圳火车站内的小偷也退得远远的。
条件太差，到了后半段，火车上基本上就没了洗漱的水。
“找个公厕……”齐兰香有原主记忆，对深圳还是有印象的,不让弟弟被外面一个个想着宰客的精明人给拉走。
“去哪？”齐壮实已经被这五彩缤纷的城市给晃花了眼，这，可真繁华啊，不过短短半年时间。
“跟我来……”齐兰香认了认路，便道。
……
公厕大爷嫌弃齐家姐弟用水多，还将地面给打湿，最后念念叨叨着收了两毛，才挥手让他们离开。
“姐，这是杀猪啊？”要不是姐拦着，齐壮实才不乐意给呢。
齐兰香换了干净无袖连衣裙，撑开油纸伞，愉悦的道：“嗯，挣钱容易花钱也快，走，我们先去银行存钱，然后直接去加工区找工作……”她早便做好了攻略计划——
齐兰香自己去一家小服装厂打工，弟弟去一家小电子表厂打工，老老实实干上一个月后，他们就开始做批发做小生意。
批发了一千块拿货价三块五块八块十块不等的电子表，转头寄回一部分到京城给叶默阳，又寄回一部分回老家给齐大哥，然后带着剩下一部分坐车去了市中心开始摆摊。
“姐，还真的有人买啊？”齐壮实见翻了三倍的电子表一个晚上就抢了空。
“嘘！商场里的真品要上百块，这是仿品……有人跟上了……我们直接去派出所，今晚就在那里窝一晚……”一切在齐兰香的计划中。
不敢再停留，真怕被人给砍了，次日一早，齐兰香就将身上的钱换成服装与电子表上了去海市火车。
这一路，齐兰香姐弟真的就是换着合一下眼，几大包裹的货呢，总有小偷小摸的想割开看看是什么？或是铁路警察也要问问看看。
要不是齐兰香那有求必应金手指，至少有一半得被留下。
一下海市火车，齐兰香姐弟就联系海市知青，以三倍加回来火车票钱全部给了最有生意头脑的知青。
“这生意可以长期做，能再给我寄一些吗？”这是一个在供销社上班的男知青。
“就一个月，还是这个价，加上邮费，火车票钱可以省下了……这衣服不一定就一样的，厂里已经是冬天的款了……要先给货款。”还是起步资金太少，齐兰香暗叹。
“行。你们休息两天，我去将这货换成钱……”离开前给安排了招待所。
……
齐兰香姐弟整个暑假都在奔波，可结果是喜人的，不光还清了购买四合院欠下的债务，还剩下了几百块。
齐兰香拍板将几百块借给了弟弟，弟弟自己有一千块存款，可以在郊区买一栋农家老土房。
“有了郊区户口，就可以分配在郊区，你想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你也知道，三个孩子与我不亲，瞧我像后娘似的……你这个当弟弟的，如何忍心啊？……”
齐壮实一见姐姐发脾气，他就立马好好好，其实他喜欢那个列车乘务员，能分配在郊区就有底气去接触一二。
而寄老家的货物被齐家大嫂大哥换了一千几百块，直接还上了族长作主给借的一千块，几百块算是利息也算是捐献给族里。
这事，给族中年轻人打开了新世界，有人安排南下。
齐家村的南方与深圳的南方，还差着三天三夜的火车车程呢。
大队长与族长以族老们一起开了会，又打电话到京城问了齐兰香姐弟的意见与建议。
最后，安排了十男十女去深圳，先打工并了解情况，等站稳了脚跟再进行下一步。
……
叶默阳和齐兰香向来过着正常的周末夫妻生活。
夫妻在一起久了，总会出意外的，这不1980年年底了，大四了，要参加单位实习了，齐兰香偏偏就怀上了。
京农大哦，是要下地的哦，齐兰香能不上报给辅导员吗？
报了，可要生下来，影响不大好，全国上下正如火如荼的宣传计划生育呢，学校没有直接说不能生，可这直接就会影响到毕业分配。
齐兰香在生与不生之间犹豫了又犹豫，这个才是自己亲生的，之前统统是白眼狼。
最后，还是叶默阳拍板要生下来，还特特找人开了个不能打胎的证明。
孩子，可以生，可到了分配单位前，辅导员小声提醒齐兰香可能会被打回原籍。
学校有点过分了。
齐兰香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私下追问辅导员，她可是京城有房呢，还是第一届大学生呢。
“回去问问你爱人吧。”辅导员悄悄提醒一句，是有人过来打过招呼。
这话，齐兰香懂了，还是斯文英挺的叶默阳被人看上了。
唉，齐兰香对镜自照，便是保养的白了些，可怀着孕，整个人浮肿着呢。
瞧着与叶默阳有年龄差，少说也有三岁，可叶默阳比自己大两岁的啊。
齐兰香是不想让位的，怕问了叶默阳，最后要用上叶默阳，当时是应下了，可时限一定，会起逆反心理。
就像是齐兰香收了叶默阳的工资，也不敢乱花，还会记账，就是以防叶默阳不信任自己。
因此不问叶默阳，而是问了大儿子——叶齐归。
“说说，你爸爸是不是要离婚娶别人？”
“……”叶齐归早慧，今年已经十二岁，咋会看不出徐阿姨对爸爸的心思，可徐阿姨对自己和弟弟妹妹那是真心的好。
四年了，总是送吃的喝的玩的。
“你同意爸爸妈妈离婚，是吗？”
“……”叶齐归还是沉默着，他不知道呢，妈妈与徐阿姨在他的心里差不多，爸爸跟谁过，他也跟谁……
“哦，去做作业吧。”齐兰香没有为难儿子，夜里也没有为难叶默阳，当一切不知道。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
齐兰香以不愿离开爱人与孩子们为理由拒了学校给安排的原籍工作，一边等着预产期一边让齐壮实给收集考京师大历史系研究生的资料。
如今是‘学遍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时代，历史系可是冷门。
冷门代表着好考，以及历史系教授与徐副校长不大对付。
叶家第四个孩子是1981年初夏出生，叶默阳取名为——叶齐聚。
叶齐聚的满月宴是在家里举办的，说什么满月宴啊，就是一家人加几个要好同学一起吃一顿。
然后，齐兰香悄悄问了叶默阳最要好同学的对象，知道是中文系才女的徐晓雯。
这，这是孽缘吧？！
“四年了，她可真上心啊？”齐兰香悠悠来了一句。
“我……我……”这姑娘有点方，自己为什么会被问什么说什么呢？不过是带着去了一趟厕所的交情啊。
“没事，我孩子还小，不会闹的，对叶墨阳分配有影响……”自己是要准备考研，叶默阳的分配可不能出问题啊。
家里可是月月光呢。
……
徐晓雯头一次与齐兰香面对面接触是叶默阳正式去海关上班后，而她自己进了报社。
没有京大食堂这个媒介，徐晓雯去哪里见叶默阳和孩子们呢？！
直接去海关，对刚刚工作的叶默阳影响不好，到底还没有离婚呢？！当然，徐晓雯觉得离婚是必然的。
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工作的乡下农大生而已。
离婚只是时间的问题，徐晓雯便是知道叶家又添了一个小儿子，还想着要不要补一份贺礼呢？！
这一天，徐晓雯出去采访时经过京大附小，便想着要不要去看孩子们？！
正巧与齐兰香及孩子们面对面碰上了。
齐兰香生产后还在脯乳期呢，整个人极为丰满，气色红润的她与苍白柔弱的徐晓雯是不同类型的女人。
“是齐同志吧，我是叶同学的校友……”徐晓雯没有退，而笑着迎上来。
“知道，是徐同学，谢谢你对孩子们的照顾……以后不必来了……”齐兰香用上了有求必应金手指。
“是。”徐晓雯立马应下。
可在八小时后，徐晓雯是又气又恼，不管不顾的扑到徐副校长怀里呜呜不停……父女相依为命十几年，徐副校长对老闺女那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再等等，等叶默阳求上门来……”
徐副校长已经出手一次，本想将让那乡下妻哪里来回哪去，哪知她会拼着没了工作也要留下。
这事还得叶默阳自己解决，一手是有力岳父+美丽娇妻，一手是乡下亲戚+乡下原配，男人十之八九会知道如何选？
不提解放时纷纷要与乡下原配离婚，另娶一房志同道合小娇妻，就说这几年知青抛妻弃子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