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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同的命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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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所长犀利的眼神,在二楞子那仍显稚嫩的脸上,像雷达一样,扫了一遍,这还是个孩子嘛,不过个子可是不矮了,比很多成年人,都高出不少。

“你们说的那个耍流氓的,就是他吗?”李所长皱着眉头问。

“没错,李所长,就是他。”村长在旁边解释说:“这小子,在我们村里,是最淘的啦,天天都有人到我们村部告他的状,不过,以前这家伙还都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没想到,现在竟然敢耍起流氓来啦!”

“可是,看样子,他还是一个未成年人吧?多大了?”李所长继续问。

“好像是十六了,还是十七啦?”村长挠着脑袋,想了一下,也没有想起来,他转头问二楞子:“二楞子,你今年多大了?”

二楞子到现在还有点儿发傻,他好像还在神游自己的内心世界,根本就没有听到村长的问话。

包子在旁边听了,感觉在这年龄上,好像还有区别对待似的,忙替他回答说:“报告政府,这孩子今年十七啦,周岁还不到十六。”

“这不胡闹吗?”李所长的表情有些生气了,他埋怨的说:“咱们国家是有政策的,不满十八周岁的,是不负法律责任的。赶紧的,把人给我放了。”

他这话一出,那几位村干部,连土豆叔都有些迷糊了,土豆叔走上前来问:“政府,我问一下,咱们政府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政策啊?不到十八岁,就不用负什么责任,那他要是杀了人,那人就白死啦?”

“是啊?李所长,”村长在旁边也说:“十六七的孩子,什么都懂啦,在我们农村,十四岁就算成年人啦,就这个二楞子,包子就是十四岁那年有的他。”

“停停停停停……”李所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那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现在出了新政策,以前那些都不算了,有了政策,咱就得执行,赶紧的,把人给我放了。”

村长看看土豆叔,又看看乡长,和村支书,见他们都不吱声,叹了口气,回头对治保队长吩咐说:“没听见吗?让你赶紧把人放了。”

“哎~哎~哎~”治保队长没敢反驳,回头吩咐那些队员:“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放人啊!”

那些队员这才手忙脚乱的去解包子一家人的绑绳。

“哎哎哎哎~”那个李所长又指着大愣子、包子还有愣子娘说话了,“你们不是说他们都动手打人了吗?”

“是是是,”治保队长赶紧说:“不但动手了,还动嘴,还有用脑袋的。”

“那就光放这个小的吧,把这几个大人都带回去,都够十八岁了吧?”他看了一眼大愣子问。大愣子嘴唇上的胡子已经黑黢黢的了。

“够够够,”村长说:“这个小的,也马上十八了。”

“马上也不行,只要不够年纪,就不能抓。”李所长不容置疑的说。

接着,他又看了看绑成粽子的愣子娘说:“这个不行,给她解开,换上手铐。还有,这嘴里塞着袜子算怎么回事啊?这不是故意侮辱人吗?赶紧的给掏出来。”

治保队长忙又说:“这个女人厉害的很,您看,我这手,就是让她咬的。”

他又把那手给李所长看,好像那不是伤口,而是一块他英勇战斗的光荣奖章。

李所长皱着眉头看了两眼,点了点头,说:“好,你跟着去一趟派出所,做一下笔录吧,可以对她索要伤害赔偿的。”

一听可以索要赔偿,治保队长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有民警上来,把松了绑的楞子娘戴上了手铐。

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还狂躁不安,又嘶又叫的楞子娘,从嘴里掏出了袜子,哕了半天,这会儿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往地上一坐,一声也不吭了。

李所长看着包子和大愣子都被解开了绑绳,换上了手铐,吩咐了一声,“都戴走!”

两个民警架一个,把包子、大愣子和愣子娘三个人,全都架上了绿色的吉普车,包子他们活了半辈子了,也没坐过汽车,没想到,今天还沾了儿子的光,坐上汽车啦。

好多人看着羡慕的说:包子这一家人,这一趟可不亏,先不说,到了派出所,会受到什么处分,最起码人家享受了一回领导的待遇,坐上了小汽车,这一辈子都值啦!

治保队长也跟着想往车上挤,书记一把把他拉了下来,冲他低吼:“你跟着往上面挤什么呀?”

治保队长兴奋的说:“刚才李所长不是说了吗?让我也跟着去派出所做笔录?”

“你没看那两辆车上,就那么几个座吗?你看,还有乡长的地方吗?你还想跟乡长抢座位啊?”

“那我怎么去啊?”治保队长泄气的说。

“我那还有一辆自行车呢,一会儿你到我家骑去。”书记说。

“哎哎哎~自行车也行,我刚学会,还没过瘾呢。”治保队长转忧为喜的乐着说。

“被耍流氓的那个闺女,是你们村的吗?”李所长问村长。

“是是是,”村长忙把土豆叔拉过来说:“就是他家的闺女,被那坏小子给摸了。”

土豆叔忙拉住李所长的手说:“政府啊!我闺女被耍了流氓,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李所长拍着土豆叔的手说:“大哥,不是我们不想抓他,是他还不够承担法律责任的年龄啊!您放心,我们把那孩子的家长带回去,对他们进行处罚,让他们以后加强对孩子的监督教育,不会让您闺女白受委屈的。”

土豆叔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他爹娘要是能管得了他,我找政府干什么呀?我直接找他爹娘不就解决了吗?就是因为他爹娘管不了了,我才找政府,给我主持公道的啊?

但是这话,他在肚子里鼓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看那意思,人家那是上级规定的,就是这个李所长,他也不能违抗啊?

他正想着,就听李所长继续说:“大哥,您把您闺女叫过来,跟我们去派出所做一下笔录。”

“哎!您等一下,我这就回家去叫闺女去。”土豆心说:希望领导看在闺女委屈的份上,能绕过上级规定,给这小子一个处分,让他知道知道,做了坏事儿,是要承受后果的。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默然呆立在那里的二楞子,心说:你看看那个小坏蛋儿,害得他家里人都被抓进去了,他却像个没事人儿一样,不管不顾的,好像那是别人家的事情一样,连滴眼泪都不知道掉一对儿,真是一个小没良心的,你说,包子两口子养这么一个儿子干什么呀?这不是造孽吗?

当小手绢袅袅婷婷的走来的时候,连见多识广的李所长和乡长,也不禁睁大了眼睛,心说:也难怪那个小兔崽子会因为这女孩子犯了错误,你看看人家是怎么长得?该鼓的鼓,该翘的翘,该细的细,该挺的挺,跟自己家的女人比一比,同样的都是女人,你说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啊?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得扔啊?

像这样的美女,又有几个男人见了她,不会怦然心动啊?

小手绢看了看那两辆吉普车,所有的座位都已经坐满了,哪里还有她的位置啊?

“李所长啊?您说让我跟您们去派出所,可让我坐哪里啊?”小手绢柔声的问。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流动的音乐一样,那么优美动听。

“有地方,有地方。”乡长使劲的往李所长那边挤了挤,腾出一个巴掌大的地方,然后和蔼的冲着小手绢招手说:“过来小姑娘,坐到叔叔这边来。”

小手绢从前也没有坐过汽车,这东西在这个年代,还是个稀罕东西,别说汽车啦,就是邮递员骑的那种屁股后面冒着蓝烟的小摩托,还有很多农村孩子,稀罕的跟在后面跑,喜欢闻人家那个尾气味儿呢。

小手绢开心的挤了上去,眼睛都不够她使的啦!她左看看,右瞧瞧,看哪里都觉得新鲜。

她还用屁股坐在座位上,上下颠了颠,喧喧腾腾的,可比家里那硬木板凳软乎多啦!怪不得人们都愿意当官呢?还是当官好,天天都能坐上小汽车。

乡长紧挨着小手绢,体会着从那温暖柔软的身体,传递过来的弹性,不觉心痒难耐,他伸手抓向那雪白柔嫩的小手,关心的问:“姑娘,今年多大啦?”

小手绢被他抓着手,感觉非常的不舒服,但人家那么大一个领导,关心一下自己,她也不好说人家对她有什么不良企图?

她只好极力忍耐着,低着头,害羞的说:“谢谢政府关心,人家今年刚刚十六,虚岁十七啦。”

“哎呀!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刚十六,就长这么漂亮,再过两年,那还不得赛过嫦娥去啊?”乡长感慨的,用肥厚的大手,抚摸着小手娟的小手。

小手绢实在受不了了,她鼓了鼓勇气说:“政府,您能不能把人家的手放开啊,别抓着人家啦?这个样子,不好吧?”

李所长在旁边狠劲儿的吸着辣叶子烟,熏得车里烟雾缭绕,恨不得看不到人啦,突然他猛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直咳的脸红脖子粗,憋得他,两只手“啪”“啪”直拍两边人的大腿,只恨不能把肠子肚子心肝脾肺肾全都都咳出来。

乡长的大腿估计都被他拍肿了,这个李所长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乡长这才尴尬的,可惜的,不情不愿的放下了小手绢的小手,用手去拍李所长的后背,边拍边说嘴里说着:“哎呀~我说老李啊,你这肺既然不好,这烟能不抽,还是别抽了吧?再这么咳下去,别说是你,连我这肺都跟着要出来了。”

也许是乡长的拍打起了神效,李所长这才止住了咳嗽。

这回,家里就剩二楞子一个人了。

村里的乡亲们,从他家院子里走的时候,说他的那些话,就像炸雷一样的,响在他的脑海里。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犯事儿的不逮,没犯事儿的倒进了派出所啦?”

“就是,你说,包子两口子,养这么一个小流氓干什么啊?就为了让他长大了,祸害大伙啊?”

“祸害别人,他家又落着什么好了呀?就为了这个,他一家四口,三口人都因为他进了派出所啦,你说,家里人这么护着他,可你看他那意思,心里根本就没装着他爹娘呀,你说,眼看着爹娘被派出所的抓走了,你倒是掉一个眼泪疙瘩也行啊?可你看他,这小子连正眼看都不带看一眼的,就好像这些事儿,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说这不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吗?等将来,还想指望让他给养老呀?那不是白日里做梦___痴心妄想吗。”

“那是,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打这小子三岁那年,我看他扇他老子的脸,扇的那么开心,而包子一点儿也不恼,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我就知道,等这小子长大了,肯定不是一个好饼。还有那一年,他偷看这个土豆家的闺女洗澡,那一年也没有七岁吧?你说别人家的小子,还有穿开裆裤的呢,他那么大点儿个小玩意儿,就懂这种事儿,其实,这小子不光是看土豆家闺女那一回了,就我看着的,他偷看别人家的女人洗澡,就见了好几回了,当时,我还只是以为,这小子就只是淘气比别人家的孩子淘的厉害呢?现在看来,这小子是早就对女人身子动了坏心思了。”

二楞子听着这些言语,心里无动于衷,他只是一直觉得恍惚,感觉一直是在做梦。

现在,家里就剩他自己了,再也没人催他下地干活去了,家里的一切,他都拥有临时所有权。想做什么,也不会再有人说他一句了。

他把包子买的那笸箩烟叶子,端到跟前来,往包子常躺的那张躺椅上一躺,用包子裁成一小张一小张的报纸,卷了烟叶碎屑,自己笨手笨脚的学着包子,卷了一根烟,用火柴点着,一边吸着,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啊~原来年龄小,还有这个优势啊?犯了法,都不用负法律责任,那~我岂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他正越想越美,却又忽然否定了自己,“不行,不行,这么一来,派出所虽然不抓我,但把他们都抓进去了,那也不行啊?虽然说,我自己倒是自由了,可是,谁给我做饭吃啊?没人给做饭,那不得饿肚子啊?不行,这样不行,不管怎么说,娘还是挺疼我的,让她为了我,替我上那派出所去受罪去,总觉得这样,挺不好的。就算为了老娘,也不该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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