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两棵石榴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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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发现了门口显得十分拘束的小侄女，笑着招呼她过来，还像以前一样刚见面就捋着她的辫子。
小侄女则明显有些认生，拘谨地喊了声：“大娘。”
这样的叫法在外地人看着有些显老，在淮安却是“婶婶”的正确叫法，而菲菲对这样的称呼是十分满意的，得意地朝我眨了下眼。
“还记得我吗？”菲菲搂着小侄女笑着问。
小侄女点了点头，乖巧地说道：“你是菲菲姐，但爷爷不让我这么叫，说辈分不对。”
“可是我还没跟你叔结婚呢。”菲菲说道。
“看你不是挺高兴的么……”我挡下了菲菲的话，用淮安话继续说道：“我们结婚不是注定了的么，提前叫你大娘有什么问题。”
“把我叫老了呀。”菲菲撇嘴，装作不满道。
“坏人，就知道为难小朋友。”
我伸出双手，同时捏了捏两人的鼻子，立马被小侄女抱住了胳膊，和我打闹了起来，菲菲也抱住了我另外一只胳膊，紧紧地贴着。
我将车里给侄女和小侄子的礼物拿了出来，一起去往我二伯家里。
二伯家和我家一样有个大院子，院子里的花草不多，所以两株已经长到了一起的石榴树看着十分突兀，而之所以说是两株石榴树，则是因为它们确实是不同品种的两棵。
一株结满火红的石榴，红玫瑰一般热烈而奔放，果实不大，却是多到足以挂满枝头。
另一株的白色果实在数量上少了一半不止，个头却比红石榴大了近两倍，所以份量十足，将枝条压的很低，那纯甜不酸的滋味唾手可得。
我很难说更喜欢哪一种。
很多时候我都是更倾向于白石榴的纯甜，但红石榴那酸甜的滋味则是让我更加难以忘怀。
菲菲和小侄女用特制的小网兜摘着石榴，我则是给自己点了根烟，下意识地拿出手机随意翻看着。
我从来都不是对生日有什么期待的人。
小的时候，不过是一碗长寿面和一个鸡腿便能打发了，也只有上了高中后才发现生日蛋糕这种东西会在我的生日上出现，却已经过了爱吃甜食的年纪。
而今天我莫名多一份期待，只是根本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
菲菲兴高采烈地捧着一个裂了开的白石榴来到我面前，抠下一颗塞到我口中：“这个石榴好甜，是不是？”
我扔掉了还没抽完的半支香烟，轻搂住菲菲的腰，笑道：“没有你甜。”
也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我随手按下了接听，随后李艺那熟悉的声音就传到了我耳中：“兄弟，生日快乐！”
为了回应如此诚意十足的祝福，我将脸上的笑容堆到足以用语音传递的地步对李艺表示了感谢。
“给你买了个礼物，可惜快递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今天怕是没法送到了。”李艺说道。
“跟我还那么客气，可别是太贵重的，不然你生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送什么好。”
“陆总一个单子就赚十几万，还差这点小钱……”
和李艺说话时，菲菲调皮地在我耳边吹着风，以至于我没和李艺聊上几句便被她拿走了电话，自顾自地和李艺寒暄了起来。
我再次陷入了孤独之中，还失去了赖以排遣寂寞的手机，只能摸索着拿出烟盒，这才发现刚刚被我抽了两口扔掉的香烟居然是烟盒里的最后一支。
最近我很少抽烟，自认为对烟也没多大的瘾了，可当我发现身上已经没有烟时，对尼古丁的渴求反而变得强烈了起来。
这时，我想到了叶甜给我的那两包香烟。
只有一包被我拆了封，抽了两根后便没舍得再抽，放在了车里的小储物空间内，现在应该还在。
于是我跑回了车上，果然翻到了香烟，如饥似渴地点上。
不管愿意与否，我生日的这天还是有了叶甜的参与，哪怕只是一根香烟，也确确实实地是她帮我排遣了此时无趣而失落的情绪，也不管这情绪是为谁而来。
剩下的大半包烟被我揣在了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在这个村子里，如今只剩下我还是个烟民，因此不需要为谁慷慨，更不用担心谁来分享我这包价值不菲的香烟。
当我一支烟抽完的时候，菲菲把电话递给了我，没有铃声，却是显示了又一人的来电，是解苗。
解苗并不知道我的生日，所以我猜想应该是火锅店或是包装厂项目的事情，并不觉得她在今天给我打电话会是什么生日祝福。
为了对菲菲表示心中坦荡，我直接选择了公放接听，然而，解苗开口便是：“生日快乐啊，臭流氓。”
“谢谢你，可是，我怎么就流氓了……话可不能乱说。”
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着，同时回想着“臭流氓”这个称谓的由来，生怕解苗说出什么让菲菲误会的话。
好在她还算懂得分寸，冷笑声说道：“没拿到钱就翻我的包，还不流氓吗？”
我尴尬地看着菲菲，心中庆幸，继续对解苗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我们鸿晟视觉的员工都有登记的啊，为了体现公司的人文关怀，每个员工生日这天都是要关心下的，你可别想多了。”
“就没有实际一点的关心？”
“五百块钱蛋糕券，有空自己来领一下。”解苗不悦地说道，随之直接挂了电话。
我搞不懂解苗生气的点在哪，无语地摊了摊手，菲菲也没有说些什么，嘴角勾起，露出一个不是笑容的表情。
这样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但更多的是无奈。
菲菲看着是个性格开朗的女人，在人前也总是展现出大方得体的温婉女子形象，内心却是敏感至极，只是习惯于掩藏罢了。
所以我也尽量不给她胡思乱想的空间，对她展现出最坦荡的一面。
“我陪你一起摘柿子，怎么样？”我拉过菲菲的手。
“好啊。”菲菲抬头看着我，撇着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显然带有警告的意味。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我轻松无比，感觉到自己被在乎的同时，也很高兴菲菲不再是像以前那样把什么情绪都闷在心里，只对我展现出温柔和宽容的一面。
我从小侄女手中接过那竿特制的小网，挥了挥：“摘柿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