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手执烟火以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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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尧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挤眉弄眼道：“下午的时候，你发信息告诉我方案需要再实地讨论一下，忘了？”
“我没给……”
没等我说完，他靠了过来，低声道：“我还有个网咖，需要翻新一下！设计费……”
“这么严重……那这事可不能耽误！”
我拍了拍张之尧的肩膀，热情地帮他喊了声买单。
走出商场的路上，张之尧一直紧跟在我的身旁，菲菲和叶甜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并排走着，像早认识一样闲聊着什么。
叶甜的声音十分有穿透力，即便很小的声音，听得都十分清晰。
菲菲的声音却很温柔，听得模糊，让我不自觉地就放慢了脚步，想听听她们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竟然提到了我。
只是她们根本不给我偷听的机会，等我一靠近，便立马散开了。
“你们一起去餐厅吧！我就不跟你们去了，今天……有点不太舒服，想回去睡觉了。”菲菲面带歉意地对我说道。
我知道她是生理期来了，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吧。”
“你们不是还有事情要聊的吗？”菲菲好奇问。
“没那么急，明天一样聊。”我向路边招了招手，一辆出租车立马靠了过来。
菲菲上了车，却没让我上。
她趴在窗口道：“我只是那个来了，而且也没那么疼……与你送我一次相比，我更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
看着她嘟着嘴的可爱模样，我的心中莫名一酸，揉了揉她的头发，装作不耐烦地说道：“可以走啦。”
“今天又是请我吃火锅，又是送包，不表个态吗？”
“表什么态？”
看着她一脸期待的表情，我咬着嘴唇往四周看了看。
“其实我心里也挺纠结的，两个人在一起容易，但很难能真正走到最后。这其中有太多的因素影响，而我现在……”
“所以不能给我答复？”她又红了眼眶。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你那么好，而我一无所有，感觉自己配不上你……”
她抹了把眼泪，转过了头。
“师傅，开车。”
“等等……”
“开车！”
我死死抓着车窗，生怕司机真就把车开走了，有些生气地喊道：“能不能听我说完？”
“你没经历过，但我深深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绝不是你情我愿那么简单，生活，也不只是简单的柴米油盐，而是生活处处、未来种种……”
“没办法给你充足的物质保证之前，我不能给你任何的承诺……我不能拿你的幸福开玩笑。”
“我是，我是想说……”
“是想说什么？”菲菲拽住我的袖口，把眼泪抹在了我的手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她给拿捏了，无奈苦笑。
现在，我也只能坦然地告诉她：“我是想说，配不上你。但是……我会努力！如果你愿意等，我会在事业……”
“我愿意！”
菲菲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紧紧抱住我。
我整个人都麻木了，直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般，能感受到的便只有腰间的怀绕和怀中的温热。
“我愿意等你，也只等你，所以你不能骗我。”
“嗯，你已经等了我三年。”
“瞎说！我可是等了你八年。一见钟情哦，只是你自己像块木头，非说我是你妹子。”
“我傻，行了吧？”我轻抚着她的后背。
她却在我腰间使劲扭了一圈，疼得我一阵龇牙咧嘴，偏偏又挣脱不了她环着的手臂，只得咬牙忍着。
“其实，即使你一无所有，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哪怕私奔……”
“私奔么？”
虽然很疼，我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立马被她气呼呼地推开了。
但看着我笑，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笑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这样的决心！”
“但是你要先发展事业，我也支持你。而且我也知道，你也不仅仅是要发展事业，你需要一段时间来想清楚，来正视自己的感情……”
“我愿意给你时间，为了一个更加明朗的未来，不要负我。”
菲菲拉着我的手，懂事得让我心疼。
我还能再说什么，只感觉千言万语的会变得苍白。
三年，她用最好的三年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如果我没离婚，或是没回淮安，她又会等多久？
对这样一个女孩，我又怎么可能再去辜负！
我转过身抹了抹眼角，挥手道：“走吧，走吧……到了给我个信息，或者给我打个电话。”
“嗯嗯，少抽烟，少喝酒！”菲菲晃了晃我的手，也向不远处等着的叶甜和张之尧也挥手告别。
出租车这才慢驶离，而我则看着远去的出租车怔怔出神。
叶甜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旁，手插着口袋，低声问我：“你们真的不是情侣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好奇地看着她，然后抿了抿嘴道：“我只能说……还不是。”
“她也是这么说的。”
说完，叶甜便朝着不远处停着的粉白宝马mini走去。
……
又到“缘分天空”，却并没有什么所谓新思路需要沟通，有的也只不过是张之尧为了摆脱被叶甜支配的恐惧而找的借口。
不过，他倒是真的有一家网咖，也确实需要翻新。
只是这个网咖已经有好几个装修公司给出初步方案了，其中一家还是我无比熟悉的，正是我大学老师创立的“繁景装饰有限公司”。
我们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张之尧要了份简餐，大口吃着。
他给我看了几家的初步方案。
其中，繁景装饰给的东西最少，只不过是一份cAd的平面布置图，以及一份ppt的汇报方案，十分寒酸。
而其他公司，有的甚至已经把效果图和预算做出来了。
有趣的是，准备工作越多的公司，方案越差，而最寒酸的繁景装饰反而是做的最好的，设计思路十分出色。
只可惜，张之尧的脑子异于常人，根本看不出这张平面图的含金量。
“准备给哪家做？”我试探性问张之尧。
张之尧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给你做了！给你看这些东西，只是让你有个参考……明天我就把他们都拒了。”
“……”
“其实，有一家公司还是可以的。”我认真道。
张之尧嘴里还含着饭，愣了愣，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说过给你做，那就是给你做……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
“你先吃，我来说。”
我摊开图纸，将繁景装饰的平面布局和思路好好讲解了一下，立面的创意用网络搜图的方式让他明白。
随之，我也向他坦白。
这家装饰公司正是我老师开的，而我们目前要装修的“缘分天空”很多场景和技术支持，都需要繁景装饰来实现。
张之尧点头，稍思后道：“那这个方案，你有什么想法吗？”
“那……倒是还真有一些。”
……
张之尧的想象能力和空间能力都差，沟通起来有些困难，不然也不会只看效果图，不肯平面布置。
好在他足够相信我，也愿意给我足够的耐心。
很多他没法理解的点，就百度搜图给他看。
终于，我还是被他拉着去网咖走了一趟，再次用我那神鬼莫测的画大饼技艺让他眼前一亮，当即拍板。
就这样，我又顺利拿下了一单。
最终的方案肯定是要让我完成的，但网咖的施工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未必就会让繁景去做。
因为网咖的设计终究还是以实用为主，不需要卖弄什么情怀，也不会像“缘分天空”设计得那么天马行空。
所以选择施工方并不需要过分考量施工能力，主要还是综合报价。
回到“缘分天空”，餐厅已经完成了向酒吧的转换。
叶甜在台上唱着《漂洋过海来看你》，而我和张之尧靠在最后一排的临时吧台，左手烟，右手酒。
我的心情莫名轻松，也许是因为和菲菲开诚布公地表明了态度，也许是因为得到了这两个单子，未来可期。
可越是在这种放松的状态下，就越是容易想到那段匆匆结束的婚姻，心中莫名酸楚。
对林玥，我是带着怨恨的，也带着不甘，更有许多滋味无以名状。
尽管已经离婚了，有时我竟也会担心她，担心她一个人在那座小城无依无靠，是不是能生活的好，感情、工作……
我将这种担心归结于一种惯性，但出于亲情还是爱情，我真的分不清，心情也就愈发烦躁了起来。
酒能解忧，却不能消愁，但烟真的可以将一些忧愁随着清风带走。
所以，我手中的香烟换了一支又一支，那瓶啤酒却始终没有喝完，还沦为了灭烟头的工具。
“你说，人为什么要抽烟？”张之尧抬了抬手。
烟火氤氲，余烟袅袅。
我突然想起了最近在网上很火的一句话，便照搬了过来，随口道：“手执烟火以谋生，且停，且忘，且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