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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谁是谁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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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个白月光,我也不例外。

我不止一次地梦到过我的“白月光”……穿着雪白的长裙坐在长椅上,长发垂肩,手捧着席慕蓉的诗集,静静看着我向她走去。

我也曾追寻过,不记得是在梦中还是梦醒之后,也曾天真地以为自己抓住了那道月光……

在经历了近三年柴米油盐后,终知道是错付了。

……

不知道是不是宿醉的缘故,又或是压抑了三年的情绪得到释放,阔别三年后,我再次在梦中见到了她,只知道她美的不真实,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她的脸。

我是在公园长椅上醒的,醒来时,一张化着淡妆的精致脸庞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距离不过短短一尺。

我被吓了一跳,心脏猛地抽动了几下。

她则一脸慌张地站了起来,转过身撩了撩头发,谁都没有说话。

我强忍着宿醉的不适爬起身来,推起那辆跟随了我八年的黑色山地车,与她一起默契地朝着公园对面的民政局走去。

民政局。

办公椅上的大妈看到我和她,不耐烦撵道:“结婚到旁边窗口……”

“我们是来离婚的。”我抽了抽鼻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在大妈诧异目光中,我身旁的她已经从包中将结婚证、身份证、离婚协议书……一一放到桌子上,我也将口袋里的身份证摸了出来。

我算是净身出户,和她也没有孩子,没什么好扯皮的。

离婚的过程也没想象中那么复杂,只是例行劝说,但因为我们两个人的都出奇的冷静且坚决,手续办理得十分顺利。

两年多的婚姻,无数的争吵与抱怨……

终于在此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

“陆远,你自由了,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出了民政局,她终于主动说了第一句话,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我们两年多的婚姻生活只是不值一提的过往。

但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婚,我也没指望她对我们的过往有什么留恋。

她能为了所谓应酬在KtV与领导做出亲密举动,还被别人拍了下来发给了我;又为了升职私自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她又怎么会在乎这一段婚姻?

呵……

我甚至怀疑,那个孩子可能根本不是我的,不然她又为什么会瞒着我偷偷打掉?

春风微凉,我抹了把鼻涕,然后在身上摸索了起来,感觉没烟在手,仿佛说话都没有底气,直到翻了根断烟续上,重重吐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林玥副科长,感谢……”

“感谢您在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来离婚!也感谢……感谢您能还我自由。”

“我们,互相放过了……”

说完我便骑上了那辆有些老旧的山地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本不该留恋的城市,也删除了属于这座城市的所有回忆。

归乡,无疑是此时最好的选择,但我又怎么有脸回家?

身为农民的父母用了半辈子的积蓄为我举办了婚礼,如果知道我只两年多便轻易离了婚,还放弃了一切,定然会伤透了心。

所以我也只能选择了投靠同在老家淮安的朋友,小二哥,也算是回了家乡疗伤。

不过,我也没打算在淮安长住。

在那里,有着我至今不敢正视的人和不得不逃避的过往,我只希望残喘之际莫生波折,在那里安心走出人生低谷。

……

小二哥也是个单身汉,在文庙有个不大的文玩店。

文玩店的二楼是个放货物的阁楼,已经为我收拾了出来,将作为我临时的栖身之所。

在前一日,我便已经将自己的行礼寄了过去,然后脑抽似地选择以骑行的方式回去,想着放空自己。

只是,我太高估了自己。

对于疏于锻炼的我来说,211公里的骑行实在难熬,累死累活到天黑也不过骑行了130几公里。

再加上在昨晚夜宿公园有些感冒,竟发起烧来,全身酸疼。

我摸了摸口袋,除了两张小本本儿和一张身份证,全身上下也只剩下了二十多块钱,让我不禁后悔昨晚偷偷买单的大方行为,不然至少会让我在今晚有个安眠之处。

而现在,精疲力尽的我,也只能找个桥洞落脚。

栖身桥洞,抚着流水。

看着阵阵青烟随着潋滟水波悄然远逝,没有被骑行放空的心境也真正清静了下来,仿佛所有的忧愁都随着流水,和不断吞吐的烟雾离我而去了。

……

后半夜,我只觉得身上冰火交相洗礼,难受至极,想着运动能发汗,天不亮便又开始了骑行。

晨光微熹,我终于到达了文庙。

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仿佛冥冥之中有指引一般。

小二哥两小时后才来开门,见我真是骑着自行车来,悻悻竖起了拇指。

“牛比……”

我们都是话不多的人,没有寒暄,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没有精神折腾,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却没想到前脚刚进门,小二哥后脚就出去了。

“既然来了,帮我看会儿店。”

“我特么发高烧,还骑了半宿的车,你个狗太阳的能不能换个人坑,让我歇一会儿……”

“娘们唧唧的……话真多!”

说完,小二哥已经进了他的那辆破五菱,瞥了我一眼,扬长而去。

“尼玛!”我忿忿地捡起半截砖头,终是没把扔出去。

看店,看店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店……

老子要关门睡觉!

可就在我将卷帘拉到头顶位置时,一道靓丽身影与我几乎是贴身而过,就这么强行闯进了店里,也闯进了我的余生。

我从未想象过一个背影会有多么惊艳,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水瀑般的黑直发,完美的身材在浅色的JK衬托下尤为惹眼,一般女孩不敢尝试的白丝她也能完美驾驭。

如此打扮,像是个爱混夜场的女孩,可偏偏又背着一把纯白色的martin吉他盒,让人想到的只有昂贵的文艺气息。

“姑娘,我关门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也就二十上下,明明素颜朝天,却美得不真实,冷着脸道:“大叔,生意都送上门了,你还不接?”

JK女孩嗓音甜美异常,却带着一股莫名烦躁,不知是不是因我,但对我这个不过26岁的小伙子以这种口气叫大叔,很难不让人不生气。

我看着她那秋水般的眸子,干笑着调侃:“你眼神不好,不想做你生意。”

她则是瞪了我一眼:“做生意的,不都喜欢眼神不好的吗?尤其是你们这些卖文玩的奸商,顾客眼神不好,再被花言巧语忽悠几句,可不就买买买了……”

“你可以不买。”

我有些生气,依旧带着笑脸,语气却有些不善。

反正店不是我的,我也不在意撵客,尤其现在我的脑袋昏昏沉沉,仿佛随时会原地去世。

相比于看美女,还是睡一觉更实际。

只是这妮子根本不让我如意,指着柜台里一串木制手串,强硬道:“我要看这个沉香的手串……现在!”

“沉香手串?”我不禁感觉有些好笑。

小二哥的小破店什么时候能进得起沉香手串了,整个店最贵的一件进价都不一定能到五百,会进这种动辄五六位数的东西?

虽然我不懂沉香,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沉香八成是假的!

“这种看不懂的东西,没看的必要了吧?就算你真的要买,看不懂,也不能卖给你。”

我的真心劝慰,语气也温柔了些,她却有些不识好歹。

“不给我看,我去消协告你!”

我顿时来了脾气,我又不是店老板,你想怎么告就怎么告,不告我都看不起你!

“呵……我就不给看,你告去。”

“你……等着!”

终于,JK姑娘被气走了,我也爬上了阁楼。

原以为收拾干净的阁楼上,满是尘土,哪有收拾过的痕迹,我只得苦笑一声,独自收拾起来。

打扫时,我翻出了三年前寄存在这里的一套钓竿,顿时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熟悉的是钓竿,陌生的是自己。

我都快忘了,如今的loser,还曾是个有过短暂辉煌的职业钓手,只不过物是人非。

从三年前离开这里,我便是已经放弃了这条路,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碰了。

把钓竿放到柜台上,我抽了根烟点上,来不及回忆,便被劣质香烟浓烈的气味呛得猛烈咳嗽了起来。

我只得佝偻着身子趴在垃圾桶上,止不住地干呕,越呕就越是猛咳。

慢性咽炎患者的重感冒就是这样,每次重咳嗓子都有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涕泗横流,模糊双眼。

可就在我最难堪的时候,店里偏偏进人了。

是JK女孩去而复返。

“报应来的如此之快!”她的甜美嗓音如此有辨识度,只可惜,说的不是人话,真是白瞎这一副好嗓子了。

“这次我带懂的人来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卖给我?”

她的身后一人应声走上前来,身着唐装,留着小八字胡,应该就是她口中的“懂哥”了。

柜台没锁,我强忍着不适抽了开,指了指,示意“懂哥”自己上手。

懂哥也确实很懂,先是戴了白手套才小心取出串子,各色灯照,仔细研究,研究之余还不忘评头论足,发表一番见解。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这是真品!

他说真,那就是真,反正我也不懂。

“小老板,我和小二哥也是老相识了,给个友情价。”懂哥说话了。

“既然你跟那狗太阳的是老相识,让他给你价好了,跟我没关系。”我不想参与,便拨通了小二哥的电话,递了过去。

一番口水战后,最终以八千五的价格成交了。

JK女孩还在生我的气,十分傲娇地从钱包里取了一沓现金,数了数,拍在我面前。

我点完后,抽了一张原样拍了回去,动静大了数倍不止。

“给多了。”

JK女孩被吓了一跳,喘着粗重的呼吸声道:“不需要……看你病的不轻,去医院看看……精神科!我请了。”

“不用,你拿回去,去看看妇科,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你……你最好再去看看口腔科,嘴臭!”

“不去,钱不够。”

“病,得治!不能拖……”JK女孩从钱包又抽了一张钞票出来,狠狠拍在了柜台上。

“那多不好意思……正好没钱买烟了。”

我不动声色地将两百块钱揣进了自己的兜里,回以一个没脸没皮的贱笑,气得JK女孩瞪着秋水眸子,一直跺脚。

“奸商,怎么不咳死你……”

说完,JK女孩撇过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与这个陌生的姑娘斗嘴有种特别的快感,气走了她,反而有种落寞的感觉。

其实,能有个人吵一吵也挺好,不至于寂寞。

最怕的是,在一个屋檐下却貌合神离,到最后连吵的兴趣都提不起来了,感情也就走到了尽头。

又点了根烟。

口中无味,但一氧化碳和尼古丁对神经的刺激却是实实在在的,抽到一半便心跳加速,双耳失聪,眼前渐渐一片漆黑。

恍惚中,我似又看到了那道月光,离我如此之近,仿佛呼吸间都是温热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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