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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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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城。

徐生曾经来过的城市,不过当时她是和雪椰与源独霞一起来的,前者如今在张家混得风生水起,后者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依然杳无音讯。

主动接下这个任务,不仅是徐生希望快点将和勇毅的事情解决,更是他回忆起半年前的时光,虽然那段惊险的历程仅仅发生在半年前,但对徐生来说,却好似一下子过了数年一般遥远。

整个城市,徐生还未好好观察过。

因为太像了,太像他曾经生活过的地下,那片充斥着人性之恶的土地仿佛在向徐生招手。

重返这座城市,徐生在街巷中穿行,但此时的他却感到一种与上次来到这里时不同的感觉。

上次,当徐生来此时,他有着一种隐隐的畏惧,似乎这座城和他记忆中的某个部位重合,自己即将陷入其中一般,因此他在源独霞的指引下很快离开此地。而今次的到来,他却失去了这种感觉,取而代之的是……隔着一层薄膜的触感。

尽管相似,黑雾城与地下毕竟不同。而现今的徐生,亦与当年的他大相径庭。

已经走过许久,但盲目找寻总归是不智之举动。徐生放缓脚步,走进一家面馆。

现在刚刚到十二点,正是人多的时候。徐生找到一把空的桌子,座下点上一碗面后便静静等着。

就在他环顾四周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徐生一望,一个年轻女子搀扶着一个头戴围巾,从上到下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皮肤的人走进店里。看那人的体态,徐生依稀分辨出那应该是一个女子,但这种装扮依旧令他感到奇异。

在书上他见过一些天国地区内会有类似的习俗,但在联邦却极少看见。

随着两人的一进门,店里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她们身上,但仅仅片刻后便收回,似乎对这两人的异状习以为常。

这顿饭吃的顺利,没什么异状。直到那对女人离开后,徐生才挥手让呆在后厨的店长跑来,问道:“刚刚离开的那两个女人,经常来这儿吗?”

店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敦实,样貌平常。他有些疑惑地问道:“是啊,客人你想知道什么?”

“那人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吗?”

店长已冷,叹了口气后拉来一把椅子坐在徐生对面,问道:“客人不是本地人吧,不然不会问这问题。这对姐妹在这条街上不算是人尽皆知,那些是有些名气的。”

“名气分两种,好名,恶名,她算是哪种?”

“哪种都不算,真说起来,大家也都是可怜她。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被人弄成这副模样……”店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更勾起了徐生的好奇心。

店长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客人,有没有听说过胡小国这个名字?”

徐生皱眉说道:“我刚刚来这儿,没听说过什么名字。”

“那客人你记住了,在这块地可千万别招惹这人,他在这儿是地上一霸,横行十多年了都没人能管制的了他,惹上他……啧啧。”店长叹道,“刚刚那个姑娘就是例子了。”

“胡小国,我怎么没听说过。四大家族没有胡这个姓,和勇毅的高层里似乎也没有这个人吧?”

“唉,客人你这说的都是哪跟哪啊……在这里,在咱们这个地儿,哪需要这些人物来横行霸道,一个警察就够唬死我们了。那个胡小国,他爸妈都是警局的人,尤其是他老爹,是警局的局长,和一众大人物交好,你说平日里有人敢动他么?”

店长摇着头,说道:“说起那小姑娘,也是命苦。她们姐妹两个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个家伙不学好,整天混社会,有天酒喝多了和朋友吹牛呢,就说什么自己敢和胡小国约架,一个电话就打过去了。结果第二天酒醒了,心里越想越不对,就带上钱跑路了。那胡小国没找到人,以为自己被耍了,就找到了他的姐姐,把她往死了打了一顿,那个惨状……据说牙齿什么的都被打碎了,拿着火红的烙铁往嘴里烫。被人发现后,一条命总算是保下来了,但脸已经被毁的见不了人了,还患上了相当程度的心病,看见男人就害怕,更别说和男人接触了。”

“呵,这么嚣张,就因为背靠着警局,没人敢治他。”徐生敲着桌子,语气平和,但眉眼间的凶戾之气已经渐渐汇聚,问道。

“要说没人制止……怎么说呢,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搞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胡小国还是被判入狱,判了个六年的有期徒刑。结果他爸妈四处给他跑动,张罗关系,开什么优秀表现证明,这刑期也是一减再减,差不多关了一年就出狱了。就这一年,他都没有好好在监狱里呆着。这可不是我胡说啊,我有个亲戚实在监狱工作的,他说胡小国有个专门给他入住的房间,房间里还是各种零食,酒水,连游戏机都有,劳役什么的当然就是一概不用,就这,他都还要和别的狱友发生冲突,你说这世道……”

店长也算是说上了头:“就他这样子,还没成年就犯了不知道多少打架案和强奸案,被判个无期都不算什么稀奇事,结果他呢,度了一年假回来继续兴风作浪,这警局里有人啊就是横……”

“胡小国……”徐生默念着这个名字,问道:“照你的说法,这家伙算是个黑道咯。”

“黑道,黑道都比他讲道义,人家表面上至少还会讲规矩呢?”店长不屑的哼了一声。

徐生将双手放在桌上,凑近店长,问道:“那有没有传言,指证他和和勇毅的人有关系。”

“这……恐怕没有,说白了,就算有也没人敢这么说啊。”店长一怔,像是被徐生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意震慑到,咽了口唾沫后回答道:“对了,客人,你为什么对和勇毅的事情真么感兴趣?”

“没什么,随便问问罢了。”徐生站起身来,转身后略一停顿,问道:“对了,最后一个问题。胡小国的父亲,现在还在任吗?”

……

黑雾市,局长办公室。

五十七岁的胡国豪带着老花眼镜,批示着手上刚刚拿到的报告。

在他静心工作时,办公室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胡国豪猛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整整批示了两个小时。他将眼镜摘下,靠在转椅背上拿起电话。

“喂?”

“喂,局长,有人要找你。”

“找我,我现在没有预约啊?”

“是一个自称联邦检察局探员的人,他出示了证件,这边也往总部打电话确认了他的身份。”

“检查局的人?”胡国豪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手掌微微发抖,片刻后平静下来,说道:“你有说是来干什么的吗?”

“没有,但他指名道姓要来找您。”

指名道姓……

用上近六十年培养出的静气,胡国豪才堪堪冷静下来,但他脸颊上的冷汗已经暴露了自己在刚刚一瞬间的慌乱。他强提精神,对着话筒说到:“你让他等等,我马上……”

“马上就来了,是吗?”

胡国豪吓了一跳,看向声音来源处,是窗户,是自己办公室东侧的窗户那边传来的声音。

怎有可能,有人,有一个活生生的人从窗户外爬上了自己办公室中!

“你,你……”胡国豪被吓得连电话都从手中掉下,“你……这是四楼,你是怎么上来的。”

“嗯?看我来到此地的位置,你居然不清楚我到底是怎么来的吗?还是说……”徐生从窗沿上跳下,拍了拍手,道:“在几十秒内从外侧爬上四楼,对你来说是难以置信的事情吗?”

胡国豪强装镇定,捡起电话,看似云淡风轻地说道:“联邦检查局的探员,都是像你一样不懂礼数的吗?”

“那当然不至于,若是在张家做客还一点礼数都没有的话,我会被赶出去的吧?”

徐生走到书桌后,竟在胡国豪无比难看的脸色下,一屁股坐在了属于他的椅子上。

鸠占鹊巢,这是赤裸的挑衅。

胡国豪面色不变,但袖中的双拳已经紧握到青筋暴起,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问道:“不知道你今次有何贵干。”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只是听见一些传言,想来找你求证而已。”

“传言,什么传言。”

“一些关于你儿子的负面新闻而已,我本来并不在意,但这些消息的流传范围……似乎大了一些。”

胡国豪心中暗骂一声逆子,早想到他会给自己惹麻烦,但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检查局的人会亲自来问话。这个时间点,他到底是碰巧听见,还是有意要拿儿子来试探自己的底线?但若要试探,为何要试探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找更高级别的行政长官不是更好……

“一些传言,先生你也挂在心上吗,那天底下值得联邦检察局挂心的东西可真不少啊。”

“胡警长先不要激动,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如先听听我的说话如何。”

“洗耳恭听。”胡国豪腰背挺得笔直,但他站在徐生面前却难以展现出丝毫他想要的男人气概,到像是个被老师惩罚却还不服气的学生一般怪异。

“在来这里之前,我去了一个地方,一间麻将馆,面积不小,几十张麻将桌摆在里面,洗牌的声音大得充斥着整个楼层,我看了下标牌,那应该是你儿子的产业,不是吗?”徐生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睛,像是在缓缓挖掘自己的记忆。

“犬子有一些产业又如何?联邦可没有明令禁止棋牌室的存在。”胡国豪沉声道。

“是啊,但联邦命令禁止了赌博的存在不是吗?”徐生将双腿翘到桌上,正好压在胡国豪刚刚批示的那叠文件上,令后者眼皮一跳。

“万一我说,在棋牌室的包间里,我明确发现了有大金额的赌博行为存在,又该如何呢?”

胡国豪面色难看起来,久久未能说话。

他不清楚自己的儿子会干这种勾当吗,不可能,胡小国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什么样的个性他能不清楚。聚众赌博,设计大金额的违法行为,这些事情胡国豪都看在眼里,但在黑雾城他毕竟也算是手眼通天的实权人物,平日里没有大人物下派调查,其他同僚对此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都不想得罪如日中天的胡国豪,即使有,那也被他亲手处理干净了。

但徐生不一样,他是联邦检查局正儿八经的探员,登记在案,只要失踪就会被联邦发动大量人力资源搜查的重要角色,同时,这也不是一个能轻易打动的人。

胡国豪问道:“探员先生,这件事情确实我儿子的问题,是他监管不力造成的后果,但话说回来,这毕竟也是个例,而且你说过麻将馆本身面积不小,若是犬子未能到场,他也很难兼顾各个包间的情况。”

“不,当时他在场,而且我查的包间里就有他的存在。”徐生一边眉梢挑起,问道:“怎么,就算这样,你也要否定你儿子的罪行吗?”

胡国豪一时语塞,他咬了咬牙,脑中闪过数个猜测,道:“探员先生,明说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徐生像是听见笑话一般,将其复述一遍后轻笑起来。笑声并不阴森可怕,但在胡国豪眼中,这难以分清用意的笑声令他控制不住地心生惧意。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吧?胡国豪,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一个犯下足以当场枪毙之罪行的贱人当了那么多年的保护伞,你究竟还凭什么能做在这把椅子上呢?”

徐生站起身来,单手握住转椅上皮革包裹的部分,眼中难以看清的未知情绪如同一条黑河般静静淌过。

他单手力道加摧,皮革顿时被他恐怖的握力积压得向内凹陷进去,但这不是终点,继续加力,皮革下的塑料,钢铁骨架在徐生的手掌下一一破碎,刺耳的声音不断回荡在狭小的办公室中,令胡国豪的瞳孔紧缩起来。

“我在来这儿前,遇到了一对姐妹。其中一人受了无妄之灾,左腿永久残疾,声道不可逆转的伤势,右眼无法视物,口腔内所有牙齿破碎,当时还是肋骨的骨裂,单侧乳房内割去……这些事情,是谁做的呢?”

胡国豪此时几乎听不清徐生的话,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徐生发力的手上。

太罕见了,在他人生中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一把完整的椅子撕下一块。

椅子,即使是一把体积不小的转椅,一个训练有素的成年人若想将其毁掉,亦不算一件多困难的事情,但他们会选择怎样的方式呢?踢击,摔击,用拳头重击直到椅子散架,一般人都会用这种方法吧。

徐生没有做出如此激烈的动作,但在平静下,胡国豪丝毫不怀疑这个年轻探员恐怖的身体机能。握力,仅仅凭着握力,他竟然能将钢铁撕开吗?

“回答我,胡国豪。”徐生走到胡国豪面前,摄人气势一下令后者心惊胆战,宛如看到一头恶鬼般不断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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