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九郎,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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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解蛊之前，蓝佳先去看了看萧筱的状态。
幸亏宫中御医众多，药材俱全，虽未能解蛊，好在控制了蛊虫，没有进一步侵入脏腑。
否则，便是能把蛊虫引出来，人也废了。
“娘娘还有救，只是毕竟中蛊有数月之久，如今身体亏空得厉害。便是解了蛊，怕是也不会立刻苏醒，需要长时间的医治和调理。”
蓝佳这番话给自己留了很大余地，万一宸妃没有第一时间清醒，她生怕李治一气之下，直接杀了她们姐妹俩。
“朕知晓了，只是宸妃一日不醒，你们便一日不能离开。所以你自己好生掂量。”
“民女明白，自当竭尽全力。”
蓝佳抿抿唇，同时吞下了未出口的话。
这位萧娘娘的身体里，还是住着两个魂魄。有朝一日醒来，可千万别换了芯子才好。
她只是能看见，却听不到这两个灵魂正在激烈争论。
萧筱本是喜不自胜，“太好了，终于有救了。”
萧晴柔却十分平静，“你当真想好了，还要去做这个宸妃娘娘？”
得到的是坚定的回答：“我必须回去，九郎他还在等我！”
“九郎？我刚进东宫时，也曾这般唤过他。”她嘲讽一笑，忽然问道：“前世我与皇后被武氏做成人彘，你说陛下他事先知不知情？”
回应她的，变成了一片沉默。
萧筱明白她的意思，李治才是整个后宫的主人，便是武皇后再手握大权也好，如此狠毒地处置被废的一后一妃，想完全瞒过李治，是绝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和皇后之所以死于非命，其实不是因为武氏，而是因为我们和陛下利益相悖。萧娘子，若有朝一日你也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可想过自己会有何下场？”
萧筱下意识反驳：“我不会……”
“你现在当然不会，你不是萧家人，不用受家族制约。可你有儿子，素节会长大，你亲生的六郎也会长大，子壮父疑，对日渐衰老的帝王来说，优秀的成年皇子才是皇位的最大威胁。”
萧晴柔笑容玩味，“若真有那一日，你是站在丈夫这边，还是站在儿子这边？”
不得不说，“子壮父疑”在皇家是句大实话，也是诛心之言。
看看汉武帝和太子刘据，只是小人的几句挑拨就可兵戎相见，不就是父子相疑的悲剧吗？
萧筱努力让自己冷静，“我不回答假设性问题，是父子相残还是父慈子孝，是人决定的。”
同时，她敏锐地感到不对，这个萧淑妃似乎并不是她之前认为的傻白甜，“你为何这么问？你……恨着陛下？”
萧晴柔冲她甜甜一笑，“你我谁也说服不了谁，你不恨，因为你不是我，等尝过了我的苦，再来说话吧。”
她突然出手，萧筱猝不及防，只觉后脑一痛，随后身子猛地一坠。
意识里只剩一个念头：cAo！被骗了！
再清醒时，眼前却换了场景：
“太子殿下到！”
镜前美人欢喜转身，正是萧晴柔，看着一脸娇憨。
“九郎。”
“阿柔。”进来的李治比现在年轻许多，身体也瘦削一些，看着像个高中生。
但眼神之中，已隐隐有了后来的锋芒。
萧筱恍然大悟：这是萧晴柔的梦境，也是她前世的记忆。
看着眼前拥抱的两人，萧筱觉得有些别扭。但更重要的是，她该怎么出去？
外边，蓝佳已经准备好一切，开始引蛊。
她先在自己手腕上划下一个十字伤口，再用刀在萧筱手上如法炮制。
看着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守在床边的李治脸色黑沉，全身散发着压抑的低气压。
蓝佳抑制心头惧意，连忙将手腕叠在了对方伤口之上。
同时，嘴里念着不知名的古老咒语，引蛊虫出体。
她与蓝彩一胎双生，血脉极近，蛊主的血液对蛊虫是有极大诱惑的，再加上咒语召唤，只见片刻之间，萧筱露出的手臂之下，开始出现细小移动的凸起，仿佛有虫子在皮肤之下游移爬行，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凸起慢慢向手腕伤口处移动，蓝佳额头渐渐冒出细汗，加快了咒语的催动，直到半个时辰后，她才收回手腕。
“可以了。”
她唇色惨白，浑身如从水中捞出一般。李治一听结束了，连忙按住萧筱的伤口，大喊：“太医！”
等在门外的太医们蜂拥进来，蓝佳被带下去包扎。其他人都围在萧筱病榻前，太医令仔细处理了伤口，才凝神把脉。
良久，才面色松了松，“陛下，娘娘体内蛊毒已除！”
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轰然落下，李治只觉耳中嗡鸣，半晌后才有巨大的惊喜汹涌而至。
勉强按捺住激动的心绪，他仍注意到太医令的凝重，好半晌才道：“宸妃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
“不瞒陛下，娘娘昏迷日久，身子十分虚弱，恐怕还需仔细医治才能清醒。”
李治已有了心理准备，叫来裴五问道：“孙神医什么时候能到？”
孙思邈年事已高，丽竞门生怕他赶路有个好歹，特意准备的马车，自然没有蓝佳来得快。
“回陛下，才收到飞鸽传书，人已到了洛阳，两日内便能进京。”
太医令这才松了口气，额手称庆：“太好了，有孙神医在，娘娘定能早日康复。”
两日后，孙思邈携弟子入宫。
已将近八十岁的他，看上去仍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李治待其极为礼遇，他也不负神医之名，不过短短几日之后，后宫就传来轰动性的消息：
昏迷快三月的宸妃娘娘，醒了！
消息传来时，李治正在朝上，当即便下令退朝，连龙袍都来不及换，就急匆匆地赶去了甘露殿。
萧筱正靠坐在床头，海棠在旁喂她喝粥。见李治进来，她抬头扬起一个虚弱的微笑：
“你来了，九郎。”
李治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小小，你终于醒了。”
低低的叹息声响在耳边，“是啊，九郎。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像隔了一辈子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