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阿芙蓉和曲辕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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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纳闷的，不止萧筱一人。
李治看着下首规规矩矩行礼谢恩的高阳，沉吟道：“既然知错了，以后便改改你的脾气，不要生事，好生过日子吧。”
“谨遵陛下教诲。高阳此来，除了谢恩之外，还有一物要敬献给陛下。”
“何物？”
高阳公主呈上一个紫檀木方盒，打开，里面整齐地放了十几枚紫黑色的丸药。
“月前，公主府来了个道士，此人名唤李晃，颇有本领，不仅会修道炼丹，还有一手好医术。这便他研制的‘逍遥丸’，臣妹试用过，十分有效，特来献给陛下。”
道士？恐怕又是新得的男宠吧？
李治浓眉紧蹙，劝了一句，“这等来历不明的乡野道士，还是莫要轻信的好。”
“李晃并非浪得虚名、招摇撞骗之辈。”高阳公主连忙解释道：“他在长安城颇有声名，还治好了不少人的陈年旧疾。”
”臣妹知道，陛下多年来为头风所扰，发作时头痛难忍。这逍遥丸能消除疼痛，强身健体，让人精神倍增，陛下若不信，可试着用上一两次，便知臣妹所言不虚。”
李治心下警惕起来，面上却似乎被说动了，“哦？果真如此神奇？”
“绝不敢欺瞒陛下，臣妹敢以性命担保。”
“好吧，朕会试试的，若此药真能治愈头风，朕必会重重赏你。”
高阳眼睛亮了亮，“臣妹只愿陛下龙体康泰，百病全消。”
等人走后，李治立刻宣来了太医令。
“张卿看看，这里面都有哪些药材？”
张如彦拿起一枚逍遥丸，仔细嗅闻，又用银勺小心地铲了一点下来，放进嘴里尝了尝。
片刻后才道：“回陛下，此药是由多种名贵药材炼制而成，包括阿芙蓉、龙涎香、肉豆蔻、肉桂等。”
“那依卿所见，此物药效如何？”
“臣记得，贞观年间，西域拂菻国曾遣使来唐，敬献了两匣底也伽，据称那是当地的解毒神药。依臣看，这丸药的成分倒是和底也伽颇为相似，特别是其中一味西域特有的阿芙蓉，可止心腹筋骨诸痛，还有解毒、治呕逆痢泄、养胃调肺的功能。”
李治点点头，“如此说来，这倒是一味良药。若是用来治疗头风，可能经常服用？”
“回陛下，阿芙蓉性平无毒，也能缓解头疼，吃上一顿时日应是无碍的。”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难道高阳说的是真的？
李治拈起一枚丸药，心下不乏疑惑：既然是西域进贡的神药，大内都少见，一个宫外的道士，又是如何知道药方的？
不等他再多想，亲耕礼的吉时便到了。
萧筱站在台下，在两位典祀郎上台致辞之后，李治闪亮登场。
他也换了身轻便的平民装扮，先是在台上酹酒祭奠天地三次，然后卷起裤管下了御田，执起木耒，到右边的田野上刨地，刨完了，又换执木耜，开始扒土。
好好的陛下，这么一捣鼓，倒真像个田舍郎。
好不容易翻完了地，他还得驱赶四头黄牛，扶着犁杖，到左边的土地上，耕作了三个来回才算结束。
可惜李治的动作不太熟练，黄牛也不听话，牛蹄溅起的泥点子都飞到脸上去了。
萧筱忍俊不禁，等他下来后，才掏出帕子道：“陛下快擦擦吧。”
“爱妃不帮朕擦吗？”
身后的齐秉义默默把端着巾帕的宫人赶了回去。
仲春的暖阳下，李治白皙俊秀的脸带着笑靠近，萧筱执帕小心地给他擦着脸颊。都做寻常打扮的两人，面对面相视而笑。
画面很美好，而实际上两人的内心……
李治：这女人下手好重，这是擦脸还是墩地？
萧筱：泥点子都快干了，谁让你自己有手不擦？
此情此景，落在不同人眼中，自有不同解读。
百官：帝妃和睦，淑妃果然宠冠六宫！
高阳：萧氏这女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王皇后：狐媚子都给本宫死一边去！
梅香海棠：哇，又有糖磕了~~
皇帝已经率先做出表率了，接下来就轮到三公九卿们上阵，又是如法炮制一番。随后是司农监精心挑选的二十个农夫耆老，分做两列，各执农具，拜见天子。
最后是赐宴，从先农坛下，一张张几案连起来，摆上美酒美食，宴请百官和百姓代表，共同祈祷今年风调雨顺，作物丰收。
宴毕，这场亲耕礼才算结束。
李治起身，视线环顾两圈，仿佛在找什么人。齐秉义心下明了，过来提醒道：“淑妃娘娘去御田那边了。”
找到她时，萧筱正蹲在田边，好奇地端详着耕犁，看得十分仔细。
李治过去一看便皱了眉，只见田垄上摆了好几副耕犁，有他用过的，大臣们用的，也有百姓们使的。
打眼一看，比起百姓的，他和大臣用的耕犁都打磨地很是光滑，没有一根毛刺，上面还雕刻描绘了许多华而不实的花纹，尤其是御犁上，甚至还镶嵌了几颗细碎的宝石。
“齐秉义，现在去告诉司农监，农具本就是耕田所用，不因使用的人不同就分出三六九等。一概朴素实用即可，不需过度纹饰，下不为例。”
“是。”
他这一说话，萧筱才像刚发现他。“陛下也过来了？”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是在思考一件事。”萧筱斟酌道：“陛下有没有觉得，这犁太长、太直了，而且很重，这样犁地时不好调头转弯。”
李治回忆了一下，的确，刚才他扶犁时，即便前面有四头黄牛，每到转弯处还是有些吃力。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
萧筱看看左右，现在就他们两人，凑过去低声道：“在我们那儿，有种曲辕犁，小巧轻便，操作灵活，可以大大节省人力和畜力。”
“你知道怎么做？”李治立刻问道。
“我能画出大概形状，但还要让人试着做出来看看。”
“好，你回去就画，朕会拿给司农寺，让他们找工匠农人实验。”
随后他又停了两息，揉了揉她的头。“你安心画，就算最后做不出来也没事。”
萧筱知道他是看出了自己的紧张，重重点头道：“放心，我会尽力的。”
感谢高中历史老师，她虽然偏科，但曲辕犁和筒车，是古代史每次必考，重点中的重点。图她是看过无数遍，就看能不能复刻了。
李治本是想来告诉她，高阳敬献丸药的事。但被一打岔，激动之下，倒是把来意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