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木雁之间,龙蛇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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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过谦了,朕记得你今年还不到六十,哪里就到告老的地步了?当初你和太尉都蒙先帝托孤,如今怎能弃朕而去呢?”
皇帝温言挽留,李积的态度却很坚决,“陛下容禀,臣本是行伍出身,蒙高祖、太宗恩典,才侥幸有些微末功劳,忝居高位罢了。如今年迈昏聩,实在有心无力,何况如今朝中贤能齐备,陛下何愁无人辅佐?”
李治记起萧筱对他的评价,识时务,善变通。这是觉得朝廷局势严峻,想要急流勇退,抽身事外?
呵,老狐狸。
他走下御座,亲自扶起李积,一脸感动道:“英国公为大唐驰骋疆场,才留下一身伤病。朕会遣太医令入英国公府为你诊治,一定将你治好。
“至于这告老之事,再不许提。不管是朝廷,还是朕,都缺不了英国公啊。”
“陛下……”
李积还待再说,可抬头却看到陛下沉静的双眸,让他顿时噤声。
“好了,英国公先回去吧,今日之事朕权当没有听过。”
“陛下,臣告退。”
虽然暂时打消了李积的辞官之念,但李治仍觉得心中不快,晚上回到承香殿,闲谈中便说起了此事。
恰逢萧筱正在给元娘启蒙,听后莞尔一笑,便对女儿说道:“元娘,今天阿娘给你说个成语,叫木雁之间。”
李治抬头看她:“元娘才多大?你就给她讲《庄子》?”
“我幼时读《庄子》,总觉云里雾里,但到如今,却觉得极有人生哲理。所以想给元娘讲讲。”
元娘也好奇,“阿娘你快说,木雁是指木头做的大雁吗?”
“不是,这是一则小故事。讲的是有一天,庄子带着弟子走在山林中,见到有一棵大树长得枝繁叶茂,旁边站了个伐木的工人,却独独不砍这棵树,庄子问他为何?对方说因为这木头不成材,砍了也无用。”
“当天晚上,庄子留宿在一个朋友家中,主人要杀大雁来款待他,仆人问道,家里两只雁,一只能叫,一只不能叫,杀哪一只呢?主人说杀不能叫的。第二天,弟子问庄子,大树因为不成材所以逃过一劫不被砍伐,但大雁因为不够有用却要被杀掉,这是为什么?”
元娘一张小脸也懵懵的,“是啊,为什么呢?大树和不叫的大雁一样没用,都不成材,为什么一个能活,一个却要死?”
萧筱笑道:“庄子回答道,对大树来说,不成材是好事,但对于大雁来说,不成材却是坏事。可见,好与坏是一时一局的事,并不是固定不变的。“
“因此,做人要处于材于不材之间,得遇良机要像龙一样腾飞,一展才华,不利时便如蛇一般蛰伏,静待时机。也就是说,要与时俱化,能屈能伸,不要顽固拘泥。”
说着,她微微侧脸看向李治,“所谓君子,当处木雁之间,应有龙蛇之变。”
元娘懵懂着点头,李治却如醍醐灌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等孩子们被领下去睡觉后,萧筱坐在妆台前拆头发,李治挥挥手,屏退海棠等人,走到她身后,轻轻卸下一枚花簪。
“十一娘所说的木雁之间,龙蛇之变,指的是英国公?”
萧筱皱眉:狗男人你动口别动手,嘶,扯到头发了!
她忙转过身,避开他的“魔爪”,强笑道:“听闻英国公年轻时,本是投奔的瓦岗军?”
“嗯。李积本名徐世积,乃是李密手下心腹大将,后来随李密归附我大唐,高祖赐其李姓,为李世积。后来,为避先帝名讳,才改为李积。”
“他在军中威望极高,灭东突厥,亡薛延陀、平高句丽,战功赫赫。贞观十八年时,先帝曾言,当世名将,惟李积、李道宗、薛万彻三人而已。”
萧筱点点头,李积不仅通兵法,还通医道。他曾经主持编修了《唐本草》,这是中国第一部正式的药典,也是世界上最早的药典。
她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小时候被逼着背过啊!
因为这段血泪史,她还专门了解过这位将军的生平。
“陛下您看,英国公本不是随李氏起兵的元老,因此他一直处处小心,生怕落人把柄。朝堂之上,不论是长孙太尉还是各位宗亲,与陛下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但英国公不是。他的明哲保身,不过是如庄子所言,处于木雁之间罢了。”
“但他是个纯臣,也是个孤臣,陛下应该也知道,英国公没有参与任何朋党派系,这是他的求存之道。”
李治叹道:“要做纯臣、孤臣,最要紧的是只效忠于天子,可英国公,似乎信不过我哪!”
“所以陛下要取信于他,让他知道得遇明主,不必假装成不成材的树木,而应该如大雁,展翅高飞,引颈长歌。”
李治垂眸,修长的手指缠绕着萧筱的乌黑长发,缓缓道:“那十一娘觉得,该如何让他相信我是明主?”
萧筱实在忍不住了,头发快被他扯断了,捂着头转过身,控诉般的说:“我怎会知道?陛下,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淑妃,你别拔苗助长啊!”
平平无奇的淑妃?
李治顿时被逗笑了,松开了手中的长发,“好了,不闹你了。我好好想想。”
又过了几日,李积都告病在家没有上朝,辞职不成功,开始非暴力不合作。
英国公府。
长子李震正在劝说父亲:“您已告病好几日了,明日是逢九的大朝会,您还不去吗?”
李积皱着眉头,“你知道什么?陛下执意留我,若不如此,怎能让陛下、让外面知道我是决意去职告老?”
“父亲,儿子不懂,事情哪里就到这地步了,如今陛下和长孙太尉还是亲密无间,朝堂并无大的波动啊。”
“所以说你是个榆木疙瘩!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长孙无忌虽是陛下亲舅,但陛下年轻气盛,怎能一直容忍长孙氏掌控大半个朝堂?你可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可,可是陛下素来性情仁厚,当年争立太子时,长孙太尉可是出了大力的,既有拥立之功,又有先帝托孤之义,应当不至于……”
“糊涂!为父与长孙无忌相交多年,当年文德皇后在时刻意压制外戚,先帝还曾赞他‘善避嫌疑’。可你看如今!大权在握后,他早无当年的谨慎,也开始刚愎自用,排除异己了。”
“陛下现在忍让,不过是羽翼未丰,接下来两人还得拉锯,我身在其位,难保不被扯进是非,还是明哲保身,静观其变的好。”
李积捻着胡子沉吟道。
这时,府中管家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国公爷,陛、陛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