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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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魔龙见状，知道石枫无法可施，他虽然气愤，但石枫身上有万灵宗的长老令符，他毕竟奈何不得石枫，只能盘起身躯，呼呼大睡，好在他这万年来，早就习惯了，往往一睡就是百余年。
一日后，石枫站起身来，重新用神识审视四周。忽然他眉头一皱，伸手一点，已从外面摄入一物，乃是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头，通身碧绿，乍一看，如同块完美的翡翠。
这等颜色的石头躺在外面白色的盐晶粒中颇为显眼，于是石枫好奇地将之取了进来。
角魔龙凑过来，“这是什么玩意？”石枫不敢用手触碰，只是运法力托着这绿色晶石，令其悬浮在面前。
他从储物袋拿出一枚细针，点了点那绿石头，神色一变，“有毒，而且是剧毒！”
角魔龙晃着大脑袋，“这湖底不是盐矿吗？怎么还产出有剧毒的石头来？”
石枫沉思片刻，说道，“晚辈瞎猜，也许这块毒晶石不是来自下面，而是来自上面。”他用手指了指头顶。
“上面？上面是湖水，怎么会生出石头来？你是不是脑子发昏了？”
“晚辈是炼器堂出身的，炼器堂分解杂质就常常用浓盐水来浸泡。水中若含盐量过高，任何物品都难以溶入，而且往往会产生反向效应，有些已经融合的物品也会被浓盐水稀析出来。这湖底越往下，盐度越高，于是交界处湖水中已经溶解的那烂陀魔花毒素又被稀析而出，这些毒素慢慢沉下来，又溶解不了，便吸附在盐矿晶上，越积越多，经过亿万年，便形成了这种毒晶石。”
角魔龙撇撇嘴，“好吧，这次算你猜对了。那又如何，你拿着这块毒晶石能做什么？”
石枫摇摇头，“不，晚辈看中的不是这毒晶石，只是有些疑惑。”
“疑惑什么？”
“晚辈数个时辰前，曾经用灵动符阵扫视过周围，并未发现这块毒晶石，方才无意中又扫视了一下外面，却赫然发现了这块毒晶石。”
角魔龙奇道，“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说这块毒晶石是忽然间出现的？是不是有人从外面抛入湖底的？”
“应该不是。”
角魔龙一瞪灯笼大的眼睛，“你小子为什么肯定不是。外面抛入湖底的石头也不在少数吧，你我所在的玄龟骨不也是块石头，被你小子沉入湖底的吗？”
石枫忙摆摆手，“老爷息怒，晚辈也是胡猜的。你看这块毒晶石，虽然才半个拳头大小，但所含毒素极大，应该是千万年在湖底吸纳大量那烂陀魔花毒素才形成的化石，外面要想形成这种毒晶石，几乎不可能。”
他停顿了一下，翻转那块绿色晶石，接着说道，“而且龙老爷你看，这块毒晶石呈扁平状，显然是深处湖底，常年承受水压所致，因此在吸纳那烂陀魔花的毒素过程中，不知不觉就长得扁扁的。”
角魔龙“哼”了一句，“算你小子说的对，既然是湖底固有之物，那也是你先前没注意到，有什么大惊小怪？”
石枫道，“这湖底都是盐晶，一片雪白，如此一片绿晶石处在其中，晚辈不可能发现不了。”
角魔龙不耐，“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这块绿晶石是神仙忽然变出来，放到你身边的？”
石枫摇头道，“老爷莫急，晚辈猜想，这块毒晶石位置并没有动，它是一直躺在这里的。动的是我们！”
角魔龙睁大眼睛，“动的是我们？什么意思？”
“这块毒晶石是长在下面的晶矿上的，晚辈方才取下还略费了点力，它是不可能动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湖底看似宁静，实际上却是有潜流，咱们这块玄龟骨，本体不过是鸽蛋大的石头，半浮半沉地躺在湖底盐沙中，难免被这潜流推动。只是这潜流十分缓慢，而湖底四处景观一模一样，咱们也无一物可以参照，因此便觉察不出。”
角魔龙瞠目半响，随后狂喜，“你小子果然心细。若是这湖底有潜流，那就有可能通过潜流，渐渐将玄龟骨推到水浅的岸边？”
石枫道，“但愿如此！”说着，他从储物袋取出一枚乌金箭，石枫以前精擅弓箭，筑基后学会幻剑诀后才鲜用箭术，不过储物袋里箭支尚有不少。这些箭支都锐利无匹，石枫随手拿起一枚。
下一刻，水底一闪，已经现出石枫的身影，石枫早有准备，先自运起了无名炼体术，但饶是如此，他只觉四下一紧，耳膜狂震，整个人被湖水按在盐晶粒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石枫右手抓住箭尾，往盐晶粒中插去，“嚓”箭支很轻易就扎了进去，石枫不满意，又将箭支抽了出去。方才那一下，明显只是扎入浮沙中，并不稳固，可能暗流一冲，就将箭支拔起冲走了。
石枫连试了几下，都是浮沙。他想了一下，转身游到在方才发现毒晶石的位置，狠狠一箭扎下去，果然，这下面已经形成晶石，和湖底结在一起，箭支结结实实刺入晶石之中，绝不可能被潜流冲走。
石枫将一丝神识附在箭尾上，算是留下一个标记。
做完这些，石枫手握令牌，念动咒语，神识凝集，重新回到玄龟骨内。
之后，石枫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沙漏，放在石台，又取出一块玉简，详细记下方才箭支插入的时间位置。湖底暗无天日，也只能靠沙漏来计算时间。
石枫的推测没错，湖底确实存在暗流，玄龟骨看似纹丝不动，实则不停被暗流推动，移动位置。那枚乌金箭原本在玄龟骨旁边一丈远，但一个时辰后，二者距离已经拉开到两丈了。
两天后，石枫已经感应不到之前那枚乌金箭的神识记号，于是他又钻出玄龟骨，在湖底扎入一枚乌金箭，并记录下时间位置。
如此反复，一天， 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角魔龙早失去耐心，又趴到一边睡觉去了，只有石枫面无表情，依然一天天记录着时间刻度，甚至于每个时辰都详细记录下来，屈指算来，他沉入湖底已经三个多月。
这一路上，石枫一边放置箭支，顺手也收集一些那种绿色的剧毒晶石，总共百来块，大的如拳，小的则不过豌豆大小。这些毒晶石若是给炼丹炼毒的修士，或许有用，石枫拿了却无分毫作用，不过闲来无事，随手收进来罢了。
这一天，石枫打坐完毕后，如往常一样，先记录下时间刻度，然后神识外扫，察看周围的情形，忽然间，他神色一愣，先是愕然，接着整个脸容阴暗下来，色如死灰。
角魔龙发现不对劲，忙冲过来，问道，“小子，怎么了？”石枫手掌一翻，掌心已多了一枚羽箭，半响才喃喃道，“这枚箭支上有我第一次种下的标记，三个月过了，我们，我们竟回到了开始的位置。”
角魔龙勃然大怒，“什么？那就是说，咱们一直在原地转圈，这就是你小子说的潜流，照这个样子，就是一万年，咱们也不可能被推到浅岸，混蛋小子！”
角魔龙气急败坏，张牙舞爪，已经扑了过来。
石枫吓了一跳，急忙取出长老令牌，口中喊道，“龙老爷息怒！”角魔龙只觉脑中一阵剧痛，才运起的法力陡然涣散，登时摔倒在地。
他慢慢爬起来，恨恨道，“老混蛋，小混蛋！等老子………哼！”扭头离开石枫，盘起身躯，半趴在石台边。
石枫见角魔龙没有继续发难，长松口气，又等了半天，见角魔龙没有异状，这才重新察看手中的利箭，他掏出计时玉简，心中默算，距离他第一次种下标记是三个月零七天，以暗流一个时辰的飘动距离计算，他所处的玄龟骨应该在湖底兜了个椭圆的圈子，大约是四十里的范围。
石枫记得，当时为了逃避化形妖修的追杀，自己大约是在化骨潭上飞出了七八十里，才被迫潜入玄龟骨沉入湖中。而湖底潜流只是在四十里范围打转，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玄龟骨冲到岸边去。
石枫心里默默计算，脸色益发难看，如今是什么法子也没了，只能困在玄龟骨内。
可是这玄龟骨也不可能一直呆下去！
修士虽神通广大，但和凡人一样，也要吃饭、睡觉、呼吸
石枫身上有大量辟谷丹，无须担心饿死，但呼吸换气却是个大问题。修士气息绵长，又能敛息静气，比凡人呼吸要慢很多，但再慢也要消耗空气。
玄龟骨作为空间法宝，若在外面，此宝天生能吸纳空气，但此刻深处湖底，并无空气补充。石枫就算再怎么静气打坐，省着用，这里的空气也只够他三年而已。
至于角魔龙，反而不惧这些，妖兽一旦休眠入定，和假死无异，几乎不消耗任何东西。
石枫暗叹了口气，他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
日子又一天天过去，石枫依然在玉简上记录着时间，然后天天蹲在石台，研究那座主符阵，如果能蒙对了，发动了这主符阵，那么也许能逃出生天。
可惜，石枫研究了数月，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而且那三百多件阵旗阵盘，石枫认识且手上就有的不过三四十件而已，不到十分之一，即使他懂得这个阵法，也根本无法修复。
又过了一个来月，石枫正在打坐，忽地睁开眼睛，与此同时，一旁的角魔龙也惊醒了，两人对视一眼，石枫惊道，“是什么玩意？”角魔龙道，“好像是什么怪鱼！”
湖底深处，距离玄龟骨石头不远处，宁静的湖底忽地被搅碎了，昏暗的水底不知从哪冒出四五条怪鱼，长约一丈，阔口獠牙，体型如鱼，有鳞有鳃，但古怪的是，这些鱼都拖着如蟒蛇般细长的尾巴。
怪鱼在水底四下穿梭，似乎在寻觅什么食物。
石枫道，“这里都是盐晶石，连蜉蝣都不生一只，难道这些怪鱼要在这里觅食不成？”角魔龙也觉得奇怪。
两位正惊疑间，那些怪鱼却是大口一张，湖底立刻盐沙飞扬，迷茫一片，怪鱼紧接着嘴一吸，大量湖水伴随无数盐晶细石被其吸入口中。
角魔龙大惊，“小心玄龟骨被这怪鱼吸到腹中。”石枫也是一头冷汗。玄龟骨本体不过是鸽蛋大小，混乱中极有可能被怪鱼一口吞下。
眼见五条怪鱼四下游弋，湖底细砂晶粒纷纷被搅起，玄龟骨受到簸荡，也从湖底碎石堆中缓缓浮起。角魔龙大叫，“小混蛋，快快想想办法。难道我这条老龙今天要被几条小鱼吞了不成？”
石枫这时已经拿着一个玉简，正在默念玉简上通灵诀的第三篇。
下一刻，石枫已钻出了玄龟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