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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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国驻西都城领事馆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银灰色轿车里,黑狼坐在驾驶位置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红红的眼珠子死盯着手机上蛤蟆和自己的合影,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这时,一阵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车里的宁静。
黑狼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顺手接通电话,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喂?”
“狼哥,你让我帮你留意的两个人有消息了。”一个聒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道上有兄弟告诉我,你要找的人还在这西都城里。他们最近在一家高档浴室出现过,两个王八蛋手上挺阔,包了一个单独的池子,没有和别人接触。不过好在我那个小弟给他们送了一次酒,近距离打量了两人一眼,看相貌非常像你说的那两个家伙!”
“你确定你那兄弟看清楚了?”
黑狼听见这个消息瞳孔一缩,整个人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八九不离十!”电话那头的家伙拍着胸脯说道,“一个少了半只左耳,另一个眉毛上有个刀痕,模样年龄和你要找的人都对得上。嘿嘿,狼哥,人我可是帮你找到了,这赏金嘛......”
“放心,只要摸对了正点子,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黑狼咬着后槽牙说道,“你回头把那家浴室的地址发给我,我要看看他们的监控。”
“行,我告诉他们把视频留着,等你来啊!”
电话那头欢喜地喊了两声,随即挂掉电话。
听到蛤蟆的仇人有了消息,黑狼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猛嘬一口香烟,从嘴里拔下半截烟头掐灭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将车窗打开一个小缝,用力地弹了出去。
正当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家兄弟的照片,平复了下情绪,刚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汽车后排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随即一个瘦小的身影气势汹汹地钻进了车里。
“靠!你在车里抽了多少啊?不要命啦?!”
尤瑜闻着车里的二手烟,皱眉伸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
“没多少,就几根。”
黑狼把车窗摇上,将空调换气开到最大,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老大烦躁的模样问道:“怎么?约翰难为你了?”
“不关他的事。”
尤瑜往后一躺,靠在座椅背上闭着眼睛沉默了几分钟后,突然睁眼说道,“福本那边儿出事了,执法署的人把他们盯住了,能不能脱身,还是个未知数。”
“嗯?那你没给干虾打个电话把情况弄清楚?!”
黑狼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
“干虾是执法署安排的眼睛!刚才福本和我视频了,这王八蛋自己承认的。”
“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你没出五服的堂弟吗?”
“哼,人啊!这一到关键时刻,就算是亲兄弟都靠不住,还他妈堂兄弟!”尤瑜有些懊恼地摩挲着下巴,“我已经让福本帮我清理了门户,也算是亡羊补牢。你还有烟没?”
尤瑜双手抹了下脸,跟黑狼要了一根烟点上,默默抽了两口说道:“不行!地下赌场必须马上转移!要不然肯定会出大事!”
“不是运药的事情被执法署盯住了吗?这又关赌场什么事?”
黑狼有点不明白了。
“干虾刚才交待,说他之所以当执法署的眼睛全是受了钢牙的指使。妈的逼!好在老子一直觉得这个死光头不太可信,没敢把福本这条毒线漏给他!不过钢牙管理地下赌场这么些年,手上肯定有我们的把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咱们会所四周现在肯定全是执法署的人,只等福本他们被抓住的同时,一起对咱们来个一网打尽了!”
精明狡猾的尤瑜很快从慌张中冷静下来,并准确预估到了各种可能。
“有这么严重吗?司马错呢?我来问问他什么情况!”
黑狼掏出手机拨通了司马错的号码,可后者的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根本打不通。
“没用的。”尤瑜摇头说道,“我刚才在领事馆里就打过了,他们那边还在和执法署的人周旋,基本不可能联系上。”
“那我们现在直接去机场吧,刚好今天私密着来领事馆,应该没有人跟踪。”黑狼挂掉电话,打燃汽车建议道。
“不!马上回会所!”
尤瑜突然将香烟掐掉,斩钉截铁地说道:“据我所知,以福本的手段不可能被执法署的人轻易抓到,咱们还有时间来做点事情。狼,你听我说,咱们这样......”
......
几个小时以后,天蒙蒙亮,等在自在行宫外围、一直联系不上钱博达等人的严立新终于忍不住了,在强行控制了会所值班管理人员的情况下,打开了自在行宫所有地下室的房间,进行一一清查,但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违法痕迹。
“严署,没有发现任何赌博器具,也没有任何毒品储藏。不过他们这里的装修布置很豪华,应该具备开设赌场的嫌疑。”四总队队长揉着鼻子走到严立新面前汇报道。
“有嫌疑有个屁用!我要的是实打实的证据!”
严立新两眉中间拧成一个“川”字,用右脚踏了踏负二楼的地面问道:“你们监视期间有人从这楼里出来吗?”
“没有,不过晚上有辆银灰色的轿车开了进来。大家遵守只进不出的原则,所以便没有阻拦。”四队队长回忆了下答道。
“那东西肯定还在这楼里!你们给我搜仔细点!”
严立新心中烦躁,咬着嘴唇捏了捏鼻梁,刚拿出手机准备给钢牙再打个电话,突然看见尤瑜带着黑狼一脸轻松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哟,严署!稀客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么一大早就来照顾我家的生意!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尤总,不好意思,我们接到情报,说你们自在行宫有大型地下赌场存在,所以,过来例行检查一下。”严立新看着笑容可掬的尤瑜冷冰冰地说道。
“地——下——赌——场?!不会吧?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黑狼,你听说过吗?”
尤瑜朝严立新做出一副十分夸张惊诧的表情,随即看着身旁的小弟问道。
“没有,头一次听说。”
黑狼还是那副冷冷的腔调。
“哦,您看!我们自在行宫两位主要负责人都说没有了,那肯定是没有的。”
“啪——”
尤瑜大力拍了下双手,走近严立新身前,点了点后者的胸口,十分亲密的小声说道:“严署,你绝对是收到了假消息。兄弟我这两年生意做得还可以,难免会有人红眼睛绿眉毛的嫉妒我,说我这样那样的。其实我这人做事最实诚不过了,绝对不会干那些违法乱纪的勾当!你要是相信我呢......”
“离我远点儿,少在这里套近乎!”
严立新一把推开尤瑜,手指着后者喝骂道:“姓尤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是够胆,今天就放开了让我们把你这破楼搜上一搜!如果真没问题,老子立马拍屁股走人!回头向署里写检查做报告都认了!”
“严署长!严副署长!严立新副署长!你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我这里每天来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你如果纯粹是要来找茬的话,恐怕大家都讨不到好去。”
尤瑜见严立新一副死缠到底的模样,再也装不下去了,犀利的眼神恶狠狠地盯住眼前这个干瘦的黑脸男人,恨不能马上把他连肉带骨头的囫囵吞下。
“哎,你还说对了!我今天还真是要绝一把!”
严立新桀骜地冲尤瑜昂了昂下巴,朝着屋内的下属大声喊道:“所有人都注意了,清查完地下室后,再往楼上查,一层一层查清楚喽!我还就不信了,那么多的赌台赌桌还能他妈藏到天上去!”
“是——”
众人答应的声音刚落,严立新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立马掐掉放回口袋。
可那个电话似乎很急,掐断不过几秒钟又重新响起,逼得严立新不得不再次将其从兜里掏出,满含深意地看了尤瑜一眼,随即转身接通了电话。
“喂,童署。”
“为什么掐断我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童兴怀严厉的声音。
“嗯哼,没有,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严立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们这会儿在现场忙点事,闹哄哄的,没有听到电话铃声。”
“什么现场?忙什么?”
童兴怀似乎有备而来,问起话来不依不饶。
“临时接到一个线报,说是城东有个会所藏有大型地下赌场,我就带四队过来做个巡检。”
“是自在行宫吧?”
“嗯?童署你也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
童兴怀突然变得狂怒起来,声音大得连站在严立新旁边的人都能听见:“人家投诉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没有搜查令,强行干扰公民的合法经营权利,你这是知法犯法!还有,春城执法署打来电话,我们单位派去执行缉毒任务的同志全部出了意外,目前正在当地医院抢救,还有一个已经伤重不治了。这么重大的警情,你们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汇报?!严立新,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还把我这个执法署一把手放在眼里吗?!”
“伤重不治?是谁?”
严立新听完童兴怀的话,立马紧张起来。他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连忙有些慌乱地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是想等你从基层考察回来后再汇报的,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
“我不管!你!现在!马上!把所有人撤回来!当面给我解释清楚!否则,后果自负!嘟——嘟——”
说完,童兴怀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严立新此时满脑子都在猜测死在滇南的那个人是谁,不愿在这里纠缠下去。他走近尤瑜,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珠,再点点后者胸口,说道:“姓尤的,别得意,我会盯着你的!收队!”
“随时恭候。”
尤瑜春风满面地目送严立新带着人全部离开,直到感觉所有人都离开地下室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黑狼走上前来问道:“老大,天台上的东西要不要连夜送走?免得夜长梦多。”
“不用了。”
尤瑜转过身,歪头笑了笑说道:“你刚才没听见吗?西都执法署派去缉毒的人全部身受重伤,还死了一个。如果真抓到了福本他们,童兴怀哪里还有这么大的底气来喝骂严立新?那肯定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啊!哼哼,这次可够这姓严的喝一壶的了!”
“那那些赌台和‘天使丸’怎么办?”
“全部搬回来,反正他们已经查过了。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可我担心钢牙手上真有什么证据,到时候东窗事发,咱们恐怕来不及撤。”
“不要慌,我会找人盯着这事的,翻不起太大的风浪。”尤瑜微眯着双眼说道,“何况我们现在匆匆忙忙的把赌场关了,武田那边会怎么想?他会同意吗?刚好又遇到福本的运毒线出了事,顺藤摸瓜,查到咱们这里来,我他妈不被他们杀了顶罪才怪呢!回头你抓紧把一些款项转到你嫂子的基金账户上,这个事情得加快办了,多花点手续费也没关系。”
“明白。”
......
临近中午,灰头土脸的司马错终于赶到了西都城。
在走了三个多小时的山路后,他先在一座滇南的偏僻小城买了些衣帽,换了身行头,随即找了一辆往西都城送货的小卡车,借着搭便车的由头给司机扔了包100块的好烟,这才得以坐在副驾驶位置,冒充车主的朋友,躲过执法署的安检,顺利入城。
回到城中,司马错首先想到的是先回自在行宫找尤瑜汇报。
这一趟下来,钢牙死了,干虾死了,大双小双也死了,福本消失不见,只有他司马错活得好好的,如果他再不回去解释一下,恐怕尤瑜立马就要把他家给端了。不过好在有干虾这个替死鬼在前面暴露了,他现在回去卖卖苦情,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果不其然,当司马错回到自在行宫,主动向尤瑜解释了昨天晚上在回西都路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尤瑜不仅没有对他产生怀疑,反而还温言细语地宽慰他,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其意料之中似的。
“行了,司马,这件事情不怪你,怪只怪老哥用人不当,识人不明。”
尤瑜叹了口气,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挨着司马错坐下,搂着后者的肩膀说道:“可是你当时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呢?害得哥哥我一直提心吊胆的。”
“我不敢啊!”
司马错将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扔到茶几上,一副委屈的样子解释道:“干虾出了事,我怕被执法署定位到坐标,就一直没敢打开手机。”
“嗯,你考虑得很周全,是我错怪你了。”
尤瑜拿起手机翻看了两眼,拍了拍司马错的大腿说道:“活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过现在毒线已经被毁了,福本下落不明,今后‘天使丸’的买卖就先放下吧。既然钢牙死了,地下赌场的生意我就全交给你了。今天晚上就去接手。”
“尤总,我想歇一段时间。”司马错握着双手说道,“我心里现在还有点乱,立马上班怕耽误事儿。”
“也好,给你三天假期,休息好了再挣钱也不迟。不过这段时间不要乱跑,低调一点儿。”
尤瑜通情达理地点点头,示意司马错现在就可以走了。
司马错连忙收起手机,朝尤瑜和站在一旁不吭声的黑狼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
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双大手猛地拍在司马错的肩头,随即黑狼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等等司马,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
二十分钟后,司马错和黑狼在一家高档浴室的前台位置查看着电脑里的监控视频,旁边陪着一个身着工作服的年轻男孩儿。
“他们是昨天晚上十点二十左右进的店子,浑身的酒气。”年轻男孩指着电脑屏幕上正在前台拍桌子的费青说道,“这个家伙很凶,我去给他们送酒的时候,因为多看了两眼,还挨了一记耳光。”
“这是给你挨耳光的补偿。”黑狼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递给男孩,“他们来这里只洗澡吗?没有干别的事情?”
“有的有的!”男孩欢喜地接过钞票说道,“打我那男的喊了两个美女,陪着他折腾了好几个钟头。另外一个倒是没叫小妹,只是静泡在池子里闭目养神,对旁边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挺能装的。”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司马错看清楚何生明和费青的模样后,皱眉插嘴问道。
“凌晨四五点样子,天还没亮。”
男孩歪头回忆了下。
“你们门外也有监控吗?能拍到他们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司马错走出前台,往店门外望了望。
“没有,就进门这里面有一个。”男孩指着门头上的摄像头笑着说道,“咱们这里的买卖多少带点灰色,装太多的摄像头不太像话,客人也不敢来啊。街道上可能会有一些,可那归执法署管,我们也看不到。”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忙去吧。”
黑狼挥手赶走男孩,慢慢走到司马错身边,分给后者一根香烟,问道:“是他们吗?”
“是他们。杀蛤蟆的人就是那个缺耳朵的费青。”司马错点燃香烟答道。
“只要人还在这城里,我就一定能把他们找出来。”
黑狼望着门外马路上来往的人群,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转过头来,紧盯司马错问道:“可我有一点比较疑惑,这两个家伙并不是巴蜀州本地人。他们在西都城里杀了人,怎么迟迟不肯离开呢?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
司马错昂起头,借着抹脖子的动作捋了下衣服下面藏着的掌教玉印,淡淡说道:“也许,他们觉得自己武艺高强,根本没把杀人这事放在心上,更不怕执法署的追捕。”
黑狼默默看了司马错好几秒,随即抿嘴点头,将只抽了一口的香烟扔在地上用力碾了碾,冰冷冷地说道:“司马错,我知道蛤蟆平时不得人心,做了不少不上路子的事情。可他是我黑狼唯一的亲人,要是让我知道我兄弟是受人牵连才死于非命,我就是舍了这条性命不要也会给他报仇,你,明白吗?”
“明白,全明白,血浓于水嘛。”
司马错嘴角往上翘了翘,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愁绪丛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使丸”的事儿还没有解决,这里又冒出两个仇家出来,哎,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