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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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安静得可怕。
苏默盯着这个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并确认眼前之人是谁。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是自己刚消肿的眼睛出问题了,于是紧抱着怀里的木盒,闭眼、睁眼再闭眼,如此循环反复好几次,见不远处的人影依旧在,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
她不知道这男人此刻为何会在她的公寓里,时隔三年半,早已物是人非。
她不再是那个清高得人人追捧的模特,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刑满释放,刚从吃人的监狱里爬出来的可怜人。
是的,一个可怜人,一个为了不让季露枉死而要好好活着的可怜人。
一个曾经渴望追光而遇、沐光而行,现在只希守一灵度余生,为枉死之人赎罪的可怜人。
看到这个身影,她不知道该做出何样的反应。
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三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也足以磨灭掉许许多多的回忆与记忆。
也许从这个男人亲手将她送入监狱,开口让囚犯教训她时,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记忆都被她封存在了心底,以至于直到进来这里之前,她都不曾记起自己的生命中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如今,当往事一幕幕地从尘封的记忆中苏醒来,苏默心惊地发现,她,竟毫无波澜。
这个曾经让她放到心尖,视作人生全部的男人,如今竟也可以被她漠然地看作一个与己无关的路人乙。
曾经以为,再见这人,会如昏天暗地的末世,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牢狱,确实是一个好地方,不知不觉中就帮她把曾经看作是生命的人剔除掉。
苏默摇了摇头,痛恨自己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性格,季姐说她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她笑起来很好看,她这张脸只适合微笑不适合悲伤。
季姐对她那么好,她不能让季姐对她感到失望。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木盒,无声地说了句:“季姐,我有乖乖听话哦,你别生我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玄关处的开关,像一个英勇无畏的将士朝着那人走去,然后步伐平稳地在那人的面前站定。
眸中的恨与狠褪去,粲然一笑,声音由于许久未进水而有些沙哑:“皇甫先生,这是来庆祝我出狱吗?”
乍一听,像极了两个许久未曾见面的好友之间的互相寒暄。
皇甫爵如帝王般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两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隐藏在西装裤下的长腿随意交叠在一起。
明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坐姿,却因他与生俱来的霸气而显得摄人心魄。
那张如鬼斧精心雕刻出来的脸,在白炽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僵硬有力。
三年半的时间,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点点痕迹,反而因为时间的沉淀,整个人更加耀眼。
男人冷然抬头,微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她,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与三年多前的人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她的变化很大,若不是自己今晚亲眼所见,走在大街上,他恐怕都认不出这个人是曾经灵动得令无数公子哥臣服的苏默。
“苏默。”皇甫爵细细地打量了她好一会,语调稍沉,略显凌厉的眉眼因皱眉的关系而略显渗人,仅淡淡的一瞥便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从前的苏默爱惨了也怕惨了他这个眼神,因为一眼便足以令她沉沦、放肆自我,但现在,心静如止水,掀不起半分涟漪。
语气里满是恭敬,却带着易于察觉的阴阳怪气,“皇甫先生,有何吩咐?”
皇甫爵随手丢掉夹在两指尖的烟,淡定起身,举手投足间越发显得淡漠,“皇甫先生?”
左手微微抬起紧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会,冷漠地耻笑道:“看来监狱除了囚押犯人,还有育人的作用,至少教会了你礼貌。”
苏默眼神一暗,脸上不可抑制地快速闪过一抹厌恶与狂躁,眼角瞥见茶几上的水果刀,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脑海里快速形成。
愤怒往往能够令人失去理智,但就在她快要动手的刹那,低头看见了手中冰冷冷的木盒,她拼命地对自己讲:心字头上一把刀,她要忍!她还没有为季姐报仇,她不可以命丧于此。
强忍着内心泛起的恶心,用力地挣扎了下,但,徒劳而返。
皇甫爵若不想松开她,她就是把自己的下巴擦出血,这男人也不会松手。
他的狠,她在三年多前见识过一次,最近的一次还是六个月前,她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想通了这点,苏默放弃了挣扎,随即笑道:“所以皇甫先生亲自在这里等我,是为了让我当面跟您说一声……谢谢?”
说完,未等皇甫爵开口,就着男人的手往后挪了一小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将手中的木盒往左腰处挪了挪,然后九十度鞠躬弯腰,低垂的眉眼里没有半点光彩,“谢谢皇甫先生的不杀之恩。”
无人看见的地方,苏默尚且未长全指甲的手紧紧地扣着木盒的两边,就在眼前的身影令她视网膜上的血管不断充血地叫嚣着,差点就要冲破理智的怨与恨被她硬生生压下。
尽管她努力控制着不让情绪外露,但若仔细看,一眼便能看见她脖子上的青筋。
“呵。”皇甫爵发出了一声冷笑,眼中的寒芒乍现,声音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道:“这就是你感谢人的方式?”
感谢方式?呵,早晚有一天,她要到十八层地狱将皇甫一族问候个遍,祝他们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生生世世都被囚禁在往生的牢笼里。
苏默摒弃掉一切情绪,面色变了变,挺直了身体,刻意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声无感情地道:“三年半的时间还不够吗?”
她平白无故地坐了三年半的监狱,还不够吗?
三年半的时间,他将她拥有的一切都毁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皇甫爵戾气四起,对她的这个反应并不满意,“你坐牢是你罪有应得,你装什么委屈?我没有让你彻底死在那里,已经是我手下留情。”
苏默眼眶微红,季姐惨死的面容突然在她脑海里闪现。
硬撑着的淡定彻底龟裂,眼神阴狠,朝着眼前的男人尖叫着吼道:“皇甫爵,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真相不是这样,你拿什么来赔我残破不堪的人生?你拿什么来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