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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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宁特愣了一下，举枪对着他，也终于明白他的左手为什么看上去这么不协调了，但又不知他突然暴怒这是唱的哪一出。
老通默默蹲下身，重新捡起自己的假体左手，拍拍上面的灰尘又装回去。
“你不是警察吧？”老通问道。
“我不是。”金宁特说，“这很重要吗？”
“不算重要，我只是想知道我是死在谁的手里。”老通平淡的说。
金宁特并没有真的打算这么快杀掉他，因为还有很多谜团需要他来解开。
老通掏出烟来点了一支，边抽边问：“小温真的死了吗？”
金宁特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在意温玉龙的生死，便敷衍道：“无可奉告。”
“哦，那就是没死。”老通轻描淡写的说，“是他让你们来的？”
“这也不重要。”
“哼，你瞒不了我的，年轻人。”老通冷着脸说，“不过我会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不用问为什么，就当是有共同的仇人，我们相互利用吧。”
老通说完又自顾自的抽烟，看着远处山下冒出零星灯光的安静村子，他的眼神里放下了阴冷，渐渐也有了光。
“嗯，通透！”
“你知道人最大原罪是什么吗？”老通突然向他提问道。
金宁特虽然平时很喜欢研究哲学，但此情此景这种问题被一个制假钞的人问出来，当真有些奇怪。
“肥胖吗？”金宁特打趣的回答道。
老通识趣的笑笑，掏出烟来点了一支。
“是太过自我肯定。”老通边吐着烟边说。
金宁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于是便旁敲侧击提醒道：“这儿很安静，没有别人。”
老通也秒懂了意思，点点头，继续抽了一口烟，然后问：“你知道黑虎同盟会的存在，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金宁特思索了片刻，说：“不过匹夫耳。”
老通心知他不想泄露身份，便没再纠结此事，或许金宁特是谁对他来说根本不那么重要。
接下来，老通盘腿坐在地上对金宁特说起了他和黑虎同盟会的过去。
十多年前，老通以美术老师的身份在宁驰市教书，但其当时已是黑虎同盟会成员，平时经常往返于德寿岛和宁驰市之间。
鉴于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以及懂得平面设计，他在会中负责根据一号人物提出的总体发展纲领，来制作各种宣传材料，并兼任对全国网络内其他成员行为的监控和考核，也算是重量级人物。差点混到给一号人物当秘书。
连那个黑色独眼虎头的纹身图案，都是经他改良后一直延续至今的。
可以说，当时的他掌握了黑虎同盟会诸多机密。
但有一次他失误了，由于过于自信，他将组织里一位重要成员的行为标记成异常，害那位成员被组织暗杀清理，含冤而死。
而这冤死的成员是当年的“大白鲨”赵利东一手扶持起来的，两人以师徒相称。
赵利东得知徒弟被组织清理，当即赶到总部为徒弟申冤。
一号人物看赵利东态度坚决，便怀疑内有冤情，下令重新彻查。最后查到是老通一手造成的错案。
为了给赵利东一个交待，一号人物下令把老通交给他，并亲自看着任由他处置。
赵利东知道老通是一号人物器重之人，也不好做的太过分，便斩下老通的左手扔进火炉里烧成灰烬，这事才算罢了。
没了左手后，老通消沉了一段时间，虽然一号人物为他装上了进口的假体，但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一方面他恨自己，另一方面也恨黑虎同盟会。
冤案发生后，黑虎同盟会没让老通再负责精细的活，并慢慢把他边缘化了。这让老通很是气愤苦恼。
恰逢同盟会急需拓展一个新的收入渠道，老通那时候正好被豹哥家族的一个人看中，要拉他入伙做伪钞，于是老通向同盟会提出切入伪钞业务的想法。
同盟会高层一番商量，他们也左右为难，总留着老通像废物一样在组织里也不是个办法，杀了又太可惜，毕竟是个少有的人才。
于是高层同意了他的想法，他便跟着那个汕尾人远赴了南方，从此一心钻研做假钞的工艺，除了业务往来，几乎不和黑虎同盟会的人联系。
黑虎同盟会也成了豹哥家族最大的客户。
听完这些，金宁特默默放下枪。
他问道：“这么说，豹哥的这个伪钞工厂不是黑虎同盟会直接控制的？”
老通摇摇头说：“不是，只是因为我在这里，同盟会比较放心。”
“太爷是谁？”金宁特又问。
听到这个名字，老通明显吃了一惊，他怔怔的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金宁特和他说了孙福的供述。
老通若有所思，似乎在纠结该不该告诉他，但思忖了片刻还是开口说：“太爷就是同盟会的二号人物，代号“领航鲸”，以前和我私交不错，我离开前就已经隐居了。那次他受一号人物之托完成一笔伪钞交易而来到这里，一方面是为了提货，另一方面是来看我。”
“他是谁？”
“别问了，虽然那时候我掌握很多黑虎同盟会的机密，但我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么说一号人物的身份你也不知道咯？”
“显而易见。他的样子我都没见过，平时就算出现，也是穿长袍蒙着面，声音也被处理过。”
老通丢掉燃尽的烟头又点燃一支。
“不过……”老通道，“二号人物我却可以把他画出来。”
金宁特神秘的笑了一下，他终于明白温玉龙为什么把他千里迢迢引到这里，就是为了接触老通。
温玉龙一定是发现老通知道些什么。
老通拿出一张折好的A4纸递给金宁特，那是他提前画好的二号人物画像。
金宁特没急着打开，将纸装进内衬口袋。
“雷耀择这个名字你听过吗？”金宁特突然问。
老通茫然的摇了摇头。
随即，金宁特掏出一张照片和一把钥匙，正是他前阵子在德寿岛的基地里得到的。
他把这两样东西递给老通。
老通拿过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这些你哪里拿到的？”老通激动的问。
“德寿岛，黑虎同盟会废弃的基地。”
老通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攥着钥匙，大声地问：“你去过德寿岛？！”
“去过，这两个东西是从一具干尸身上得到的。”
老通盯着照片沉默许久，指着照片那个女孩说：“这是小兔子……哦，是我们给她起的外号，小姑娘很可爱很聪明，组织里的人很喜欢她，都这么叫她。我教过她画画。”
“她本名叫什么？”
“我私下问过她，她只说她姓雷，叫什么就不肯说了。”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黑虎同盟会？”
老通说：“她是领航鲨带来交给我的，让我教她画画。”
“照片上那个男人你没见过吗？”
“没有，他抱着的小孩我也没见过。”
金宁特看向被老通右手攥住的钥匙问：“这把钥匙是用在哪里的？”
老通盯着钥匙说：“这是对组织很重要的钥匙，一共有两把，分别由一号人物和二号人物保管，但……鬼知道是用哪里的。”
金宁特诱导性的问：“这么说来，一号人物已经死了？”
“如果这钥匙你是在干尸上找到的，那当时的一号人物应该是死了。”
“但我总觉得这是有人故意留在干尸口袋里，等着被人发现的。”金宁特微笑着说。
“这个事我不感兴趣，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搞清楚吧。”老通捡起一根小树枝，随意的在地上画着线条。
金宁特看着他杂乱无章的随意乱画，便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谎，却没有当面点破他，转而又问：“当年德寿岛的基地发生什么事？”
老通扔掉树枝，猛吸一口烟，吐出烟气说：“那时候我已经去南方，不过问组织里的事了。后来还是那次领航鲨到这里和我说，总部出了点事，已经于数年前从德寿岛搬走了。”
金宁特拿回照片和钥匙，看着山下的村子对老通说：“我离开这里了，你也好自为之吧。”
老通问：“你打算去哪？”
金宁特反问：“你要一起？”
“不……不了。”老通低下头，沉闷的说。
金宁特从他微妙的表情看穿他的谎言，笑了一下转身要走。
“你到底是谁？”老通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大声问。
金宁特边走边撩起腰后的衣服，露出一个纹身故意让他看见，图案是一条龙盘着一个“威”字。
他习惯的把手枪别在腰后，大声回答：“威龙帮，金大朱。”
那纹身自然是假的，是他让苗秀秀定制出来夹带在女装里，又伪装成包裹邮寄过来给金宁蕊的。
金宁特回到住处，金宁蕊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在屋中等他，卧室里竟还绑着两个人。
兄妹二人知道豹哥一直派人盯着他们的住处，所以金宁蕊提前设法把这盯梢的两人给绑了，打晕过去。
两人把行李搬上车，临走前趁着夜色离开了。
“哥，弄清楚了吗？”金宁蕊问。
“嗯，老通。”金宁特握着方向盘轻声说。
“玉龙就是让我们来找他啊？他都知道些什么？”金宁蕊一想到老通的样子就讨厌他。
金宁特冷哼一声说：“他说的话真假参半，而且他有私心，温玉龙是想我把他当成对付黑虎同盟会的诱饵。现在……诱饵已经抛出去了。”
半夜，趁金宁蕊睡着，金宁特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按下车顶灯的开关，打开老通给他的那张纸，看了一眼上面的画像，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把画像拍下发给项组长，然后拿出打火机把纸点燃，眼看着夜风把烧成灰烬的画像吹得支离破碎在窗外四散飞扬，他给项组长发去几个字：风向已变，第二阶段计划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