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颠倒黑白,私生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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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瞬间,得知赵白眉居然扬言要将天山派掌门之位交给萧永,还顺带将陈舞儿这个大师姐许配给对方,元博不由心生寒意。
数月之前,在皇帝驾崩前夕,陈舞儿私下接见元博,并道出了他所谓的身世之秘,以及这么多年来赵白眉运筹帷幄的整个计划。
在这个计划中,萧永本该是一个傀儡般的存在,作用只是一个过渡。
按照陈舞儿所说,他们先与离王达成某种结盟关系,借助皇后上官瑛之手,制造先帝的昏迷到死亡,间接在大燕朝中制造矛盾危机,相继除掉太子与潜在的皇位竞争者。
再推举萧永上位做一个傀儡皇帝,设法将元博这个“国君”推到幕前,并与公主萧玥儿完婚,成为当朝驸马。
届时,以萧永偏激、狭隘的度量,肯定容不下先帝留下的诸多皇子皇孙。
等到萧永为了稳固自己的政权,杀光帝位的顺位继承人后,他的作用也就发挥完毕了。
赵白眉会设计将之与皇后一并除去,制造皇位空悬的现状。
如此,萧玥儿这个皇族女嗣便有了登基为帝的机会,元博和他是夫妻,自然就成了二圣之一。
之后,以萧玥儿对元博“忠贞不渝”的感情,元博必会受到重用。
等到元博大权在握,控制了整个朝廷,萧玥儿也同样会失去作用。
接着,再如法炮制,制造萧玥儿的死亡。
元博这个二圣之一,便可伺机而上,荣登大位。
即便整个过程中会稍有偏差,最坏的情况是,朝廷百官不愿接受元博这个“赘婿”称帝,也可以让他与萧玥儿的孩子上位,元博幕后做真正的九五至尊,也是无妨。
则,大晟复国,就自然水到渠成。
但计划很好,事实却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偏移。
如今,赵白眉居然把天山派的掌门之位,转手交给了萧永。
这俨然超出了对一个傀儡“重用”的范畴,显得尤为诡异。
萧永这个皇帝应该只是一个过渡,不可能让他掌握到真正的实权才对。
而天山派的七大师姐,地位举足轻重,涵盖朝廷的各大领域,暗中的力量足以撼动大燕的风向舆论。
大师姐陈舞儿,乃是先帝宠妃,掌握宫廷隐秘,且武艺高强,说她控制了半个后宫,并不为过。
二师姐夜双双身为教坊司的实权人物,其手下艺伎混迹百官的床榻,探知百官隐秘,相当于手握百官的把柄。
三师姐入京城首富沈飞鹤麾下,深受重用,相当于以整个沈家庞大的资产为“国库”。
四师姐,乃太学院才女,就连华平安这个太学院正的得意门生,都要喊她一声“师叔”。
五师姐钟兰兰,幽州军赫赫有名的女先锋官,手握兵权。
六师姐混迹江南文豪世家,人脉广泛,可引导民间舆论。
七师姐最为神秘,居然是武林魁首,终南剑派掌门的师伯级人物,一众绿林好汉,江湖游侠儿尽在其手。
天山派虽小,明面上不算张扬,但五脏俱全。
单说能得到这七大师姐的效忠,俨然相当于把控了一个地下小朝廷。
有兵,有权,有钱财,有威望,还可以控制民间舆论导向。
实则,皇帝手中的权势也不过如此。
而就这么一个事关计划成败的关键“武器”,赵白眉却将之转手交给了萧永这个傀儡,反而将元博这个“国君”置于事外。
这是为何?
不免就引起了陈舞儿和夜双双的疑虑,此时也正是元博心中纳闷之处。
你既说我才是正主儿,大晟的国君,却将实在的利器权柄转交给一个傀儡,还私相隐瞒?
如何能说得过去?
元博心中狐疑四起。
这时候,陈舞儿沉声意指道:“你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吗?好好想想!宫中,我与你相见之时,交代过你什么?”
元博闻言,登时目光一蹙,倒也听出了陈舞儿的意思。
正色道:“大师姐说的是,你让我毒杀离王之事?”
陈舞儿肃然道:“不然呢?你既为国君,当机则断,乃是首要的品格。而你与离王在先帝寝宫逗留一夜,竟还让他毫发无损地出来。师尊对你有所腹诽,也是必然的。”
元博稍稍停顿,思虑了半分后,道:“且先不说当时我为何不毒杀离王的原因,即便真是我优柔寡断,临阵退缩。师尊震怒,但又何至于将天山派交给一个傀儡?恐怕他如此做,背后的考虑极不简单,甚至隐藏着你我都无从得知的秘密。”
陈舞儿闻言,恍然语塞。
事实正是如此,元博乃是大晟国君,真正的幕后老大,赵白眉乃至整个天山派都应该对他马首是瞻才对。
即便元博小有犹豫、犯错,也断然不该轻言放弃他才对。
而赵白眉却立马废去了元博的掌门之位,如此举动,怎么看起来元博更像是傀儡?
若元博真在先帝寝宫中毒杀了萧天云,岂非就成了赵白眉除去异己的傀儡、工具?
这显然与之“国君”的身份不符,反而萧永才更像是那个被辅佐之人,他与元博之间的位置似乎陷入了一种黑白颠倒的矛盾中。
夜双双开口道:“我与大师姐也正是有此疑问,这才瞒住师尊,前来与你相见。但你说师尊有隐晦,他...能有什么隐晦?他总不能真要辅佐萧永做一个真皇帝吧?或许,他只是...”
元博却适时伸手打断了夜双双的话,道:“二师姐不必猜测,师尊有何隐晦,我们不必现在深究。可能在三天后,会有人帮我们解开这个谜题。现在,与其纠结于此,我倒想真正了解一下这个大晟朝。”
陈舞儿却道:“那是你的家世,当年下山之前,师尊已经和你说过了。你真的因为那次落水,就给忘干净了?”
元博尴尬一笑,他不是忘干净了,是压根儿没有印象。
魂穿过来,并没有让他全部继承前身的记忆。
但还未答话,夜双双已然掩笑道:“若非真是如此,他岂会在听到你即将被许配给萧永时,还能如此淡定?”
陈舞儿立马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羞涩,但转瞬又演变成了阴郁。
元博一副摸不着头绪的样子,自顾自说道:“大晟已灭亡了两百余年,其有关记载,大理寺的档案中收录得很少。二师姐手下之人,这些年混迹朝廷百官之侧,可曾有探知到关于大晟的隐世之秘?”
夜双双浅浅一笑,虽未直言,但伸手敲了敲车厢板,对着车头的马夫道:“去别苑!”
车厢外的马夫“嗯啊”一声,用一种含糊不清的声线回应。
元博顿时皱眉,小声道:“别苑?二师姐还有个别苑?但,你这马夫是否信得过?”
夜双双白了他一眼,“他不是我的马夫,是大师姐的哑奴。是否信得过,本来你应该最清楚的。”
听此,元博的眉头更深,似乎听不明白夜双双此话的意思,但也并未多问。
不久后,马车来到城南一处雅致的别苑内。
夜双双乃是教坊司的副司正,这官位看起来不怎么重要,但实则油水很多,能通过手下的艺伎的房事之便,探知百官隐秘。
而若是以这些隐秘为要挟,不仅能在百官之中横行无阻,更能小敛钱财。
因此,夜双双实质上也是个小富婆,暗中拥有几处宅院倒也不稀奇。
书房中。
夜双双从暗格里取出几本小册子,交到元博面前,轻声道:“这是我多年来搜集到有关大晟的陈年轶事册录,俨然无法证实真假,你想看便拿去看。”
元博接过,道了一声谢谢。
随后便坐在案前翻阅起来,陈舞儿却一副满腹心事的模样,趴在书房的窗台上,幽幽望着院中的花草出神,伊人愁绪...
而夜双双得到的这册秘闻中,信息零散,从后世百官口中探听到的琐碎隐秘,大多都经过了个人色彩的润色和臆断,并没有给元博深入了解这个大晟朝带来实质性的帮助。
只是大概了解到,大晟国祚存续期间的一些宫廷隐事,宫闱宅斗等等。
后世对于这个百年前的朝廷,评价并不高,毁大于誉。
尤其是到了大燕太祖皇帝起兵之时,大晟朝已然是众矢之的,再难复返。
末代国君,也被人称之为千百年来,空前的暴君戾帝,鱼肉百姓。
元博怅然一叹,正要合上书本时,猛然在末尾处看到了一小段不起眼的小字,却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段小字写着:
太祖皇帝攻城掠地,得万民支持,晟都城破。晟朝末代国君,自刎于宫前,终年不详。其幼子,得前朝大将“元在天”拼死护佑逃离都城。三载余后,传幼君死于叛逆之手。
至此晟朝皇族正统,谢氏,大势已去,沦为鼠辈窜于荒野。
...
元博眼前一亮,眼底复杂之色。
晟朝的皇族,姓谢?
皇族姓谢,而元博却是姓元,原则上八杆子打不着关系!
但赵白眉为何说元博是皇族之后?
而,元博曾收到过赵白眉的一封信,信中赵白眉在末尾落款:师,谢坤坤!
已知的事实,赵白眉这个名字,肯定是假的。
谢坤坤,才是他的真名。
再到这小段文字的记载中,还提到一个极为隐晦的字眼:晟朝大将元在天!
大将元在天,好像才是与元博同姓...
下一刻,元博恍然震惊,但渐渐地,脸上的这份震惊缓慢演变成阴郁的苦笑。
他似乎已然明白了什么。
开口对夜双双问道:“这秘册中说,大晟的国姓为谢,但为何我是姓元?二师姐可曾听师尊解释过?”
夜双双回道:“你本也姓谢,但为了掩饰你的真实身份,师尊不许你用真名。谢元博,也就被改成了元博。”
元博却道:“哦?那我既是国君,他又为何将天山派交予萧永之手?如此,岂非叛逆?背叛了我这个国君?再者,他不允许我使用真名,为何自己又引用谢坤坤之名?”
夜双双一愕,“这...小师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不姓谢,而本就姓元,也不是什么大晟国君。真正姓谢的人是师尊,他才是真正幕后的国君呢?”
元博意有所指的猜测道。
令夜双双身躯一震,就连此时陷入某种郁结之间的陈舞儿也是蓦然回头,震惊地望着元博。
“两位师姐想必比我更清楚师尊与皇后的关系,他们珠胎暗合,苟且私通,恐怕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如果...萧永的真正生父并非先帝,而是他谢坤坤呢?”
“那么便可解释,为何师尊会废去我的掌门之位,转手交给萧永了。因为萧永不姓萧,而是姓谢!乃是师尊与皇后的私生子!而师尊才是晟朝小朝廷的国君,他们真正复国之计的关键,不在你我,而是在这个私生子身上!”
“试想一下,萧永顶着皇子之名,实则是师尊所出。如今萧永已被册为君上,把持朝政之后,政权便等同落入了谢氏之手。岂非也等同于大晟复国?”
元博掷地有声道。
夜双双和陈舞儿登时脸色大变,愣住当场。
那张口欲言之色,似有疑问,却又觉元博所说不无道理,难以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