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再敢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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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祁云回到家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傍晚的天色暗下来,草坪上架起了遮阳伞挂上了很多夜灯,烧烤架上冒着烟,那味道已经飘出了好远。
他下意识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身后的宋屿和周度也是相互对望一眼。
各自眼里都升起了震惊。
云水墅什么时候会出现这么有生活气息的场景?
光是想着都觉得太违和了。
可现在就这么真真实实发生在了眼前。
估计又是小少爷整的幺蛾子,周度想,怕是小少爷又要被打了。
方纪淮手里拿着瓶啤酒喊他:“祁云,这边。”
江祁云沉着一张脸走过去,他的到来明显让现场的和谐的氛围突然压抑了几分。
他看向缩在那个女人身后的小孩,眸色清冷,声线冷沉:“江逾白。”
小屁孩听到这声音,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顾慈对上男人的视线,下意识坐直身子,把那孩子藏在自己身后。
搞不好又是一顿打。
但这么多人呢,应该不至于吧。
温吟初站起来打圆场:“哎呀,表哥,你前两天不是没在家么,小白一个人冷冷清清在家里,我就提议来陪他烧烤,这都是我们前两天就谈好的事情,东西都准备了,答应了小孩的事情总不能食言吧,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快已经回来了……”
“表哥,要不……你和我们一块吧?”
江祁云的眉间划过冷淡的嘲讽,眼神冷冷的越过他们那几人,转身一言不发离去。
给众人留下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随着他的走远,烧烤摊前的众人才像是舒了一口气,气氛恢复正常。
方纪淮挑了挑眉,“老宋老周,一起吗?”
宋屿没说话,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周度倒是摊了摊手。
“我可不敢。”
厨师刚好烤出了一大把羊肉串放来他们这边的盘子上,油香混合着孜然的香味,是个人都忍不了。
可得赶紧远离这!
周度和宋屿加快步子跟上江祁云。
……
江逾白也从顾慈身后把脑袋钻出来,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
“吓死我了,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吓人!”
温吟初咬着吸管喝果汁,
她附和道:“我也觉得他太吓人了,我从小就怕你爸,我自己亲哥都没这么怕。”
“你就这点出息。”温修宴冷哼了声,无情的嘲讽。
“啊对,我就这点出息,谁让你们两小时候总是合着来欺负我,你还好,妈妈会打你,可是妈妈不打表哥啊!”
温吟初控诉,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悲惨的年少时期。
谁说家里哥哥多的,妹妹一定是团宠?
反正她可没感受过那样的日子。
幸好小时候家里还有个温柔的林姐姐能一起玩,可是一到放假林姐姐就回家了,她就只能和那两个大魔王一起过假期。
简直太凄惨了。
这么想着,温吟初的眼睛又忍不住看向对面的顾慈。
不仅仅长相熟悉,就连这温温软软的气质都莫名的相似。
温吟初撑着下巴,忍不住开口说道:“顾慈姐姐,我表哥脾气这么差的人,你是怎么忍得了的?”
话题落到了顾慈身上,她稍稍愣了下。
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都默认了她身上贴着江祁云的标签。
这话不用说透,说透了反而显得尴尬。
顾慈缓缓道:“其实他脾气也没这么差。”
温吟初和方纪淮一起看向她,眼神里面带着些佩服。
就这脾气还不差?
温修宴的目光微深,那眼眸深处藏着几许不为人知的复杂。
……
半个小时后,一个视频会议开完。
周度把文件都整理好。
这间书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把楼下的声音隔绝的干干净净,可就这么站在落地窗前,都能看到烧烤架上冒出的烟火气。
别墅的佣人和保镖都参与了这个活动,真是热闹得很。
光是这么看着,都好像觉得闻到那香味了。
周度大着胆子提议:“江先生,要不我们也下去热闹热闹吧?”
江祁云抬眸,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清冷的眸光透过镜片看上去更冷了几分。
“给你开的年薪也不低,没吃过这种东西?”
周度就知道自己是问了个寂寞。
江先生果然是不会下凡的。
又是半个小时,楼下的热闹依旧不减。
周度作为一个顶级的总裁特助,却也忍不住分心了几次。
就在这时候,书房里传来了敲门声。
江祁云抬眸望去,平淡的神色间透出了些许不耐烦。
“进来。”
书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顾慈。
江祁云峰眉微拧,那不耐烦的神色更明显了几分。
“王姨刚和我说没有准备晚饭,她想问你要不要给你再做一份?”
顾慈的声音就和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温柔至极,尤其是带着刻意的讨好时,就连眉梢之间都是柔和的。
周度偷偷看了眼江先生的神色。
还是那么高冷。
顾慈往前走了两步,试探性道:“要不,就下楼吃点吧?”
周度原以为会这个提议一定会被江先生拒绝。
可下一瞬,他却听到了江先生冷淡的应了声——
“嗯。”
周度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个设定,他想,难怪小少爷喜欢这位顾小姐,这下就连他也喜欢啊!
专治高冷傲娇。
……
江祁云一向是个不太合群的人,用温吟初的话来说就是——
不装会死。
以至于当她看到江祁云走向他们这边时,吓得她赶紧收拾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让给他,还用纸巾好好地擦了擦桌子,可是一点污迹也不能有。
可不能让那油渍弄脏了他干净的白衬衫。
“表哥你来啦,快坐快坐。”
顾慈拉开椅子,请他坐下。
“请吧。”
江祁云顺着这个台阶就坐了下来。
此时周度早就和宋屿去另一桌喝酒撸串了, 他要是再端着,那就显得真的不近人情了。
他的视线往远处望去,草坪上的灯光耀眼,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和谐的欢声笑语。
是云水墅从未有过的热闹。
不远处江逾白和那只叫湘湘的边牧正在玩飞盘,像傻子一样玩的不亦乐乎。
他一直很讨厌这个孩子,讨厌关于这个孩子的一切。
那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犯下的过错。
放眼整个家里,却也只有他一个人讨厌这个孩子。
有且仅有他自己。
……
云水墅的厨师伴随着高昂的年薪,做菜水平是可想而知的高,烧烤只是其中一项,接着一道道热菜往餐桌上端。
温吟初和方纪淮话比较多,温修宴话偏少。
而江祁云话则是更少了。
他倾听的时候多,只有偶尔淡淡的一句话回应他们的话题,动筷子的次数也不多。
此时厨师端上来了一道冒着热气的干锅菜,底下放着一小块燃料,小火慢慢熬着,表面是满满的一层鲜辣椒和花椒,香味瞬间占据了嗅觉。
顾慈本来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靠着椅背望着远处的江逾白,闻到了这个香味,她瞬间像是活了过来,眼睛里都放了光。
就等着呢。
顾慈重新拿起筷子,夹起里面沾满了红油的肉往嘴里送,有些烫,她又吹了吹再吃。
她吃东西的样子落进了在场几个人的眼里。
方纪淮笑问:“好吃吗?”
“好吃。”顾慈很肯定的点头。
肉质细嫩有弹性,味道更是恰到好处的鲜香,她能吃辣,更觉得这菜好吃得很。
这下方纪淮也拿起了筷子。
“我也来试试,看看自己动手的是不是就是不一样。”
温吟初嫌弃的看着他俩,她可忘不了这两人之前不仅仅一起抓了牛蛙,还因为无聊,居然上手帮厨师杀牛蛙!
还引得一群人在一旁围观,连厨师都称赞他们的技术干净利落,连寄生虫都给挑了出来。
也不看看他们拿的什么东西!
拿的手术刀解剖的牛蛙,往脑袋上一戳,原本活力十足的蛙瞬间不动了。
还把牛蛙的坐骨神经挑出来给人家做科普。
真是太变态了!
方纪淮吃了两筷子,招呼着桌上的其他人:“真的还不错,你们要不要试试?”
“我才不要。”温吟初第一个摇手。
她可是见过这个东西活着的时候样子的,从活力满满到被人大卸八块,再到现在这样摆上来……
可不敢。
温修宴倒是拿了筷子,也跟风浅尝了几口,并未表态。
“哥,你不是不吃辣么?”
温修宴放下筷子,也没再动。
江祁云见顾慈很爱吃这道菜,他出于好奇,拿起筷子也试吃了一下,入口是满嘴的麻辣,肉质的口感也确实不错。
就是这一口下去暂时没吃出来这是什么肉。
江祁云打算夹起第二筷,对面的方纪淮忍不住赞道:“自己动手处理的牛蛙就是好吃,当然也是师傅做得好。”
什么东西?
江祁云的筷停在了空中,他面不改色的放下了筷子。
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
顾慈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还有些纳闷,好好地怎么走了。
“他怎么了?”方纪淮也一样不明所以。
温修宴看着江祁云快步离开的身影,轻描淡写地开腔:“去吐了吧。”
反应过来的温吟初顿时笑了出来。
“我都忘了,表哥就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前妈妈骗他吃过一块说是鱼肉,结果到下午的时候我偷偷告诉他那是蛤蟆,然后他吐到晚饭都没肯吃……”
方纪淮也跟着嘲笑:“他可真娇气。”
……
花园的尽头,江祁云手撑着墙壁,皱着眉头干呕不止,那恶心的感觉恨不得将中午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身后有人走近,轻拍了拍他的背,他侧眸望去,是顾慈。
“喝点水吧。”她把拧开的矿泉水瓶递给他。
江祁云接过喝了两口,缓缓地将那味道压下去,还不能想,一想又觉得胃里翻涌起来。
“不就是牛蛙么,至于吐成这样?”顾慈继续拍着他的背,嘴里却不客气地嘟囔着。
一瞬间,江祁云又听到了那两个字,脸色发白,刚压下去的恶心又往上泛。
“闭嘴。”
这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来的。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顾慈以前第一次上解剖课的时候也见过同学在课上就吐了出来,还不止一个人,也能理解吧。
但是,这不妨碍她笑他。
过了一会儿,江祁云终于觉得好受了些,他站直身子深呼吸。
清冷的灯光下, 顾慈的脸上覆这一层淡淡的柔光,那双桃花眼勾着漂亮的弧度,是明晃晃的,毫不掩饰的嘲笑他。
男人的脸色阴沉沉的,忽而,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更臭了。
“你和方纪淮还上手了?”
“我就处理了两只……”顾慈竖起两根手指。
两只?
江祁云沉默了片刻。
“你去洗手。”
顾慈对上他阴恻恻的眼神,很理所当然说:“我洗过了啊。”
谁弄完那么血淋淋的东西还能不洗手?
再加上她的职业病,洗手还能不洗干净?
害怕他不信,顾慈故意把手抬到了他面前。
“我真的洗过了,不信你闻闻,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说着她还把两只手往他面前凑。
江祁云皱着眉往后快速退了两步,抗拒之意极其明显。
她这动作是明显故意使坏。
顾慈看着他这样子,嘴角拼命压下的笑意忽然绷不住。
笑声从她唇间逸出,笑得特别不留情面。
男人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的,怎么大男人会怕牛蛙啊……”
主要是和他的人设实在是不符合,怎么都觉得很怪异。
又听到那两个字,江祁云只能深深呼吸调整情绪,控制住那升腾起的掐死她的念头。
这个嘲笑的头一开,怎么也收不住。
她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五官显得更加灵动明艳。
“这种东西我们大学上解剖课的时候可多了,处理完之后都是给学校食堂做菜用了,这有什么好恶心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的手掌就覆了上来,捂着她的口鼻,阻止了她接下去喋喋不休的嘲讽。
顾慈愣住,一双美目瞪着他。
他凑近她的耳畔,嗓音低沉的缓缓吐出一句话——
“你再敢说一个字,我今天把你往死了做。”
她的唇贴着他的掌心,随着她试图张嘴说话的动作,他的手心里传来一阵异样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