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破防了的陆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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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回了王府，依旧和往日一样，该办公的办公，该睡觉睡觉。
夜色已经深了，外面开始掌了灯，透出一点点荧光。
“展凌。”陆昭拧眉，看着桌案上被糊乱了的字迹，抿唇，心里的阴郁更加深重。
展凌从阴影中步出，恭敬道：“属下在。”
“去看看是何人在外面，”陆昭眉心的褶子又舒展开，“着实有些吵。”
展凌应了声，往屋外走，探了探，说：“不曾有人。”
“殿下，已经很晚了，您不若……先去歇息？明日还有早朝。”
陆昭沉默不语，薄唇抿紧了，搁下笔，垂眸望着这所谓忙活了一晚上的东西，脸色沉在阴影里。
最终还是离开了书房，往卧房走去。
卧房旁边的那间小阁暗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
陆昭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之后，浑身一僵，随后大步跨进了房中，仿若什么事也没发生。
外面掌灯的已经走了，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陆昭躺在床上，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沉重的心跳。
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什么似的。本不该如此。
陆昭隐隐能猜到原因，但他并不想承认。有些时候，开弓没有回头箭，承认了的结果，可能更加无法承受。
青年仰躺着，少顷，侧身向外，眉心依旧有着褶皱。
他的夜视能力极好，视线所及之处，模糊中，能看见正对着窗下的暖榻——之前叶落雨把叶宁予放在这里的时候，午睡给她安排的。
算起来，她上次在这里睡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有些画面在脑子里却清晰的惊人。
叶宁予睡觉其实并不安分，即使呆呆傻傻的，还有点怕他，然而到了床上，却喜欢滚来滚去，滚着滚着就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摔疼了也只是委屈地眨眨眼睛，朝他伸手：“展昭哥哥，我屁股……好疼……”
陆昭冷眼看她，她也就是伤心地撅起嘴，自己捂着屁股哼哧哼哧爬回暖榻上，钻进了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还有头顶翘起的一根小呆毛，软软道：“展昭哥哥，我自己起来了……睡觉……”
说是睡觉，叶宁予也没有真的睡觉，见陆昭不理她，就自己背过身，去拨弄窗台上养着的几盆君子兰。
她整个上半身都探出去，露出一截细白瘦削的腰，是能两手握住的宽度，抓在手里，很容易就能掌控这不安分的小玩意儿。
“你干什么？”陆昭冷不丁出声，“别碰它，睡觉。”
叶宁予抓着君子兰的手抖了一下，却也只能乖乖放开了那软嫩的叶子，趴在床上，糯糯地说：“那睡觉吧。”
后来，她就总喜欢去拨弄那两盆君子兰，对小的那盆爱不释手，经常把手弄的都是泥土。
有一回，她私自跑到书房来，同他讨一支笔，还要沾墨。
彼时他正忙着批文，他刚入朝，总需要拿出些成绩来的，于是对她的要求烦不胜烦，见她还私自跑来掏东西，便发了火：“滚出去！”
她的眼圈似乎是红了，戳在那里不敢动。
展凌刚执行完任务走进来，把人带走了。
此后也没再提及。
陆昭躺在床上，不自觉陷入回忆，稍稍抽身，迟疑了一下，鬼使神差点燃了火折子，走向窗边。
那暖榻上的被子乱糟糟拱成一团——他的卧房向来不爱让下人随意触碰，几乎都是自己有空时拾掇一下。
窗台上还是那两盆君子兰，一大一小。
陆昭指尖微微蜷了一下，而后拨开小的那盆垂落下的叶子。盆上有些地方似乎颜色颇深，彷佛有人在上面写了字。
他把火折子靠近了些，半晌，才看清那上头写了些什么。
歪歪扭扭狗爬一样，真真是比他所见过的字中都要丑的多，勉勉强强能看出个形。
是两个字——宁宁。
静默了一会儿，陆昭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他又转过那盆大的，上面也是两个字——昭昭。
估摸着是不会写展字。
陆昭被这个猜测惹得勾了下唇角，很快又落了下去，脸色渐渐难堪起来。
这算什么。
叶宁予侵入自己生活已经够多了，难道他要为此高兴吗。
陆昭突然冷喝道：“展凌！”
在屋外打盹的展凌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道：“属下在！”
推门进来后，才看到陆昭举着一个火折子站在窗边，脸色难堪，眼神阴郁，嗓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把这两盆君子兰扔了。”
莫名其妙大半夜端着两盆君子兰的展凌走在路上，叹了口气。
今夜的昭王殿下，似乎也实在是有些反常。算了，做属下的不该妄议主子。
另一厢，陆昭又躺回了床上。
他原以为，可能会辗转几番，睡不着，没想到不过几息他就沉入了梦乡。
梦里还是个大雪天，他缩在了墙角，面前是一碗馊饭，散发着难言的味道。
“你爱吃不吃！”有个少年一脚把碗踢翻了，咕噜噜滚到了他脚下。
他轻轻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眼底浮现出狠意。
“阿姐！我卡住了！啊！好了好了！”
陆昭转身，看到原本蹲着的墙角，少女拨开杂草，从狗洞里钻出来，浑身灰扑扑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陆昭的冷淡，笑嘻嘻跑到一处干净的地，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声音娇俏而欣喜：“展昭哥哥，等很久了吧，我今天做了蒸鱼，你快尝尝！”
……
再次醒来，青年坐在床上，额角都是冷汗，闭着眼捏了捏眉心。
陆昭知道自己做了个梦，但梦到什么，又全然记不得了，只剩下心悸的感觉久久不散。
窗外浮起一片鱼肚白。
陆昭没事人似的，起床更衣，准备上朝。展凌也没提及昨夜陆昭突然召自己，就为了扔两盆君子兰这事。
忙碌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下午，陆昭既没有在书房里研读兵书，也未曾办公，而是闲适地靠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
展凌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就假装什么也不知，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沏茶。
很快，门前传来响动。
“殿下，段家公子前来拜访。”门卫跑进来。
陆昭掀起眼皮，静静看着他。
“说是……说是来，物归原主，给您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