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辩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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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在山顶回荡。
房门“吱呀”的打开了。
周庄穿着一身白袍，坐在院中的一把木椅上。
旁边则是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还放着茶壶。
周庄睁开双眼，看向洪易，微微一笑，道：“本门的一切，在于心，你有心拜师，那就给我奉上一杯茶，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弟子了。”
所有的礼节，都是虚妄，唯有心，才是真实。
这一点，洪易深以为然。
于是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是!”
他走上前去，给周庄倒了一杯茶，然后单膝跪地，端起茶杯，准备说些什么。
突然之间。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庄园外响起：“周庄，我告诉你，今日，你必死无疑！”
“洪玄机!”洪易猛的站起身来，又惊又怒，“你竟敢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真的不怕死？
明明被师父揍成半死了，今天居然还敢来找麻烦。
另一边。
所有靠近景室山的强者，都在神魂出窍，暗中观察着这一幕。
他们离得很远，方圆百丈之内，都是人仙的气血狼烟。
洪玄机冷冷的看了洪易一眼，又看了看洪易手中的茶杯。
旋即，他双手背在身后，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洪易。按照大乾的礼法，要先拜天地，然后是君王，再拜父母，最后才是师父，方才符合天地君亲师之礼法。”
“君子六艺，礼为首。”
洪玄机冷笑一声：“人都懂礼，只有畜生，没有受过教化，才不懂礼。。”
“洪易，你空有一身学问，却不知礼数，当真是禽兽不如。”
洪易闻言，勃然大怒。
洪玄机嗤笑一声。
他今天来，不但是为了打败周庄，更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经学。
光是击败周庄还不够，他还想在道义上，将这对妖孽师徒打入万丈深渊。
然而，周庄听闻此言，却是淡淡的道：“礼，明德，止善，就是要让人发自内心的明礼，明德。”
“洪易拜在我门下，实心诚意，心有诚礼，乃圣人之道。”
“不过，洪玄机，你满嘴礼仪道德。心中却无半点礼法”
“这算什么？”
“穿着一身道貌岸然的衣服，却是一头狼心狗肺的畜生。”
“这叫……”周庄看向洪玄机，淡淡一笑。
“衣冠禽兽！”
一句衣冠禽兽，顿时将洪玄机气得七窍生烟。
他怒极而笑，喝道：“邪道，礼法是人伦之根本，你居然说，心守礼法，便可？”
周庄淡淡的道：“心守礼法，诸事皆善，心无礼法，只会做一个表面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男娼女盗。”
“世间一切善恶，都是由心而生，人心思动，天翻地覆。”
“礼发于心。”
“圣贤之道，在于君君臣臣，君臣忠，父子亲，夫妻和，这便是“仁义礼”之道。”
“就拿你洪玄机来说，你用三纲来支撑理学，说什么君君臣臣，子子孙孙……天意之定，尊卑之分。”
“一种是抛弃了圣贤的仁义，让君臣、父子、夫妻之间，只剩下了表面礼法，没有了礼爱亲情”
“本末倒置，曲解圣意，奉承皇权，营造出一种奴颜婢膝的形象。”
“让这个天下变得无情，让这个天下变得无义。”
“你罪孽深重，该遗臭万年，本就是世间最不懂礼数的畜生，你还好意思说什么礼数？”
洪玄机面如土色，嘴唇哆嗦着：“邪道，邪道，你是邪道！”
洪易心中却是激荡不已。
他几乎是想要大叫一声，师父是对的。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洪玄机的理学有问题，但始终找不到问题的根源。
他总算知道洪玄机的理学是怎么回事了。
他抛弃了这片天地所有的亲情和友爱，无孝无仁。有的，只是冰冷冰冰的规则，束缚着虚伪仁孝。
人之所以忠君，是因为君王有好的品德，并非一定要忠君。
人之所以孝敬父亲，是因为父亲的仁爱，所以儿子的孝并不是出于规则的原因，也不是出于必要的原因而孝。
理学，绝人欲之学。
这时，周庄看着洪易说道：“洪易，你好好听着，从现在开始，我会给你讲一门由心生仁爱的心学，世间一切仁义道德，皆由心生，唯有心存仁义，方为大爱。”
洪易深以为然，兴奋地说道：“果然，师父的心学才是真理，中古诸子的经文，就是要教人向善，而不是表面上看起来仁义道德，实则内心深处根本就没有什么仁慈可言的理学。”
“什么心学！”洪玄机怒极反笑：“周庄这种邪道，还想创立教义？”
周庄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此乃心学！”
心的本体是透明的，纯净的，没有善恶。但念头一生，善与恶便随之而生。
但心是明辨是非的，懂的什么是善与恶。
此乃心术！
洪玄机听完这句话，顿时如遭雷击，嘴唇哆嗦，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庄。
这个世界上，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洪玄机天赋异禀，在同龄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听到这心学，他心中一惊，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不得不说，这四句，蕴含着天地至理。
天理何在？
心即真理。
遵从自己的良心，这才是礼法仁义。
洪玄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前所未有的难看。
仅仅四句话，就让他的理学跌入了谷底。
洪玄机的道心，瞬间碎裂。
心学，顿时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心理恐惧。
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大。
越是想要反驳，就越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在这个世界上，道理才是最重要的。
你无理取闹，怎么说话呢？
此时的洪玄机，口中鲜血狂喷。
他眼角抽搐，面色狰狞：“不行！再这样下去，我道心崩塌，终其一生也无法摆脱心学与周庄的恐惧。”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理学，提升自己的心境。
可到头来，他的理学却被周庄一脚踩入了万丈深渊。
在学术上，他再一次被打得落花流水，甚至产生了心理恐惧。
只能认输。
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