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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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恒安踏进宴堂时，一眼就看见了末席的她。
和玄乙。
她着了一身粉蓝色的衣裙，清冷中透着一丝娇媚，她歪着脑袋心无旁骛的盯着玄乙看，微锁着眉心，眼神探究。
而玄乙的目光正好与他交汇，不过刹那，玄乙侧头看向温小宛。
然后他笑了。
一个冷面杀手，永远隐匿于黑暗的杀人工具，对她笑的如冬日暖阳。
沈恒安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阴沉无比，袖间的双手用力攥紧，血液里翻涌的戾气叫嚣着，杀意将他的理智包裹的严严实实。
温小宛直接懵了，愣了好半晌，她抬手在玄乙的肩上拍了拍，欣慰的赞了句：“嗯，学习能力很强，继续努力。”
说完便坐直了身子，松了口气，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恒安。
还有跟在他身后的，沈从容。
三年不见，她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果真如她当初称赞的一般，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爹爹？”
沈从容见父亲站在原处一直没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瞬时的惊恐，差点儿将她的名字脱口而出，随即她立刻藏住了自己的情绪，看向沈恒安。
“爹爹？”
神思被拉回，沈恒安朝着沈从容点了下头，拍了下她的后背，淡淡说了句：“去吧。”
男女分席，中间隔了屏风，沈恒安朝着正席上的旭王走过去，寒暄过后落了座，透过朦胧的屏风，他看见沈从容走到了温小宛面前。
温小宛也不知道沈恒安有没有和沈从容说，见她走过来，温小宛起身，恭谨的行礼，举手投足，浅笑嫣然。
“沈大小姐。”
沈从容愣了下，然后打量着她，思索半晌，她问：“你是······陆归月？”
“是，”温小宛微笑颔首，“见过沈大小姐。”
沈从容皱着眉头，继续打量她。
虽说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父亲多日夜不归宿，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可能不知道，稍稍打听，便知道父亲去了哪儿。
一开始她还生了一通气，发火连茶盏都摔了。
小宛没了，妹妹也没了，虽说是过了丧期，但父亲竟然去那种地方，找那种······
她不是不能接受父亲再续娶，但父亲不能自甘堕落，沉迷在一个青楼女子的魅惑之下。
原本她是打算寻个机会同父亲好好谈一谈，只是还没来得及，就这么见到了那个叫父亲夜夜流连在归月坊的女子。
是因为她这一张几乎和小宛一模一样的脸吗？
不对，不止是脸。
沈从容视线扫过，在她身旁的玄乙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侧了侧头，看见了一直隐在后方的翠果。
她将头埋得很低，但沈从容一眼就认出了她。
“听说，”沈从容的视线落在翠果抱的那把琵琶上，“你琵琶弹的很好。”
温小宛笑着看她，知她已经确认了自己是谁。
长得像可能是巧合，侍女长得也像，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略知一二罢了，”她眼尾滑出一抹俏皮的笑意，“倒是听沈侯爷说，沈大小姐刺绣做的极好。”
沈从容：“······”
忍住想上去掐她脖子的冲动，抑制着心中狂喜，沈从容回以一个得体的笑容。
“当然，与陆坊主相比，算得上，极好。”
说完高傲的转身走了。
小丫头片子，从来不吃亏。
重新落座后，方才就在柔嘉郡主身旁嘀嘀咕咕的几个世家小姐，在看到沈从容主动去同她打了招呼之后，更是毫不掩饰的开始对她阴阳怪气。
“什么身份！也配来这种场合！”
“就是！一个下贱的青楼女支女，王府的宴席，她也配来！还与我们同席，传出去都脏了我们的名声！”
温小宛听着，心里只觉得想笑。
真正的陆归月，比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淑女高贵的多，与她同席，是你们高攀不起才是。
“你还有名声？”
突然，沈从容开了口，讥讽的语气顿时吸引了全席的目光。
她却不卑不亢，端坐席上，慢悠悠的品着茶，连眼皮都没抬，继续说道。
“邱大小姐，年纪也不小了，长得丑也就算了，怎么？你爹娘没生给你一副好皮囊，连个好教养也没给你？”
“沈从容！你说什么？”
那邱大小姐被这么一顿骂，气的脸红脖子粗的，霍然起身，指着沈从容，就连声音也拔高了，不仅女宾席这边全听见了，就连男宾席那边也是齐齐将目光投到了这一旁。
旭王脸上难免不好看，给管事的递了个眼色，又岔开了话题，转移了一下全场的注意力。
而女宾席这边，那邱大小姐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本欲挽救，谁想沈从容却没有饶过她的意思。
“呵，连耳朵也不好使，看来，你这毛病不少啊！”
“这副德行，还妄想进我们沈家的门，也不知谁给你们邱家的胆子，舔着脸上我们沈家来，硬要把你这种货色塞给我爹爹做继室。”
“怎么？你们邱家穷的连个铜镜都买不起了？也不照照你配吗！”
“你······”
这下，那邱大小姐当真是被气的不轻，但又碍于是在王府的席面上，一旁的其他世家小姐频频拉她衣袖，劝她不要与沈家大小姐硬抬杠，毕竟，整个京都都知道这个大小姐嘴上毒得很。
可被这么羞辱，搁谁身上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好！我配不上！那她就配得上？”
邱家大小姐已经被气疯了，指着温小宛就开始胡言乱语。
“一个青楼女支女，爬上了沈侯爷的床，难不成还想当侯夫人！满京都都传遍了你们定远侯府的笑话！”
“沈从容，认一个女支女当继母，往后你还有脸出门吗？”
一旁的柔嘉郡主听了这话，无奈的闭了闭眼，要是给她机会重新选，邱家的帖子，打死她也不愿意叫人送去。
外边男宾席上，旭王铁青着一张脸，阴鸷的眼神在那邱大人身上扫了一眼，随后，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看向了沈恒安。
邱家那丫头确实是个蠢货，但，倒也确实能帮他探探底。
想到这，旭王也坐得住了，不紧不慢的端了盏茶，细细打量着沈恒安的脸色。
当然，沈恒安那脸色不好看，自己的妻子，用别人的身份出现在京都人的视野当中，还当众被辱骂，他要忍住不生气，那才怪了。
但是，到底是女眷那边的，他若当众站出来，温小宛会更难做。
好在，他还有个好女儿。
“我为什么没有脸出门？”
沈从容答得那叫一个从容。
“认你当继母，那我才是没脸出门呢！”
“瞧瞧人家陆坊主，品貌俱佳，生得美，才情好，温婉大方，连被狗咬都没跳脚打狗，简直就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女。”
“你还想同她比，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