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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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宛，事到如今，你仍然觉得我想要的是别人吗？”
他的声音低哑，浓重的哀伤弥漫，浸染着深邃的眼眸泛了红。
“小宛，自从我娶了你，自从······”
“别说了！”她疾声打断，笑脸骤然沉寂，“你的虚情假意，没必要再演下去！我一句话都不想听！”
“我没有！”沈恒安两步跨到她面前，捏住她的手臂，泛红的眼凝视着她，“小宛，我没有骗你，我对你······”
“我说了我不想听！”她仰头与他对视，怒火中烧，声调冷硬，“你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想听，你这个人，我再也不想见。”
“小宛······”他放软了语调，“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当年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你觉得，你现在解释还有意义？”冷笑了声，她看着他，缓缓开口，“沈恒安，我的孩子死了。”
听到她亲口说出这句话，沈恒安浑身僵住。
温小宛却一脸的平静，继续说道：“在你驰骋疆场，被万千将士奉为神明的时候，在你追名逐利将我抛之脑后的时候，我的孩子没了，那一夜，雪下的真大啊······”
“沈恒安，西境的雪夜，一定也很难熬吧？可你活着回来了······”
“沈恒安，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如果你死在西境的战场上，我一定会好好将你放在心里，这一生都放在心里。”
“可你活着回来了，你不仅活着，加官晋爵，荣耀满身······”
“小宛，”他轻声打断她，将她搂进怀里，温柔的抚上她发颤的肩膀，“不说了好不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她，会回来继续做我们的孩子······”
温小宛大笑起来，只那笑声太过瘆人，含着泪花的眼睛，却布满了笑意，她的身子抖着，有些站不稳，却硬推开他。
“小宛······”
明知是自欺欺人，却想借此安慰她。
温小宛是真的觉得可笑，太可笑了。
当初他的谎言不就是这么可笑吗，轻易的就能戳破，可她却信了那么久。
终于，她不笑了，抬手抹掉颊上的泪珠，她再度看他：“沈恒安，你不是想要我给你个机会吗？好啊，我给。”
突兀的反转，沈恒安还未反应，温小宛已经叫了人来。
直到桌子上摆满了酒坛子，沈恒安依旧默然看着她。
“二十坛，你全喝了，我就给你机会，让你解释。”
她坐在桌前，掀了酒封，浓烈的酒香溢出，她扣住酒坛边沿递到他面前，笑的妖艳。
“这可是我特意派人去武安买回来的，柳氏酒坊的酒，你应该最熟悉不过了，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
“毕竟，运过来，也要花不少钱。”
沈恒安没有接，沉默着看她，眼神复杂，像是欲言又止。
“当然，你也可以不喝，现在转身出去······”
“好，我喝。”
他接过去，也在桌旁坐下来，提起酒坛，毫不犹豫的仰头开始往下灌。
温小宛在一旁冷漠的看着，澄明的酒液沿着他的唇角溢出，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颔，滑过仰起的脖颈，浸染了藏青色的衣襟。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直到一坛空了，啪嗒一声，他放在桌上，掀开另一坛，继续仰头灌。
第五坛时，他的动作明显缓慢了下来。
温小宛叫人准备的是最烈的酒，更别说她还在里边下了点儿迷药。
第六坛喝到一半，药劲上来，他强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抱着酒坛瘫倒在桌子上。
温小宛嗤了一声，酒量差也就算了，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怎么从西境战场上活下来的！
门外传来叩门声，温小宛应了一句：“进。”
侍女开了门，进来的是林唐。
房门一开，林唐刚迈进一步，就被屋里浓烈的酒气熏了一下，然后他就看见自家侯爷像死了一样趴在桌子上。
“侯爷！”
林唐快步跨到沈恒安身旁，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是先探了他的鼻息，然后松了口气，又去晃他的肩膀。
可沈恒安早就不省人事了，任他又晃又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倒是死死的抱住了那半坛酒。
林唐一脸疑惑的看向温小宛：“夫人，侯爷这是······”
“你不是探过了吗，人又没死。”
温小宛嘲弄的语气顿时叫林唐红了脸，他刚才确实有些急，没过脑子，这么一想，他这是在怀疑夫人会杀了侯爷啊！
夫人怎么会干这种事，他真是多想了。
“还有，你觉得我像是个死人？”
林唐被这一句问的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温小宛。
温小宛已经站了起来，撂下一句：“出门的时候记得抬头看看顶上的牌子，别瞎叫。”
直到温小宛走了，林唐方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他这个嘴，是得管住了，祸从口出。
“小宛······”
已经醉死的沈恒安忽然含混的呢喃了一声，林唐扫了一眼桌上那空了的酒坛子，叹口气，又觉得自家侯爷酒量应该不至于就醉成这样了，拿起一个空坛子凑过去嗅了嗅。
还真加了料。
重重的放回去，林唐一边扒开沈恒安的手，一边要扶他起身，可沈恒安死赖着不起，硬抓着酒坛子不松手，无意识的一直喊着温小宛的名字。
林唐没办法，只能任由他这样趴了会，最后连哄带骗的将酒坛子夺出来，想了想，给他扒掉外衣扔在了温小宛的床上。
这个样子绝计是不适合带出门叫别人看见的，林唐在心里想，他这也是无奈之举。
然而，等他关了门，下楼时却听别人说，陆坊主走了。
林唐：“······”
······
马车里，翠果递了个锦盒给温小宛。
“林唐叫我给您的。”
温小宛一边打开了，一边扫了翠果一眼，翠果立马低下头，耳根红着，眼神躲闪不定。
里面是个画轴，温小宛打开，面色微怔。
梧桐树下，少女抱着琵琶，裙角随风摇曳，娇俏的笑声仿若仍旧在耳旁荡漾。
而另一个人······
温小宛没说话，面色平静的一点一点又将画收起来。
过往的记忆在她脑海里走马灯一样的回放着，渐渐的，那双如宝石一般闪耀的眼眸暗下去，瞳孔收紧，纤细的手指用力的扣上了锦盒的盖子。
“小姐······”
翠果踟躇着开口，欲言又止。
“说。”温小宛抬头，两只手压在锦盒上，因为攥紧，骨节泛白，透着怒气。
“林唐说······一年多前，柳娘子就······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