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名为父母的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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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亭市与燕都交界处的某间酒店。
天衣再次做起了那个梦...两三个稚嫩的声音。
“爸爸，给我取个名字好不好。”日常过家家期间，7311看完童话书后，拉着0748衣角喊道。
书上都说爸爸妈妈会给孩子起名字。
“他自己都没名字。”0325在一旁边吃奇怪的肉干边泼冷水，遵循的原则就是事已至此，我们先干饭吧。
0748，皱着眉头，陷入困惑。
想着想着。
在7311和0325震惊和疑惑的目光下，掏出一支粉色补水口红。
抵到唇边，轻轻涂抹。
“你吃独食！”0325大声吼道，抢过口红。
她以为0748是在吃口红。
“爸爸，这是女孩子用的东西。”7311颇为骄傲地说教，她清楚地记得在书上见过这种东西，都是女生用的。
0748微微一笑，没反驳什么。
经这一涂抹，他对7311的名字有了点思路。
“你喜欢什么东西？”
他向7311问道，决定从她喜欢的东西找取名灵感。
7311歪着脑袋想了想，举起双手兴奋道：“嗯...云，白云，我喜欢那些飘来飘去的云朵！”
尽管他们仨从来没出过实验室。
并未曾见过天空，也未曾见过云朵。
0748好一点，他借别人的眼看过天空，看过云朵。
还看过山河湖海，都市繁华，然而，也都仅仅只是看过...
收到7311的回答后，0478从地上拿起她的那本童话书，寻找云朵相关的描述。
终于找到了一句不错的，他一字一句跟着念了出来：
“云朵是天空的衣裳...”
随即，他的眸子泛起一道亮光。
“你以后就叫天衣吧！”
“天衣？”7311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有点懵。
“对！”0748还沉浸在取名成功的喜悦中，“天空的衣裳！”
“天衣！”7311双眸冒出前所未有的高光，激动得上蹦下跳，“哈哈哈，我有名字啦！”
“我有名字啦！”
激动得甚至敢跑到0325面前炫耀。
0325也极为少见的没打她，也没泼冷水，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嘴里的肉干也失了滋味。
心中第一次升起名为“羡慕”的情绪。
如果可以，谁不想有个名字...
“嗡！！！”
【罗亭市中央广场出现面具，去查一下】
一道意识音进入脑海，打碎了梦境。
天衣猛地从酒店中睁开双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
【好】
简单在意识海里回了一句后。
她抓起放在沙发上的羽绒披肩，离开酒店，前往罗亭市中央广场。
...
有人美梦，有人噩梦。
罗亭市中央广场，天上人酒吧。
尹航，洛砚曾经的室友，公司总部拘禁令目标之一，【作家】的狂热粉，正趴在吧台上，身旁是一杯阿拉尼。
这是一种用樱桃和蓝莓制做的酒水。
酒水红蓝相间，不管怎么搅拌，两种颜色都无法融合在一起。
就像人心里的恶魔与天使，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和解。
尹航又做那个梦了。
他的梦要比天衣深得多。
梦里，是一间昏暗的房子。
他七岁，窝在墙角。
敢颤抖，敢蜷缩，唯独不敢说话。
爸爸又打在妈妈了。
扯头发，甩皮带，扇巴掌。
爸爸喊得很大声，边打边骂。
很多词语七岁的他都还没听不懂。
他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把妈妈说成是“鸡”？
那明明是一种小动物。
挺可爱的，怎么会是骂人的话呢？
他不懂，但唯独有一个词他记得很清楚。
“贱人！”
不是因为他理解这个词，单纯是爸爸喊得太大声了，歇斯底里，反复多次，每喊一次扇一次巴掌，想不记得都不行。
记忆里，每次这个时候，爸爸都有抽烟喝酒，更严重的情况，还会用烟灰缸砸妈妈。
直到妈妈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脸上红肿一大片，哀嚎声，呻吟声，哽咽声逐渐衰弱，爸爸才会停下来。
这时，爸爸会憋着一股气，摔门而出。
这时，轮到他怕了。
这时，妈妈会缓缓爬起，看向他，龇牙咧嘴，神色狰狞。
妈妈会冲向他。
掐住他的脖子，失心疯一般重复着一句话：
“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
一边咆哮一边抓着他的脑袋撞向墙壁。
尖锐的指甲不敢抓向爸爸，只敢刮他的脸，刺入他的耳朵。
他不懂，是自己哪里不乖了。
也不懂，为什么他会有两个爸爸。
他只知道挣扎，嚎叫。
直到【他们】来阻止这场暴力。
【他们】会将妈妈拉走，将他护住，任由妈妈拳打脚踢，发泄怨愤。
可每一次，【他们】也只会做到这里。
没有更深一步的措施，或保护手段。
【他们】说：
“这是私事。”
有时候说的是“家庭私事”，有时候说的是“夫妻私事”。
总之。
这是私事。
最后，【他们】在临走前会叮嘱妈妈一句：
“管教孩子不能太严。”
这件事也就算暂时了结了。
在【他们】离开房子的那一刻，他知道，属于自己的十五分钟安心，结束了。
“管教”该继续了。
“管教”持续了一年又一年。
他在一点点成长。
挺好的，能扛多几次。
直到那一天，他十岁。
从市场买回食材，准备做晚饭，他们家还买不起智能家电。
料理过程中他红紫发肿的手一个不小心，碗没拿稳，摔碎了。
他心里一惊。
这要是被大厅里的爸爸妈妈知道，又得挨一顿打。
就在他要走出厨门时，刚好撞上了爸爸。
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可爸爸却看着他，笑了。
很亲和，又诡异得让他全身发寒。
爸爸拿起锅铲，笑着说：“我来吧。”
这时，妈妈也进来了。
她也笑了，笑得很温柔，很甜美。
同样诡异得让他全身发寒。
她说：“你们都去休息会，让我来吧。”
尹航不记得那天是几月几号。
只记得从那天起，爸爸不再打妈妈，妈妈也不再打他。
他们都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给他买了好多玩具，衣服，零食，有闲余时间还会辅导他的作业。
【他们】知道这事后，偶尔会上门蹭个饭，大笑着说：
“懂事了呀。”
爸爸妈妈也会礼貌地回道：“都是你们教得好！”
说完，还会敬一杯酒。
【他们】也真的理所应当地认为是自己劝导有方。
以前每次爸爸喝酒，心里都打个咯噔，可那天，爸爸喝完酒也没有打人，在妈妈的搀扶下回到卧室休息。
妈妈则会在睡前给他温一杯牛奶。
笑着跟他说：“乖，要多喝牛奶，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
她笑得很美，很温柔，跟像书上说的一样。
书原来没骗他。
有妈的孩子，真的像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