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子债母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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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子晴一行清泪,缓缓滑下,她无比后悔,为什么要顺着桑老太的话,留在家吃了早饭。
“尤子晴啊,你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呢。”
尤家近些日子以来,早饭吃的普遍比较晚,这是桑老太特意叮嘱的,每天到了固定的点,尤正便会带着新鲜的馒头和包子过来,家里只需要熬点清粥即可。
此事除了每日早出晚归的尤铭昭不知,其余人对此早已习惯。
“该死的老东西,没用的老男人。”
尤子晴连尤正也一同怨恨上了。
原本今日她同张川泽约定好了,午后在镇上小院会合,传授她生意之道,这种二人独处的机会,千载难逢。
为此她实费心思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最好的一套衣裙,她满心欢喜出门,还没等走到村口,肚子阵阵绞痛,不得已只能往回折返,明明都踏入院门了,结果没忍住一泻千里,恶臭的脏污全部拉在了新裙子上。
当时前院无人,停着一辆牛车,后院传来桑老太和夏春花争抢茅房的声音,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小动静,从她最讨厌的猪圈处传来。
没有被人看到糗态尽出的一面,尤子晴自个心里膈应,换下的新衣裙,既舍不得扔,看着又恶心,作呕。
最终一番思想挣扎过后, 只能忍痛丢弃,来掩盖这不堪回首的经历。
“气死我了。”
尤子晴用力的在枕头上捶了捶,发泄心中的不快。
“阿姐,该睡觉了。”
去而复返的尤子暖,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到床上,轻轻甩掉不合脚的鞋子,尤子晴将手中的铜板递了过去。
“子暖,阿姐给你十文钱,你先不要睡觉,再去烧锅热水可好。”
家里尤子暖症状最轻,因为今早煮的米粥异常好喝,压根不够分的,她只喝了两口锅底粥,大伯买来的肉包也没有她的份儿。
“好。”
迟疑了片刻,尤子暖慢吞吞的接过铜板,重新穿上鞋去了厨房,单薄的后背,凸起的肩胛骨分外显眼。
今天她比往日更要忙碌,洗完尤子宝换下脏污的臭衣服,又在阿奶她们的使唤下,一锅接着一锅的烧热水。
到了做午饭的点,几人的症状没有得到缓解,没有桑老太的吩咐,面对米缸里所剩无几的陈米,她也不敢擅自开火,饿着肚子等到了晚上。
自从大伯一家分出去后,在这个家她是最没地位的存在。
尤子暖一边烧水,一边心不在焉胡思乱想,又在为已经见底的水缸感到发愁。
“明天该怎么面对张公子呢。”
临睡前,尤子晴还在想着困扰了她一下午的问题,殊不知她心心念念的张公子,今天压根就没有赴约。
次日又是一个大晴天,避免被尤铭昭数落盘问,尤通早早起床自觉将厨房的水缸挑满,当他挎着一篮新鲜的猪草回到家时,正碰上往外走的尤铭昭。
“小通,你辛苦了。”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从尤铭昭嘴里说出来,对于尤通而言受宠若惊。
“爹,这都是儿子应该做的,您放心,家里有儿子照应着。”
直到尤铭昭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尤通这才收回目光,提着新鲜的猪草,兴冲冲的直奔后院,当看着空空如也的猪圈,他懵了。
“娘啊,咱们家又遭贼了。”
想到上次那些鸡鸭的惨状,尤通惊慌失措的冲进了桑老太的屋子。
半个时辰后,他耷拉着一张脸,将几两碎银子塞入怀中,前往村口赶去。
老宅。
一夜折腾了数次的尤正,顶着满是红疹的脸,睡得正香。
临出门前,尤子悦刻意回头往尤正睡觉的屋子看了看,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赶着牛车扬长而去。
尤正这一觉睡到了午时,尤子悦和韩景霖早就从镇上送货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
“丑八怪,你这丑样子好吓人呀。”
韩景霖嘴里终于冒出了新词儿,手差点指到男人的脸上。
尤正没心思同他斗嘴,顶着一张渗人的老脸,暗暗观察几人的脸色,发现尤子悦同在院中帮忙做饭的程清霜,皆是面色平静,终于按耐不住问出了口。
“今天回来挺早的,食满堂需求越来越大,咱们家生意越做越好,悦悦,有你这么能干的女儿,爹爹真高兴。”
尤子悦摇了摇头,语气怪怪的。
“食满堂东家为人厚道,没什么歪心眼和花花肠子,他家酒楼生意好是必然,毕竟福报喜欢追着好人跑。
就比如昨日拉去的馒头,差点被自家院子里养的畜生糟蹋,好在发现的及时,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神明保佑,那条没有人性的畜生,被罚了三天不能吃东西,依着我看这个惩罚太轻,没有人性的畜生喂不熟,就该活活被打死,您说是不是?”
“这话什么意思?”
尤正听得糊里糊涂,尤子悦却不打算同他多讲其中细节,话锋一转。
“好爹爹,咱们家不养闲人,您近来总是偷懒,若继续下去,不交点伙食费,您还有脸待在家里吃饭吗?”
尤子悦清楚像尤正这种没主见的男人,胆敢在水中下泻药,背后定少不了桑老太的谋划和怂恿。
“你这丫头又在说气话。”
尤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老娘出的主意,大约是失败了,可惜白白搭上了买药的银子。
本打算借此让母女俩吃点苦头,面对食满堂突然发难,手足无策之时,他这做父亲的,挺身而出站出来将事情圆满解决。
到时候,这对母女自然明白家中男人的重要性,再也不会仗着能挣几个臭钱就目中无人。
只是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被她们躲了过去。
“好闺女,莫要同爹爹置气,爹爹哪有偷懒,昨个不是身子不适吗。”
尤正心不在焉出了堂屋,本打算午后寻个时机看望老娘,看来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了。
尤子悦没有借助韩景霖之手下毒药,并非是她心软,而是她没存有害人的心思,但不代表着她会任由人欺负,而不还手,盯着男人的背影,似乎是自说自话。
“好爹爹,听说过“父债子偿”这句话吗?从今往后,凡是你犯下的糊涂事儿,就由桑凤芝加倍偿还,谁让她为母不慈呢,这叫“子债母偿”。
此生有你这样的爹爹,我并无半分喜悦,终究是我和弟弟的不幸。”
声音不大,尤正却全部听到了,他不敢转身去质问尤子悦。
想不明白,明明及笄没多久的小姑娘,心思为何这般复杂,更加想不通,他是何时暴露的,又是怎么中的招。
老娘说过,那药无色无味,花大价钱买的,不会被人察觉的。
尤子悦又是如何解决那两缸有问题的水,明明他们都出现了腹泻的情况啊。
越想心越凉,男人缓缓仰头看向高高悬起的烈日,背后爬上了丝丝渗人的寒意。
也许,从那日他冲动质问程氏起,就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