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要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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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嫂，你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你们大房一家四口向来是最能吃的，特别是大哥，一顿饭能抵三四个人了。”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有人对桑老太这对婆媳的话半信半疑。
信的人，则是认为尤老大长得人高马大，又是猎户经常在山中跑来跑去，能吃些实属正常。
柳湘云却不相信，白了她们婆媳一眼。
“呵，咱们绕山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家尤老头识文断字，常年在镇上书肆替人抄书，又加上会打猎的大儿子，每个月都会有不少的进项，咋可能连一丁点儿铜板都拿不出来。”
“你放屁。”
桑老太太心中气急了柳湘云多管闲事，但却不愿在此刻和她多做口舌纷争。
尤子悦很感激柳湘云的仗义出言，没看其他人的表情，她深知桑老太太的脾性，今日这个钱绝对是要不出来的。
“里正叔，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若非你们来得及时，只怕我们娘仨早已没了活路，所以子悦有个不当说的想法，希望叔能当个见证。”
韩明看向她，轻声的问道：“悦丫头，你有啥想法说来听听。”
尤子悦看了看程清霜，目光透着坚定，她一字一顿：“我、要、分、家。”
程清霜被闺女的话吓得呼吸一滞，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姑娘的身上，有震惊，有幸灾乐祸，也有不赞同。
“天杀的讨债鬼，分家这种事哪能轮到你一个丫头片子做主。”
桑老太太自是不愿分家的，她都已经计划好了，老大这么久没有回来，十有八九是被山中的豺狼虎豹裹腹了。留在家中的这三个自然不能白白浪费了口粮。
程氏软弱可欺好拿捏，勉强留在家中伺候他们吃喝以及地里的农活，尤子乐这个小崽子卖给镇上有钱的老爷当玩物，听说那些贵人们私下里都有些特殊嗜好，至于尤子悦这丫头，生了一副好皮囊，好吃好喝的养上几个月，到时候领着人往县城的花楼走上一遭，也能卖上不少银子。
若是此时分了家，等于将一笔白花花的银子丢了出去。
眼瞧着桑老太太眼珠子胡乱的转悠，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尤子悦冷笑道：“阿奶若是不愿意分家，那就拿出银子来，让我娘去看郎中，大家伙都看着我娘脸上这伤耽误不得，若是阿奶不肯，实在逼急了，不给我们留活路，大不了我们娘仨直接吊死在这门口。”
尤子悦知道眼下对付桑老太太，只能用这种办法吓唬她。
“阿奶，听说吊死的人会死不瞑目，你说我们的魂魄会不会日日都缠着你呢？比如倒悬在你的脑袋上打转，或者攀附在你脖子上狠狠咬上那么一口……”
尤子悦刻意压低的的声音，骤显空洞飘渺，恰巧一阵冷风刮过，桑老太太后背猛然一凉，手上被咬的伤口也隐隐作痛，整个人愣住了，目光呆呆看着一脸决绝的尤子悦。
这还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尤子悦吗？往日里在她跟前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孙女，嘴里能说出这番话来。
这是落了回水，脑子开窍了？
见桑老太太瞪着对死鱼眼，半天没个动静，夏春花暗自嫌弃，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桑老太太耳边，低声嘀咕道：“娘，你可千万别犯糊涂，万万不能答应了这丫头。”
夏春花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自从嫁进尤家，生了个争气的好闺女，可谓是没怎么干过活，比着村里其他的妇人不知道轻松多少。
万一老太太脑子犯糊涂，答应了分家，日后家里的活计不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想想都糟心。
周围人的目光，尤子悦自然也看到了，她知道在古代以孝为天，父母双亲尚在不分家，她将目光看向了身侧的程清霜。
程清霜的视线也一直停留在尤子悦身上，当她开始听到闺女提出分家是惊讶的，可转念一想，丈夫进山三个月都未归，家中却一点都不担心，从未提及进山找找，反倒是对她们母女态度越来越差，非打即骂，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若再这么长此下去，恐怕等不到丈夫回来，她们娘仨不是饿死，就是冻死了，或者被她们折磨死。
“悦悦，娘都听你的，咱们跟你奶他们分家。”
程清霜这话一出，围观看热闹的妇人顿时炸开了。
“这老大媳妇也太不懂事了，她怎么也能跟着孩子胡闹呢。”
“别瞎说，她们家尤老大进山三个月生死不明，她们娘几个指定是被桑老太太欺负狠了。”
“不好说啊，这程氏相貌不错，说不定真被老二媳妇说中了，带着孩子分出去找汉子。”
“有道理，说不定哪天尤老大找回来，绿帽子都不知道戴了多少顶。”
人群中传出的窃窃私语，令程清霜感到局促不安，本来就红肿的脸，瞬间涨的红成了猪血色，她咬紧了嘴唇，心中几番挣扎，依然决定支持尤子悦的决定。
望着无助的程清霜，桑老太太和夏春花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韩明骤然回过头，目光严厉的扫向身后的妇人，众人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见程清霜在听闻这些闲言碎语后，依旧选择的支持自己，尤子悦欣慰的笑了笑，目光冷冷的看向桑老太太：“阿奶，”她小手伸了过去，理直气壮的道：“拿钱。”
桑老太太被尤子悦的话影响到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害怕她们真的吊死在家门口，她们三条贱命死了也是晦气，因此影响了家里的运势，那就划不来了，她狠狠的拍开小姑娘的手。
“小贱蹄子，家里没钱，既然你们执意要分出去，老婆子也不会阻拦，要滚，赶紧滚。”
“娘，你怎么能同意呢？”
夏春花急急的喊道，桑老太太轻瞥了她一眼，并未多说，眼见人多也不好同夏春花解释，她对自己此举颇为胸有成竹。
沉默许久的韩明，目光充满隐晦在尤子悦和桑老太太之间来回流转，其实绕山村也有这样的先例，父母双亲尚在也可分家，只要自家本门族人都同意，外人也不会干涉。
尤家在绕山村落户根基不深，尤老爷子的双亲在桑老太太进门没几年，便双双被气死了，目前在同村只有一个亲弟弟，因着某种原因，几年前两家也闹掰了。
“你们都想清楚了，分家可不是儿戏。”韩明好心的提醒道，他怕尤子悦是小孩心性一时头脑发热，日后会后悔。
“里正叔，我想清楚了。”尤子悦没有丝毫犹豫，这个家分定了，不然依照现在的情况，等这些人走了，桑老太太还不知道会如何虐待她们娘仨呢。
总之她们娘仨在这个家的处境，实在是太惨了，分家是唯一的出路，最起码饿死也比活活被打死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