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静思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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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夫妻俩的争吵,双方都无法平静。
吴修娅跟大堂经理打电话说她有事,今天不去上班了。
钟义兵昨晚离开家后,在派出所和衣睡了一晚。醒来后他便给所长请假他今天想休息一天。一早他就收到吴修卓的信息,问他今天什么时候有空,他要找他聊聊。想了多久,他说今天不空,改天再聊吧。
昨晚的吵闹,使得他状态很不好。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大舅哥那凌厉的眼神。真正对视的时候,他害怕他。
心乱如麻的钟义兵决定回老家一趟。他的老家在郭家镇石流河边,就是卢慧与尤福林工作的那个乡镇。
相比起吴修娅的老家偏远的禹家冲来,郭家镇的确算得上资安小有名气的乡镇,距离资安市不过十公里,境内王家贝与葫芦沟有大片的人工森林,无数小溪从森林里汇集流入石流河,再由石流河流入资江河,一路南下汇入滚滚奔涌的长江。
由于是资安近郊乡镇,通公路水路,郭家镇人民的见识自然宽广得多,精明算计,明哲保身,甚至心狠手辣等人生处世哲学,早已世代相传。这就是钟义兵昨晚讥讽吴修娅纯朴善良的原因。
当然郭家镇也有其厚重的文化底蕴,爱学习的文化传统亦延续了上百年。
石流河边有座吊脚楼,清道光年间便已修建,这里风水不错,文风鼎盛,还出了一名姓王的进士,进士隐退后便在石流河边修了吊脚楼,社坛教学。李笑天手下万三赌场里的王琪儿小姑娘,便是通过钟义兵引荐,从吊脚楼附近的小院里走出去,去万三那里暂时谋得生计。
来到石流河边,钟义兵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沉静下来。发端于普州的石流河,平缓宽阔,悠然流淌,平静的水面偶有清风徐来,水面便碧波荡漾,人的心情一下子舒畅多了!
乡下人的生活似乎越来越好了,坑洼不平的公路边拔地而起的砖瓦楼房越来越多。虽然房屋的设计千篇一律,红砖灰瓦,没有什么艺术造型可言,但新楼房的矗立,相比一二十年前破败不堪的农村建筑,显然表明新时代人民生活水平得到了质的飞跃。
好巧不巧,王琪儿也刚从城里回来,她看见钟义兵在河边等待渡船的到来,她一下跳到她面前,俏皮的问,
“钟大哥,你也在这里等船吗?”
钟义兵是他的恩人,见到他,自然无比亲热。
说起这王琪儿,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是家中长女,脚下还有四个弟妹呢。父亲嗜酒如命,喝醉了就打人。打妈妈,打她,打弟弟妹妹。
有一次,爸爸在镇上赌博输了钱,喝醉了酒回家,二话不说就朝妈妈打去,妈妈蜷缩在墙角边,被打得走不了路。她哀求爸爸不要打人,哪知爸爸的棍棒像雨点落在她身上,这在她幼小心灵留下了难以忘记的苦难印记。
钟义兵的爸爸看她们母子可怜,便对王琪儿母亲说,“我看琪儿也不小了,你不如把她交给我,我叫义兵去城里给她找个活,你看怎么样?”
王琪儿母亲虽有不舍,但还是含泪同意了。如果女儿能有出息,稍大再找一个好女婿,也许她们母子就不会再受棍棒之苦了。如今,王琪儿每个月都会回来,先给爸爸一笔钱,然后再偷偷给妈妈一点钱,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着。现在爸爸的脾气似乎好多了。
“钟大哥,要不去我家吃饭?”王琪儿邀请道。
钟义兵谢绝了王琪儿的好意,他还没回家呢。
他想起吴修娅骂他醉生梦死,此刻看到王琪儿为了生活,处处受委屈还如此乐观的模样,一时感触颇深。
看来是得好好跟老婆沟通一下了,是该在灵魂深处检讨检讨自己了。
不过如何与老婆沟通,成了他绕不过的弯。别看他对社会事务洞若观火,但对由自己造成的家庭风波却束手无策。
……
父亲钟继林的打渔船从石流河的上游慢悠悠的划了过来,到了回水湾,他就会弓着腰,把那张已有十年网龄的渔网撒出去。
石流河里欢快游动的小鱼,随着钟继林撒开的渔网沉入河底,就那样稀里糊涂的走到生命的尽头。
这几年,钟义兵没少拿钱回家,他叫老爸不要打鱼了,可一辈子在石流河上生活惯了的钟继林怎么闲得下来呢?河里打捞上来的鱼,逢集的时候拿到街上去卖,抢手得很呢?还有些鱼贩子,在他那里交了定金,弄到大鱼,就给他们送去,城里那几家有名气的鱼馆,就有他一网一网撒下去捞上来的鱼。
钟义兵拿了些钱给老爸,修了新房,然后希望二老就在土里种点小菜,喂养点鸡啊鸭啊什么的,可他们就是不干。
钟义兵看见老爸的船下来了,便在河岸边用力的挥手,小船便在吊脚楼外的河边停了下来。
“义兵?你回来了?有事吗?”皮肤黝黑精瘦的钟继林问。
“没什么事啊,就回来看看你们。”钟义兵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
钟继林把船靠在石板路旁,对儿子说,“走吧,回去看看你妈!”
父子俩走过吊脚楼,前方新立了块石碑,钟义兵从前没有看见过,便停下来,只见石碑上记载:1926年秋,资安革命先驱黎静中,廖昔坤,饶墨斋成立农会,组织农民在观音滩、郭家镇掀起轰轰烈烈的抗捐抗租暴动
见儿子看得入迷,便说,这黎静中,廖昔坤都为革命牺牲了,一个在绵竹为内奸陷害,一个在中央苏区牺牲,只有饶墨斋老革命无疾而终。
“你怎么知道?”钟义兵很是惊讶,父亲对这些历史怎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呢?
“我还不是听你爷爷说的。你爷爷那时小,见过三位革命先辈。你爷爷还说,这新中国啊,要不是这些革命先烈,哪有农民翻身做主人的道理?”钟继林说。
钟义兵的脚步缓了下来。他想起当兵的峥嵘岁月来,想起那时接受过的爱国教育,如今,短短几年,他变得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他回家吃了午饭,拿了三千元给父母,便回资安了。
该回去处理家务事了!
这次回家,思想上受了些触动,他是该静一静了。他决定放下身段,回家好好找老婆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