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考前夕愁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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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热的六月底一个雨后的傍晚，没有多少力量的太阳渐渐西沉，空气中散发着庄稼浓烈的清香味。穿着统靴的两位年轻女孩，一路说说笑笑，从县上中学回到镇里后，因没有班车到家，便走路往八公里外的家赶去。高考后，从校园到家里的这条往返之路，将可能成为历史，很少往来了。
公共汽车实在是太稀少了，从镇上通往乡下的汽车，上下午黄金时段各有一班次，此刻，别说路上没有车，就是走路的人也碰不到一个。两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怕嘻嘻哈哈的慢走会天黑，所以加快了行进的步伐。她俩时而大笑，时而又沉默不语，一会儿为学校的趣事开怀大笑，一会儿又为前途茫然而黯然神伤。在天色擦黑之前，她俩终于走到离家最近的十字路口，这个路口，已经到了她们所属的自然村，还有一公里就到家了。
这时， 从她们身后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修娅，卢慧，你们才走到这里啊？”
两位女孩回头一打量，原来是同村同学叶雨成。
“你怎么还在我们后面呢？”吴修娅拢了拢因汗水打湿的灵秀的长发，扑闪着明亮的大眼问。
“哎，要毕业了，我欠的100元学费还没给呢，宋老师找我谈了谈，所以耽搁了一会。”叶雨成神色黯淡地说。
“啊——？那怎么办？宋老师不会因为这个不让你参加高考吧？”吴修娅无不忧虑地问。
“不知道啊，宋老师叫我回家先想想办法，应该会让我参加高考吧？”叶雨成愁眉苦脸地说。
到了十字路口，三人都因为叶雨成学费的事儿沉重起来。吴修娅与卢慧因不能帮助叶雨成而愧疚，却又因为天黑路滑不能再耽搁时间而忧虑他学费的事了。
“修娅，卢慧，我送你们！”叶雨成看出了她们不愿与他再聊的心思。
两位女孩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答应对方的一片好心。
“雨成，不用了吧，我和卢慧一起，不会害怕的。”吴修娅说。
“哈哈，算了吧，我还是送你们，你们看，前面垭口有坟地，不怕才怪！”叶雨成好像突然忘掉了学费的事，爽朗地笑起来。
两位女孩听了，突然就害怕起来。每当经过那片坟地，她们都怕得要命。白天还好，快速跑几步就过去了，但到了晚上，就害怕了，何况这路面湿滑，更怕不小心摔一跤，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叶雨成在学校喜欢体育运动，虽然瘦，但却长得高。他家经济状况虽然不好，但学习成绩好，为人坦诚，又乐于助人，很受老师和同学喜欢。
“你送我们回去，那你回来怎么办？一个人不怕吗？”吴修娅又问。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胆子大，再说我带了手电筒呢！”叶雨成从军绿色的书包里拿出手电筒，晃了晃！
卢慧大大的眼睛盯着吴修娅，看她如何决定。
“好吧，那我俩接受你的好意！”吴修娅说。
在村口几棵叫不上名的漂亮的大树下，叶雨成见她俩进入院坝，便朝两位女同学晃了晃灯光，转身离开了。
虽然叶雨成也怕山垭口那一片荒冢之地，但毕竟是男孩子，在一个趔趄差点亲吻坟头后，他爬起来，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叶雨成回到家里，母亲、姐姐和弟弟已等候他多时，天黑还没回来，担心着他呢。姐姐要出嫁了，但因为叶雨成要参加高考，所以把婚期推迟在下年国庆了，听说姐夫就住在邻村，是个手艺人。弟弟叶雨龙在镇上读初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爸爸早年因病去世，窘迫的家庭环境常让姐弟三人吃不饱穿不暖。
叶雨成学习成绩好，聪明懂事。母亲与姐姐都倾注了无限期望于他身上，希望他今年能考上大学。
当叶雨成告知母亲补交学费的事后，一家人陷入沉默，连吃晚饭也没了心情。
“妈，我去找耿叔叔吧？”姐姐叶梦说。
“那怎么合适？你还没过门呢！我们就是再穷，也不能让人笑话。”母亲愁眉苦脸，却又异常坚定的说。
“先吃饭，要不你弟兄俩明天去街上把羊拿去卖了吧？”母亲说。
三姐弟不再说什么，默默吃饭。饭毕，叶梦帮母亲洗碗，弟兄俩则回他们自己的房间了。
厚实的土墙，冬暖夏凉，竹林掩映下，即使没有风扇，也用不着摇蒲扇就能度过炎炎夏日。弟兄俩在这简朴的土墙房屋里度过许多难忘的时光。刚才母亲说要把羊卖了，弟弟就闷闷不乐。
“哥，我不想卖羊，才多大？”叶雨龙嘟囔着嘴说。那头蹲在墙脚跟前的小羊，常常在他放学后牵到山坡上去放的，感情深厚，听说要卖，他怎么舍得？
“那暂时就不卖吧，也许姐姐明天能想到办法。”叶雨成知道弟弟舍不得卖那头羊呢，再说，半大不小的，不忍卖。
第二天，姐姐顾不得那么多，很早就去耿叔叔家里了。她和母亲商量过了，如果她能借到钱，就不用卖羊了。她来到耿叔叔家，男友耿伟正在给新砌的砖瓦房抹灰。见叶梦来了，咧着嘴笑。
叶梦二话不说，拉过耿伟，低语道，“借我一百块钱！”
“借来干什么？”耿伟问。
“二弟补交学费。”叶梦说。
“我只有八十。要不我叫我老汉拿20，凑给你。”耿伟说。
“那不用了，不够我另外想办法。”叶梦说。
耿伟从荷包里抠出脏兮兮的几张纸币，笑嘻嘻地交给她。
“看什么看？一天嬉皮笑脸的。”叶梦见不得耿伟那直勾勾的眼神，“对了，这事不要跟你爸妈说。我有钱了，就还给你。”
“还什么还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耿伟又笑嘻嘻地说。
叶梦本来还想就耿伟不正经的笑容再说他几句，但想到他借钱到也爽快，便回报了灿烂的笑容，然后加快脚步，回家去了。
让叶梦没想到的是，当她赶回家时，弟弟的学费已经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