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起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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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泓先把调令权限让人给盛子恒送去，并给予了盛子恒在边塞最大的权势。
长公主亲自护送粮草往西北去，这在官员中必然引起非议。众人知道帝王年幼，摄政王和长公主必须得要留一个人在京城辅佐帝王。
他们能够允许摄政王亲征，也能够允许长公主一人在外。却不能允许两个人同时一起前往战场。
打仗的事情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事。刀剑无眼也无情，稍有不慎性命就搭在里面。
百官好不容易看朝廷和天下都有所指望，自是悲痛喊着：“殿下，三思啊！”
“殿下，自建国至今，从未有过如此事情。有摄政王在外，您不该也一起去。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殿下——”
姜芮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她完全可以叫百官随便其中一个人去送粮草。
只是在她听见盛子恒带兵前去前方，看着还竟然是弱势。她怎么能够不上心？怎么能够不操心？
这辈子以来她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盛子恒从来没有多说过什么。他救过她的命，能够为了她付出生命。
她感受过他冰凉的躯体，感受过彻底失去他的悲凉。
“这事不用再说。本宫虽是送粮，但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陷阱。”姜芮这般说着，“众爱卿需将一切安排妥当。这天下少不得诸位。”
她其实一直以来和众人斗智斗勇，总是瞧着对百官很不顺，但实际上她知道，若不是有这些官员，她做不到如今这地步。
姜芮诚恳说着：“本宫是长公主，能够辅助得了帝王一时，又怎么能辅佐得了帝王一世？本宫与摄政王哪怕有一天不在，尔等也该能与陛下支撑起这个天下才是！”
长公主执意要去，百官又如何能够阻拦住？
京中侍卫收整，户部与兵部齐齐上阵配备好边疆要用的各种物资。出乎他们预料的是，向来在帝王与摄政王三人中算享受的长公主，此次出行几乎没有带多少自己的东西。
姜芮身为长公主又不是傻子，打仗还要大张旗鼓的带一堆吃的喝的穿的。到时候东西还没送到，边塞危机的消息传回来，她能被抵着脊梁骨骂。
但她也全然没有想到，边塞的消息说来就来，而越是不想听到的消息，越是容易出现。
新的小兵冲了回来，愈加惶恐：“报——摄政王被困辽城，一城百姓生死未卜。按城内粮食情况，只能支撑百姓半个月到一月。”
再久就要出大事。
辽城不能破。辽城一旦破了，西北能连失八城。事到如今，必须赶路。
行军待发，姜芮冷下脸：“出发！”
百姓还来不及给长公主送行，姜芮带上自己的私兵以及京城侍卫，告别姜泓前往边塞。
她亲自送粮，沿途当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打这些东西的主意。她紧赶慢赶，一路前往辽城。
前方的消息一一传来。
“辽城还是被围着，周边城池的兵已经调动过去，但一时破不了包围圈。”
“敌方与我方死磕，现在双方都在用人命摩。他们似乎有增派兵力，新的粮草也一直有供给。我们从周边调动的供给送不进去！”
“摄政王疑似受伤，生死未卜。”
消息一个比一个差，姜芮脸色难看。
当赶到辽城边城，姜芮让士兵稍整顿，很快佩戴上了自己的盔甲，带上了武器。
他曾经突破万难来救她，如今，该是她突破万难去救他了。他们此生注定要就此纠葛在一起。
姜芮冷着脸传令，带上了前来支援的武将以及京城的兵：“此刻是我朝生死存亡之际。余等都是骁勇善战之士，绝不能让辽城失守。”
所有的士兵大吼：“是！”
姜芮是被盛子恒亲手教出来的。她这些时日所学绝非纸上谈兵：“放炮火，让辽城知道我们进攻。内外接应。”
“杀出一条血路！冲！”
城内盛子恒是受了伤。他一向来冲在前头，总要给辽城百姓军官带来一丝鼓舞一丝希望。
此时此刻谁都惶恐，他要是不出来，又如何让众人安心？要是没了士气，被破城不过几日的事情。
他身上缠着绷带，而绷带如今还在隐隐渗血。
“报——支援到了！外面在放炮火！有颜色的！是支援不是敌军！”
盛子恒当即不顾伤情，站起了身。他近来已经不修边幅，身上的血腥气和残酷气息愈加浓烈。
他支撑着身躯，好似没有受伤一般穿铠出战：“走，内外接应，破开围堵！”
两边的士兵真的打斗起来，士气陡然高涨。一边为了救百姓，一边发现支援来了，群起而厮杀。
姜芮说好的不上战场，全然当自己先前说的话是在放屁。
她冲杀在队伍中，半点不顾个人安危。
当力气渐渐失去，她窥见了战场上的盛子恒。他尚且还活着，他用长枪挑杀了一个敌军，眼神凶狠得如同野兽。
姜芮朝着那个方向咧嘴。
她知道他看不到她笑，可她忍不住。
盛子恒却像是感知到什么，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战场上厮杀声不断，两人之间却一眼万年。
姜芮想要杀到盛子恒面前，却不曾想盛子恒发疯一般先一步杀到了她面前。
马匹一个踉跄，险些带着姜芮摔下地。
盛子恒一把将姜芮带上自己的战马。他靠在姜芮的耳边，狠声说：“你疯了吗？亲自上战场？”
百官怎么会同意？
姜芮微侧头。她闻着那些血腥味，将微凉的唇贴在了盛子恒带血痕的脸上。低声在战场上传不出去，她肯定且响亮说着：“我没疯，所以来找你了。”
姜芮说着自己两辈子同样的念头：“盛子恒，活下来。”
她如是说着：“和我一起活下来。我们要说好，看这个天下盛世，看海清河晏。”
姜芮想起盛子恒曾经说过的话，将话重新还给了人：“盛子恒，本宫真的，甚爱你。”
盛子恒猝不及防听到这话。
他一向认为当年是姜芮的一句引逗，却不想，原来是生死可托。
盛子恒长枪转动：“本王，知道了。”他一定会活下来，和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