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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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对上姜老夫人望过来的灼灼目光，心里十分的纠结。
她又不是个傻子。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还会看不出来，周舜钦和姜老夫人这其实就是在逼迫着她呢。
让她要么就只能选择分家，要么就只能选择同意先前姜老夫人对今儿这件事的处置。让周念兰回去闭门思过一月，每日抄写《女则》、《女戒》十遍，以及再让她亲自向陆锦澜道歉。
要是她选择接受了姜老夫人先前所说的处置，那无疑她肯定会没有面子的。且往后在这周家，在下人们的眼里，三房是肯定会压他们大房一头的。但若是她选择不接受姜老夫人先前的处置，而是分家的话，那她，和他们大房肯定要选择很多金钱上的利益。
是选择丢了无形中的面子，还是选择丢了有形的金钱上的利益......
杨氏心里可以说是天人交战，一时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姜老夫人知道杨氏此刻心里肯定在犹豫这件事。不过无论杨氏到底选择哪一样，左右对他们三房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所以姜老夫人是一点儿都不操心的。反倒拿起手边炕桌上的盖碗，慢悠悠的喝起了茶水来。
先前她说了那许多话，又生了那样的一些闲气，刚刚她在气头上面，还没有察觉到口渴，但这会儿周舜钦回来了，她有了主心骨，心里放轻松了不少，竟是开始觉得有些渴了起来。
而等她喝完了足足半碗的茶水，才看到杨氏抬起了头来。于是姜老夫人就知道，杨氏这是做出选择来了。
杨氏心里确实是已经做出了选择来了。纵然她心里再不愿意，但至少目前，她还是宁愿选择要有形的金钱上的利益。至于那无形中的面子......
罢了，面子这东西，原就要看自己是怎么想的。若她自己不觉得丢了面子，那在这件事上她就不算是丢了面子。
于是纵然杨氏这会儿明明心里面恨的差些儿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但面上还是竭力的维持着几丝笑意的说着：“都说同枝同气，咱们都姓周，都是一家人，任凭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也不能分家啊。不然咱们周家的老祖宗们知道了，在地底下也是不得安生的。”
姜老夫人且不说话，只是依旧慢慢的喝着盖碗里的茶水。
杨氏见状，便又转身面对着陆锦澜笑着说道：“三弟妹，今儿这事，确实是我们兰姐儿做的不对。这孩子以往就是被我和她父亲娇宠惯了，不晓得天高地厚，也不晓得尊敬长辈。她今儿在花园里对你这个长辈不客气，你出手教导她一番，这也是为她好。等今儿回去了，我立刻听老夫人的话，让她在她自己个儿的院子里面闭门思过一个月，再每日抄写《女则》、《女戒》十遍，让她好好的收一收自己的性子。而这往后呢，我和她父亲肯定是会好好的教导她的，省得出去丢了我们周家的脸面。”
“今儿这事我也有不对。当时兰姐儿那般对我一哭诉，我就脑子昏了，随后竟对三弟妹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来。还望三弟妹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才是。”
杨氏这就算是服了软了，也算是道了歉了。毕竟屋子里还有这么多的人，她能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出这些话来，已经实属难得了。是不可能指望她再说出更加有歉意的话语来了。
陆锦澜是很明白这一点的，另外她心里还明白什么叫做因势利导，就坡下驴。既然杨氏都已经服了这个软了，她若再抓着这件事不放，那不懂事的人，错的人反倒该是她了。
于是陆锦澜听了杨氏说的这些话，连忙就笑着对杨氏说道：“大嫂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这俗话说的好，就是亲母女，那还有个意见不合，吵架的时候呢，就今儿的这事，真算不得什么。大嫂怎么还敢我道起歉来了？”
说着，陆锦澜也开始说起自己来：“今儿的这事，论起来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兰姐儿还小呢，她纵然说了不好的话，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这个做婶婶的也该只听着才是，不该以长辈的身份来教导她。后来大嫂过来了，我也该及时的跟大嫂说起前情才是，那样或许就不会伤了我们妯娌两个之间的和气了。不过好在现在我们彼此之间的误会都已经说清楚了，往后我们还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但纵然陆锦澜的话说得如此好听，杨氏心里又怎么会不明白呢。这些都只是场面上的话罢了。若不然先前大家闹的那般剑拔弩张的时候，怎么不见陆锦澜出来说这番话呢？无非是现在见她先服了软，道了歉，陆锦澜担心自己若还只是一味的端着，那落在家里的那些下人眼里，就会说她高高在上，不近人情，所以她这才急忙说了这些话出来罢了。好让旁人见了，都以为她不但心胸宽广，甚至还通情达理呢。
只不过杨氏纵然心里明白这些，却也只能是茶壶里面煮饺子——有嘴道不出。不然她若是这会儿沉不住气，指不定待会儿姜老夫人和周舜钦又要坚持说分家呢。
所以杨氏也只能是面上堆着假笑，和陆锦澜周旋罢了。
当然，在口头上和陆锦澜周旋的时候，杨氏也在心里暗暗的骂着陆锦澜。
看不出来这个小妮子年纪不大，倒是跟那莲藕一般，浑身都长满了心眼子。无论她在话里话外如何的给陆锦澜下套，但陆锦澜却总能从容应付。甚至陆锦澜在从容应付的时候，她的面上还始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淡淡的微笑。
这下子满屋里的这些人听了，谁不会觉得陆锦澜当真是端庄大方，又通情达理呢？
到最后杨氏也只能是心里对着陆锦澜恨得牙根直痒痒了，但面上非但不能对她如何，还得笑着继续跟她说话了。
而姜老夫人在旁边冷眼瞧着杨氏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了，只怕再过了一会儿杨氏连面上这仅有的几丝僵硬的笑容都会没有了，就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这眼看着天色就慢慢的暗了下来，也该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不然你这会儿就带着兰姐儿回去罢。”
姜老夫人心里也确实不想再跟杨氏说什么了。这个她名义上的大儿媳妇，自打嫁到周家的那一年起，姜老夫人就跟她不对付。但她又算不得是杨氏正儿八经的婆婆，且姜老夫人又是个聪明的人，所以就果断的选择同杨氏远离。尽量少见面，就是避免产生矛盾的最好的法子。
而杨氏也是巴不得能早点儿离开的。当她在这里一直陪着笑脸不累的么？只是不好刚刚她才道过歉，这会儿立马就提出来要走的。不然旁人还要以为她是在耍脾气呢。好在这会儿姜老夫人主动提出来让她离开的话，杨氏心里当真是巴不得。于是立马就接口对姜老夫人说道：“正是呢。这时辰也晚了，我也该带着兰姐儿回去了，不然该打搅到老夫人用晚膳了。等过些日子，兰姐儿脱胎换骨了，我再带她来给老夫人瞧瞧。”
方才可是说了的，让周念兰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每日都要抄写《女则》、《女戒》的。虽然回去之后杨氏未必会舍得真的让周念兰待在院子里面一个月不出来，让她每日抄书，但既然明面上说了是一个月，而现在杨氏也说了，等过些日子，兰姐儿脱胎换骨了，我再带她来给老夫人瞧瞧这句话，那言下之意就是，这一个月里面，她是不会来清夏堂见姜老夫人了。
甚至还很可能不止一个月，而是更多的日子。毕竟等到周念兰脱胎换骨了，谁知道会是哪一日呢。
姜老夫人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这话里的意思呢。不过姜老夫人也没有说什么。
当她很喜欢见杨氏呢么？每次杨氏过来，她还得陪着杨氏寒暄说话，当她不累的么。现在杨氏不来，她还乐得轻松呢。
于是姜老夫人就没有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然后杨氏就又开口同周舜钦和陆锦澜作辞，其后她就带着一脸闷闷不乐之色的周念兰转身走了。